清澈的鄂毕河静静地流淌过肥沃的大平原。金黄色的麦穗在轻风的吹拂下泛起了道道涟漪。蒙着白地蓝花头巾的年轻姑娘赶着大群的牲口光脚穿着鞋轻柔地踏着河边鲜嫩的青草。不远处一群身材强壮的汉子正忙着用白桦树盖房子。老人们盘膝坐在土台上晒着太阳底下几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孩子顽皮地打羊拐。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的村庄的宁静。先前各自忙碌着的村民不约而同地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四处张望起来。然而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惊慌与恐惧相反多数的男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哟这不是彼得罗夫老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村口一个驼背老者拦下了直冲而至的骑手招呼道。
“少废话快把阿特拉索夫叫来。托本斯克来命令了!”马背上的彼得罗夫侧着脑袋表情蛮横地命令道。
然而驼背老人却丝毫都不吃他这一套。只见他耸了耸肩膀嘟囔了一句:“阿达曼在家里您自个儿去找吧。”罢便双手一背溜到别处去了。
“呸该死的老东西。”彼得罗夫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不过此时的他却不敢再有什么过多的造次。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村子里18岁以上的男子大多都已经参加过了不止一次的战斗。而像刚才那个驼背老头那样的老者更是个个身上都有战功。
于是彼得罗夫最终还是老实地翻身下了马徒步向着老者刚才指的方向走去。须知沙俄地域广阔分散在各地活动的哥萨克并没有统一的指挥机构。因此各地哥萨克军领即“阿达曼”就是该军及其统辖的哥萨克军事州的最高军事和行政长官。州下辖若干村镇其最高长也叫阿达曼经由村民选举产生约每三年选举一次。老者所指的“阿达曼”正是彼得罗夫所要找地阿特拉索夫。
当彼得罗夫踩着泥泞的道本到阿特拉索夫的房子之时这位彪悍的哥萨克领已然站在了自家的门口。却见他身着儴丝边黑扣无领呢上衣腰间扎一条极富哥萨克风格的宽腰带。脚穿黄色皮靴头戴天鹅绒鼬皮帽。正如他的木屋一样乍一看起来与周围的其他哥萨克并没有什么区别。
“彼得罗夫你这酒鬼怎么来了?”一见老朋友阿特拉索夫大笑着招呼道:“伙计进来喝一杯吧。”
“哦不了。亲爱的阿特拉索夫。我今天可是有要紧地公务在身的。米哈伊尔老爷要你赶快集结人马去托木斯克。”彼得罗夫一边气喘吁吁地踏上了台阶一边将米哈伊尔的命令传达给了阿特拉索夫。显然这位少尉长官已经很久没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了。
而阿特拉索夫在听完传话后。二话不地向一旁的一个汉子嘱咐道。“葛利高里叫大家把马备好带上家伙和干粮。”随即他又回过头向彼得罗夫列嘴一笑道:“好了。你要传的话已经传到了。我要下的命令也已经下了。咱们来一杯怎样这可我托人从山那边带来的伏特加。”
“那……好吧。就一就一。”犹豫了一下的彼得办夫抽着鼻子道。
阿特拉索夫所的山那边指的是乌拉尔山以西的顿河流域。那是哥萨克的源地之一。那里的顿河哥萨克军负责镇守沙俄的南部边界用以抵御奥斯曼人。而阿特拉索夫则隶属乌拉尔哥萨克军负责东南边界的守备主要对付蒙古人、哈萨克人等游牧部族。相比顿河哥萨克军团乌拉尔哥萨克军团的规模无疑了许多。但归这些年来也恰恰正是阿特拉索夫等乌拉尔哥萨克为沙俄在西伯利亚打下了大片的土地。
“彼得罗夫究竟生什么事了。米哈伊尔老爷。这么急着要我们集合?”阿特拉索夫为彼得罗夫倒了一大杯酒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鞑靼人又来找麻烦了咯。”彼得罗夫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喝了干净道:“现在叶尼塞斯克正在被鞑靼人围攻呢。纳霍德卡写了求救信过来可米哈伊尔老爷怕自己增援了叶尼塞斯克托木斯克会被鞑靼人袭击也就没敢兵。所以你瞧这不叫我来找你帮忙来了吗。哦我的朋友再来一杯怎样?”
“我就知道你这酒鬼忍不住。算了都给你了吧。”阿特拉索夫爽快地把酒瓶子交给了彼得罗夫道:“那你们知道围攻叶尼塞斯克是什么人?”
“哦阿特拉索夫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彼得罗夫连忙接过酒瓶灌了两口之后才回答道:“鬼知道呢?可能是巴什么基尔人也可能是土库曼人。”
“我看都不像。他们没那个胆子。”阿特拉索夫摸着落腮胡子摇头道。
“那你是什么人呢?难道真像那些鞑靼的那样是东方来了一个喷火族吗?”彼得罗夫打了个酒嗝道。事实上有关东方出现强大部落的传早已在草原上流传了很长时间了。然而沙俄方面却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一来是因为沙俄方面一直以来都将鞑靼当作非人的畜生看待因此对其的传一直都嗤之以鼻的态度。二来则是通过这几十年来同鞑靼人的战斗俄军已经养成了一种骄惯的心态。认为在西伯利亚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打败自己。
“我看可能是准葛尔人。”阿特拉索夫想了一想道。
“准葛尔人?不可能。他们现在都已经迁移去东方了。更何况他们地可汗还接受了沙皇的册封呢。”彼得罗夫连连摇头道。
“鞑靼人是永远养不熟的狼。指望他们遵守诺言那是不可能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哥萨克这样忠于主、忠于沙皇的。”阿特拉索夫不屑地道。虽然同是草原上勇猛善战的战士。哥萨克人却同其他的草原战士迥然不同。他们不仅善于斯杀同样也精于耕作。在和平时期他们亦是勤劳的农夫、牧人、渔夫和养蜂人。哥萨克人将弘扬东正教、效忠沙皇和保卫祖国视为自己的三大任务。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信仰才使得他们比那些世代在草原上游牧的民族更为团结也更有战斗力。此刻眼见托木斯克那边催得那么急阿特拉索夫也不再多想什么。只见他欣然起身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向彼得罗夫道:“时间不早了。咱们现在就出吧。”
“现在?”彼得罗夫先是一楞随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瓶插在腰间起身道:“行。就照你的办。不过老伙计。你先带几个去?”
“一个营。”阿特拉索夫罢自信地推开了放门。却见门外的道路上早已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们中有的人正是刚才在盖房子的汉子有的则是前一记得还在地里干活的农夫。但随着头人一声令下这些男人就立即放下手里活计、扔掉酒杯离开自己的妻儿拿起武器纵身上马成为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士。
正当阿特拉索夫大涉迈向自己的坐骑之时。他的妻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将一件黑色的斗篷批在了丈夫身上在其耳边细语道:“愿主保佑你亲爱的。”
“好了卡佳。看好孩子们。我很快就回来。”阿特拉索夫亲吻了一下自己的妻子随即翻身上马拔出雪这的马刀朝着托木斯克方向一挥道:“勇敢的哥萨克们!为了主!为了沙皇陛下!呼啦!”
就这样村子里的哥萨克们高咕着“呼啦!”挥舞着马刀就此绝尘而去。只留下他们的妻子站在村口久久不愿离去。远处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了老者悲凉的歌声:“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光荣的土地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巨石砌成的厚实城墙被火炮撕开了一道山洞般的口子。沾满鲜血的碎石瓦砾就像动物的内脏一般倾泻一地。一拨又一拨的蒙古兵就像嗜血的蚂蚁一样交锋地朝那道口子一拥而去。城头上逐渐紧促的厮杀声般着绝望的呼喊声简直就像野兽临死前的悲鸣一般在早已被硝烟遮盖的天空之中久久回荡。
“鞑靼人进城啦!鞑靼人攻进叶尼塞斯克啦!”
不知所措的人们跌跌撞撞地四处奔走。在他们的身后蒙古人正挥舞着粘满鲜血的弯刀四处追杀着落荒而逃的平民。他们焚烧房屋、抢夺财宝、**妇女。肆无忌惮地纵马从孩童身上踏过……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倒退到了四百年前来自蒙古草原的恐惧再一次占据了斯拉夫民族的内心。
面对这样的情景一同作战的中华军少尉朱书桓不禁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洗掠屠杀平民是中华军向来不能容忍的事。但由于中华军得与杜尔伯特部一同合作。故而中华军方面对于蒙古人的掳掠一向采取默认的态度。当然同样的事在中华军中是绝对不允许生的。因为在多数军官看来这种放纵会严重影响到部队的纪律性甚至战斗力。其实军校出身的朱书桓在此之前虽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作战。然而却从书本上以及一些老兵的口中曾经听闻过相似的事情。只不过在那些叙述中被追杀的不是罗刹人而是汉人。
此刻一旁的苏赫巴鲁并不知晓朱书桓心中复杂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朱书桓等人太过做作了。在蒙古人看来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强者为王弱者为妈没有谁指责谁谁可怜的事。事实上苏赫巴鲁反倒是觉得自己同汉人待久了也有些妇人之仁起来。至少他和他的族人现在已经不会把那些高过车轮的孩子直接杀死而是转手贩卖给人口贩子。此外这次攻克叶尼塞斯克之前。苏赫巴鲁还特意嘱咐自己的手下对这座城市手下留情。倒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苏赫巴鲁已然看中了这坐位于叶尼塞河与鄂毕河交汇之处的城市一心想要把它作为自己日后的都城。
是的都城。苏赫巴鲁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日在归化面见中华女皇的情景。更不会忘记中华女皇对他许下的诺言。“乌拉尔山下鄂毕河畔均归于卿”。只要一想起这话苏赫巴鲁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带劲起来。他从来不奢望自己能翻过乌拉尔山。因为他十分清楚山的另一头是土尔扈特人与顿河哥萨克的地盘。无论是哪儿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苏赫巴鲁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乌拉尔山以乐的这片肥沃草场。当然苏赫巴鲁亦清楚汉人的野心绝不会只停留在乌拉尔山以东。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留自己在这儿做个土皇帝。该如何既不得罪中华朝又可以留下来呢?当然还要得到汉人的火炮。否则自己根本无法在此站稳脚跟。想到这儿刚才还在为攻克叶尼塞斯克得意洋洋的苏赫巴鲁当下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当这汉蒙两个指挥官各怀心事之时苏赫巴鲁的手下已然押解着一干俘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却见为的一个光头大汉一个箭步上前向苏赫巴鲁行礼道:“可汗这些俘虏该怎么处理?”
被打断思绪的苏赫巴鲁多少有些不耐烦。却见苏赫巴鲁一抬头随手指着几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汉子随口问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回可汗这几个守城的哥萨克。就是因为有他们咱们这次才打得那么辛苦。还折损了好几个兄弟呢!”光头恶狠狠地揣了其中一个俘虏一脚道。
“这还用得着来问本王吗?还不直接砍了祭咱杜尔拍特的勇士。”苏赫巴鲁厌恶地一挥手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那光头听罢立刻便乐呵呵地让人将几个俘虏给拉了出去。紧接着他又从后头拉来了一群俘虏不同与之前的哥萨克。这些人虽然几乎没有被捆绑却显得比绵羊还要恭顺。眼尖的苏赫巴鲁还从人群中瞥见了少女曼妙的身段。却见他饶有兴趣地回头问道:“这些又是什么人?”
“回可汗这个肥猪是罗刹总督这几个是他的随从、侍卫、佣人不过他们投降得比自己的主子还要快。”光头嘲弄着一一介绍完毕后特意指着一旁跪着的两个年轻少女介绍道:“这两位是总督姐。”
“总督姐?果然是水灵得很。瞧这身段结实得就像头母牛似的。”苏赫巴鲁拉起了其中一个年纪较女孩嗅了一下随即转头向朱书桓问道:“恩真香。朱长官你也来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