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卢承脉认识,他是这个镇附近的人,经常走村串寨收购鸭毛硬壳纸之类,人称黄老板。这年头老板遍地跑,捡垃圾的都称老板呢。这黄老板可能是个畸形人,身材矮小、弓背、脚歪、脸型窄小且遍布皱纹、几颗尖尖的牙齿黄黄的。就因为这种原因,黄老板从来没得过老婆,没有女人会嫁给他。刚才我已经看得出,这个鱼塘阁楼,是他的快乐天堂。
那胖女人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几个男人,笑说:“哪个兄弟进来聊聊啊?”
没有人回答,也许那几个中年汉子玩惯了她,想另寻新欢,或是见她块头太大不大喜欢。
胖女看向卢承脉,眼睛里一片挑逗情色:“哇,这个帅哥可是第一次见哦,稀客稀客!小妹我优惠稀客呢。过来吧!”
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也许是被女人直接点将,也许是不想跟那几个人坐在一起抽烟,卢承脉毫不思索几步就跨进了大胖女人的房间。
女人待他进去后,返身将小门关紧了。
“几多钱?”
“四十块吧!”
“你刚才不是说优惠吗?”
“别人是五十,优惠你是四十。”
“哦。”他第一次进这地方,显得局促不安,眼光不知看哪里好,这里瞄瞄哪里瞅瞅,顺便扫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这女人跟他一样高大,虎背熊腰,可谓“胸高腰粗屁股大”,他突然想起刚才出去的瘦弱的黄老板,为了缓解一下这拘束的场面,就打了个哈哈:“唔,你这么大块,瘦小的黄老板跟你睡,不小心的话,得给压死呢!”
女人哈哈地笑起来:“我才不压他呢。不过,他每次来,都相当的高兴,他说正经的女人没一个看得上他,连正眼都不愿看,就我们这些女人把他当男人。这里所有的姐妹都认得他跟过他呢。”
“哦。”卢承脉没再说什么。因为看到瘦弱的黄老板刚刚从这里出去,而且他还嗅到了一股死老鼠腐烂的气息,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肮脏的感觉,觉得这真是个肮脏的行业奇怪的行业。
女人向他伸出手,说:“交钱办事,抓紧时间吧。”由于比较靠近,他看到她脸上松弛的皮肉,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隐约可见。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暗恋后来却嫁往广东的小菊,想起她丰腴圆润的脸蛋,那细腻的皮肤,那水灵灵默默含情的眼睛,突然,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胖女人见他这么呆呆站着,竟毫不客气地将胖乎乎的手伸进他屁股后面的裤袋,一把掏出钱来,自己捡了五十块钱,说:“我自己动手,就不优惠了哦!”然后又将余钱塞回去。
胖女人本来就穿件圆领短袖衫和肥大短裤而已,这时她几下就将自己衣裤除掉丢在椅子上,光着一身肥肉过来扒卢承脉的衣服,一边扒一边哈哈大笑:“你真的是生客啊!”
卢承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自言自语:“我是从来没跟过女人……我突然想起小菊姑娘。”
“小菊?”胖女人问,“你老婆吗?”
“小菊是别人的老婆,她小巧灵珑,她非常漂亮呢,没有人比得上她的。”他这话是发自内心,“她嫁去广东十一年多了,我……好想她……”
“你个傻瓜,想什么别人的老婆,这里现货着哩!赶紧办事吧,外面还有客人,我要挣钱养家哩。我老公不好,我老公原来也当老板,后来有了二奶,还吸毒,现在病歪歪的,二奶也走了。到头来还得我挣钱养他和儿子。哼。”女人拉着他倒进了床里。
卢承脉仰头看到马尾松木板制成的天花板上,有一只拇指大的蜘蛛正在一个劲地晃圈子,圈子中央,一只绿头苍蝇在粘稠的网中作微弱的挣扎。原来蜘蛛是这样捕捉猎物的。
卢承脉第一次这么接触女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弄,后来还是这个胖女人手把手地,不,是手把那个地教他,才走完了人生的第一次这种经历。这胖女人今天接了一个初生牛犊,心里也相当喜欢,慢慢调教他,喜欢得不得了,一直咯咯笑着,让卢承脉感受到了人生性的快乐。
离开阁楼时,卢承脉并没有象黄老板那样兴高采烈,反而是带了一种懊悔的心理。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离鱼塘大约两百多米的榕树下的一块石板上,抽出烟点燃。
当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鱼塘四周多了一些人,然后,又有几个人冲进了鱼塘阁楼,其中有两三人是穿警服的。他晓得,传说中的扫黄行动也让他碰上了。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毫无悬念,不一会,就有几十个红红绿绿的男男女女被抓了出来。听说,接下去,他们会被罚几百或几千块的钱,还会被上课教育。卢承脉忽然有点怀疑经营这个阁楼的老板的诚心,他怎么在这个鱼塘阁楼经营这个行业,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退路,一抓捕,一个也逃不脱。
他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只相差几分钟,就逃出了难堪和破财的结局。他想起听到的一个曾经去县城开三马车拉客的汉子说的事,他在县城经营三马搭客两年,扣除房租、水电费、生活费,所剩无几,他说往往自己开三马车准备到某个路口,就看到站在路口等车的人被前面的三马仔拉走了,他有时只好停车在巷口等几分钟,但鬼也没见一个出来,就在自己丧气离开,后一个三马赶到的时候,小巷里又走出几个人,站到路口招手乘车,就被后面刚刚过来的三马车拉上了。那汉子经常说这个事,哀声叹气说自己命苦,运气不好。后来汉子再不去县城做事,只呆山里种地。奇怪的,运气真的有,有人运气好,有人运气差。
今天算运气好,他心中慢慢开朗起来。他来到街头的小河边,脱得赤条条的跳下河去。他觉得鱼塘阁楼相当肮脏,那个胖女人相当肮脏,他自己也相当的肮脏。他仰躺在浅水中的沙滩上,用滑溜溜的细沙使劲地摩擦身子。他要把刚才沾染的肮脏全部清洗,他记起人们的传说,传说那些女人都有那种职业病,有的病甚至会要人的命。有小鱼仔游到他身边,它们好奇天上怎么突然落下这么一块大肉来,它们小心翼翼地叮咬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种痒痒酥酥的感觉。
天上的云彩象鱼鳞一样,一排一排的相当整齐,这是大晴天的前兆,有俗语说:“天上鱼鳞般,晒谷不用翻”;两只老鹰在高高的天上缓慢地盘旋,它们翅膀一动不动,却也能遨游长空;河边的树蓬中,有画眉鸟在叽叽喳喳兴奋地鸣叫。
卢承脉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娶老婆了,
他爬起来,跑回沙滩上穿好衣服,他突然想起那些个媒人,他觉得自己应当去找媒人们,让她们帮自己介绍老婆,娶老婆回来,好好过日子,跟野女人真不是个正事哩。
穿好衣裤,往河边慢慢散步想如何找媒婆介绍老婆的事,忽然那边传来惊叫,是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卢承脉这人,性格豪爽,颇有豪侠之风,常有锄强扶弱的脾气,所以一听这呼救声,便赶紧往那边跑去。
转过一弯,原来在毛竹丛后面,正有两三个家伙兴高采烈地调戏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那妇人显然已经被摸弄了几次,衣衫不整,头发零乱,脸色潮红。
眼下,那三名烂仔正在狂笑着包围上去,一个头发红色的家伙正在伸手抓向女人的胸部。
卢承脉一看,跑上去一声大喝:“住手!大白天的,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三人转头看向卢承脉,见只是他一人,便大笑道:“怎么,看多了电视剧啦?想英雄救美啊?”
一个又补了一句:“你意思是说,大白天不可以调戏妇女,晚上才可以的吧?哈哈。”
卢承脉跳上去,摆了个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武打架势,可能是白虎望月之类,吼道:“还不快走,不然我要施展‘饿虎擒羊’的武功了。”
“卵毛老虎!看拳!”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骂了一句,挥起拳头就朝卢承脉打来。
卢承脉不再多说,身子一歪,左手接住他拳头往旁边一拉,右拳挥去,在那家伙的胸口狠狠地就是一拳。
前几年,有武师到屯中教练拳脚,卢承脉交了两百块钱学过一月,也真的有些套路哩,这时刚好派上用场了。
都说是拳怕力大,卢承脉天天爬山找土特产,这体力是没讲的,又学了几招虎拳,这一拳当真是有一股虎力,那家伙被他打得往后面踉呛几步,便倒地了,哇哇直叫:“哎呀……厉害厉害。我们碰上高手了。”
卢承脉兴奋叫道:“知道厉害了吧,老子学过武功的,嘿嘿。”
有书说过,一怒为红颜,这卢哥们此时也是这样的,这几拳脚,一下立了功,卢承脉当场高兴的直咧嘴笑,在女人面前表现得这么作秀,让他自我感觉相当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