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因为一直在赶路,边静玉休息得不太好。本来昨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的, 结果屋子里有蛇, 这事把边静玉吓到了。他整个晚上几乎没怎么闭眼。于是, 到了白天, 边静玉就有些撑不住了。
边静玉现在对于屋子有一种恐惧感。封闭的小空间里有蛇,这比屋子外头有蛇更让人觉得恐惧。但边静玉顾忌自己的形象,又不能大白天地坐在院子里睡觉。沈怡知道边静玉的心结,搬了椅子坐在边静玉身边, 让边静玉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小声地说:“我帮你顾着四周,你休息一会儿。”
人若是真困了, 困意是忍不住的。
边静玉很快就靠着沈怡睡着了。南婪的太阳有些晒, 沈怡拿了一本书搭在额头上遮阳。沈思经过院子里时看到这一对未婚小夫夫亲密的样子, 忍不住对弟弟沈怡起了佩服之心。瞧把边静玉累的……沈思脑海中闪过几个类似于“金-枪-不倒”、“一夜七次”的词语。咳咳,沈思红着脸钻到厨房里面去了。
纯情到用手指戳一下边静玉的脸都会觉得心满意足的沈怡完全不知道,他在自家兄长的心里已经是一个车技娴熟、持久可靠的老司机。如果他知道……算了, 还是别让他知道吧,少年人都脸皮薄。
边静玉睡得很熟。
沈怡细心地给边静玉挡着阳光。他忽然想起了昨夜的梦,立刻就觉得肩头那块被边静玉靠着的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样, 那样热烈的温度顺着他的肩膀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身体,在他的血管里游走。
好热啊……
沈怡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却依然正襟危坐着。他想要让边静玉枕得舒舒服服的。
南婪的天很蓝,南婪的风很暖,在这样的蓝天下、暖风里, 边静玉和沈怡静静地靠在一起,好像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好像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场景了。梦里的一切很新奇,而现世很美好。
待边静玉一觉醒来,沈怡已是腰酸背痛。他伸了个懒腰,问边静玉打算晚上怎么睡,是回他自己的房间,还是继续两人一起睡。沈怡其实希望边静玉能回自己房间,毕竟他刚刚回味了一个需要在起床时偷偷洗裤子的梦,面对边静玉时肯定会心虚,如果两人继续一起睡,只怕他连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但是,如果边静玉真毫不犹豫地回自己房间了,那沈怡的心里肯定又会有些失落。
总之,沈怡的心情非常矛盾。
相对而言,边静玉就非常坦然了,说:“就一起睡吧……”
沈怡正要说什么,就在这一瞬间,沈思像背后灵一样突兀地出现,道:“你们在说什么?”
边静玉被吓了一大跳。他只在沈怡面前坦然,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会心虚的,于是语气飞快地解释说:“沈大哥,我、我那屋子里有一条蛇,我不敢回屋子里睡了,所以才想到要去怡弟那里挤一挤。”
如果边静玉早上刚离开沈怡的房间时,就对沈思实话实话,那么沈思肯定会相信他。可是,现在却是迟了,沈思已经脑补出了另一种“真相”,并且他还通过自己的一双“慧眼”发现了各种“蛛丝马迹”。
沈思便觉得边静玉说的都是借口。就算真有蛇,那蛇也是无辜的!但沈思作为一个善良的大哥,肯定要给弟弟们留一点面子,不会主动拆穿他们。沈思便说:“要不我重新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蛇会顺着墙壁的裂缝钻进来……”边静玉神色纠结地说。在他看来,仅仅收拾屋子是没有用的,他现在觉得什么屋子都不安全,所以才不敢一个人待着,毕竟昨天晚上那蛇就是顺着缝隙钻出去的。
哦豁,借口准备得很充分嘛!但大哥是不会认输的!沈思笑眯眯地说:“那我给你找一间严实的屋子吧,保证墙壁上没有任何裂缝,窗户和门也能严严实实地合上。再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都撒上驱虫粉,屋子外面也撒上一些。这样就不用担心蛇了,反倒是蛇要担心它的生命安全了。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边静玉还存着一些心理阴影,但沈思这样的安排已经很妥当了,他便点了点头。
收拾屋子时,边静玉自己也参与了。只要是他觉得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他都要用一根木棍敲打着看一看,然后撒上驱虫粉。整个屋子检查下来,驱虫粉用了不知道多少,把学舍里的存货都用光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但当家的沈思也没有觉得心疼。只要能阻止弟弟们住一起,用掉再多的驱虫粉都是值得的!这不是浪费,这是合理的策略。而且,沈思也发现,边静玉好像是真的有点怕蛇。
就这样,边静玉和沈怡这对只同住了一个晚上的未婚小夫夫又分开了。
下午吃饭时,边静玉喝到了特别香的山鸡汤。
为弟弟们操碎了心的沈思把两只山鸡都用清汤炖了。他觉得弟弟们还是喝点清汤比较好。
老父亲沈德源一边喝鸡汤,一边嘟囔着说自己想吃辣口的。明明有两只山鸡,一只清汤炖,一只加各种调料炒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沈思这当厨子的不能说出弟弟们的秘密——他要是说了,沈德源肯定要打断沈怡的腿——只好默默地把一口“对,都是我的错,是我做事欠考虑了”的锅扛在了身上。
可怜天下哥哥心啊!
因为朝廷的公函还没有到,所以即使沈德源和沈思归心似箭,仍要在南婪再留上几日。正好学堂里的事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安排,沈德源和沈思这两日就在做交接的工作。沈德源有一位老友,因某些事断了一指而无缘科举,但这个人的学问是极好的,他便给这人去了信,把学堂里的现状一一说明了,又说南婪当地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问老友愿不愿意来这里教导学生。
沈德源有八成的把握能等来这位老友。
若老友能教出第一个出自南婪的进士,怕是在史书中也能被记上一笔吧?
边静玉和沈怡对南婪的一切都很好奇。大概是因为总有像姚县令和沈德源这样的人,这片土地上有着浓浓的生机。边静玉灵感爆发,接连作了好些文章。在拿给沈德源求指点前,他先拿给沈怡看。
沈怡低头看文章时,边静玉就在一旁看他。
“怡娘……”边静玉唤着沈怡的小名。他这两日叫这小名叫上瘾了。
自从听到沈德源和沈思都唤沈怡为“怡娘”后,边静玉有心要打趣沈怡,也开始学着这么叫了。他之前喊了几次,都是当着沈德源的面喊的,沈怡不好在父兄面前辩驳什么,也就认下了。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怡无奈地说:“我十六岁的劫难早已经过去了,这小名就该作废了。你还要这么叫!”
“怡娘这小名多好啊!我偏要这么叫!”边静玉笑着说。
谈恋爱是变幼稚的开始,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少年,在还没有经历世间足够的险恶就已经遇到了一份美好的感情,就更幼稚了。边静玉那稳重的人设在沈怡面前已经崩得连他母亲鲁氏都不认识了。
“你真不改口?”沈怡问。
“怡娘,怡娘,怡娘!”边静玉一连叫了三声。
沈怡摇摇头说:“那随你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顿了顿,沈怡又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玉娘。”
边静玉:“……”
沈怡的小名是被他家人从小叫到大的,所以虽然小名有些羞耻,沈怡却早已经听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但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叫过边静玉为玉娘啊!边静玉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玉娘,玉娘,玉娘。”沈怡也一连叫了三声。
边静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喊沈怡怡娘时只觉得有趣,换到自己身上时就觉得非常奇怪。于是,他不得不和沈怡达成了共识。他以后都不许叫沈怡的小名“怡娘”,沈怡也不许给他起外号“玉娘”。
如若再犯,对方可以保留生气的权利。
————————
这个季节的南婪很热,提了井水放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井水的温度就高了,可以用来冲凉。
沈怡晒了两桶井水,打算在太阳落山前洗个澡。因为有过一次被当做恶鬼附身的经历,沈怡很努力地改掉了洗澡时哼歌的习惯。不过,今日有一段特别洗脑的魔性的旋律一直在他脑海中循环。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他不是很清楚原本的歌词,就临时自己改了些。
“啊这个人是玉娘,
啊这个人是玉娘,
这个人给了我欢乐,
喊我作怡娘。
啊不管我走多远,
无论我在干啥,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美玉娘。”
哼完一遍,再来一遍,沈怡彻底沉迷于这段旋律了。洗完澡,他惯性地哼着歌。在井边洗衣服,他继续惯性地哼着歌。晾衣服时,他仍惯性地哼着歌。回屋时,他哼着这段歌路过了边静玉的房间。
屋内,边静玉羞耻度爆表。他默默地捂住了渐渐红起来的脸。
“算了,原、原谅他好了。”美玉郎君小声地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 原曲《母亲》,你们可以代入唱一唱,一唱就停不下来了。原词: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_→
————————
小乖现在正坐在回老家的高铁上,为了不断更而奋斗。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