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宫一行人所在的院落之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悄悄观察着他们这些人。
其中,自然少不了神霄道的人。
一中年一青年,中年容貌普通,青年倒是极为英俊,看起来一表人才。
倏地,中年道士看向辕骡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绷直。
“师叔”青年道士有些不解地轻声道。
方才,这位师叔突然好像要逃的样子,但之后却又是突然停住身形,身体微微颤抖。
“无事”中年道士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拳,不使自身的战栗暴露,却不知道,他的语气明显有异样。
就在方才,一股突如其来的灭顶危机笼罩在他头上,中年道士直感自身遭逢生死大难,一着不慎,便有可能直坠冥土。
身体的战栗,非是中年道士胆气不足,而是对于危机的敏感反应。
这种反应,有多久没遇过了?
中年道士细细回想,好像之前面对通神境强者的攻击之时,都不曾有如此表现。面对两大强敌的围杀,离死亡只差一步时,也是没有这般表现。
多年的江湖经历使其不仅有冷硬的心肠,也有无比的胆气。但是就在刚刚,却是面对那股气机感到战栗,感到不安。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年青的师侄。他没有一点反应,因为他距离危机的层次太远。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刚,若是院落内之人心有一丝杀意,就可能让在外窥伺的所有人尽数毙命当场。
“藏轩,你去禀报你师父,就说罗浮宫有大凶险,化玉飞兴许伤势已愈,且功力大进。”中年道士肃然道。
那种毛骨悚人的危机感,绝对不是一个垂死的重伤之人能带来的感觉。要是真伤重得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可能有这般恐怖的气机。
“师叔,那您呢?”青年道士藏轩不解地问道。
“我要是见一个老朋友。”
强行止住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中年道士摸了一把冷汗,最后看了一眼那看似风平浪静的院落,悄然离开。
他似慢实快地行走着,不多时,便已出了太真宫,来到了里太真宫不远的一处树林中。
“你来了。”
暗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中年道士身后。
中年道士伸手吃了颗药丸,面部开始剧烈活动,好似有虫子在地下爬行一般。
经过数息的面部肌肉颤抖,中年道士的面容大变。
他的面容依然普通,但却带上了冷硬和沧桑。这是一张熟悉的脸,他也算是清羽的老朋友了。尽管这朋友二字前后该加上引号。
“玄机兄,许久未见了。听闻你遭到六扇门‘绝海神捕’秦夕海、‘血手神捕’冷狂屠追杀之时,我可是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啊。”清羽状似关心地道。
“呵,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被追杀的呀。”张玄机冷笑以对。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杀了陆祁峰,他又怎么可能被六扇门死咬着不放。要不是最后有正天道人来相助,自己要么是在六扇门大牢里呆着,要么就是自绝身亡了。
说实话,要不是知晓六扇门肯定不会放走到嘴的鸭子,张玄机肯定将清羽给卖了。
“啊哈哈哈无论如何,玄机兄吉人有天象,从六扇门手中逃脱,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清羽一点都不在意张玄机的话里有话,笑着转移话题道。
“不过玄机兄,这见面的地方环境实在不怎么样啊,到处都是一股血腥味。”
清羽目光稍微一扫,卓绝的目力就轻易捕捉到四处血迹。
尽管血液已经渗进了土壤,化为暗红色,但清羽还是轻易看出哪里曾经留了大量的血液。
“太真宫附近,皆是如此,”张玄机淡淡道,“我今早随宗门到达太真宫之时,还能看到门坊那里有道士在清洗血迹。”
现实是现实,不是影视剧。没人规定血魔教中人非要等到论道之会开始之后,才进行大规模袭击。
事实上,之前的数日,日夜有血魔教中人袭击。太真宫内外,都留下了不少的战斗痕迹,还有大量的血迹。
仅仅是几日光景,后山那边已经埋了数百具尸体了。有血魔教中人的,也有道门中人的。
也就是近两日各派高手尽数到达,才让血魔教的袭击稍稍放缓。要是在四五天前,每晚都得死一二百人以上。
“太真宫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张玄机的样子像是在感慨。
当然,清羽并不认为他在怜悯。作为一个进行人体试验的人,怜悯一词,早与张玄机无关,也同样与清羽无关。
“玄机兄在影楼那边留下口信约我来此,该不会是为死者进行哀悼吧?”清羽似笑非笑地道。
对于清羽的调侃,张玄机只是回道:“只是提醒你,不要成为后山尸体的一员。”
他顿了顿,道:“你应当是今日刚到的,那么你见过谈无言了吗?”
“略有了解。”清羽收起之前的轻率,沉声回道。
他没见过谈无言,但是之前去影楼据点之时,他却是搜了下一个影楼部属的记忆。
谈无言乃是影王派来主持济州事宜之人。据那被清羽搜取记忆之人的描述,谈无言应该有着不弱的实力,但是其人更喜用计谋。
他来济州不过两个月,便已通过悄然引导的手段,促成了官府和血魔教三次剧烈的冲突。
在这三次剧烈冲突中,惨死了四名军方参将,七名文官,这十一人,尽皆是保皇派之人。
“我于一个月前,就已在济州暗中活动。对于谈无言,他的行事如何,我本不该理会,也没心情理会的。但是”
张玄机眼中突然充满了杀机,“他不该对我下手。半个月前,我突然遭到血魔教中人袭击。三个真丹境,挺看得起我的。然而终究还是看低了我。
我留下一个活口,以祸心丹、夺魂丹、乱神丹等丹药连番炮制,让他吐出了一切。当时我是绝对没有想到,竟是影楼那边卖了我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