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岛的晨曦,永远是那么美丽,太阳从东方升起,在海平线跳起的那一刹那,为这个另类的华人国度带来了新一天的希望。而肆虐了一晚上的狂风也终于过去了。
在这个洋人嘴里的大纳土纳岛,居住的几万居民中,有着高达80%的华人,剩下的极少数20%才是印尼土著民和荷兰殖民者。这个岛屿幅员辽阔,两倍于香港面积,地处南洋深处的它,得天独厚。在早年,华人开办的香蕉种植园和橡胶种植园都曾经是其他地方南洋华人羡慕的对象。在那个时候,印尼土著,老实如狗,后来,荷兰人来了,他们改变了这一切。越来越多的荷兰人,开始圈地修建大规模的香蕉、棕榈、橡胶、咖啡、烟草种植园,极大地挤占了华人的生存空间。这还不说,他们甚至动用殖民者的力量,从华人手中强取豪夺肥沃的种植园,或是用极低的价格购买,或是用滩涂地来强制交换。
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第三等非公民待遇下,华人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或是经商,或是做工,或是在滩涂地上慢慢修建新的种植园。结果,华人依然在一段时间后,成为了当地的经济霸主。勤劳朴实的华人,继承了中华民族朴实坚韧的特点,在汉中岛扎下了根,而且越来越团结,连殖民当局都要忌惮三分。
荷兰人越来越忌惮华人的存在,开始扶植印尼土著,给他们优渥的条件和支持,让他们去和华人斗。久而久之,华人的生存地位在荷兰人和印尼土著猴子的排挤下,越来越狭窄。在这种背景下,一些有条件的华人开始向英属或者法属远东殖民地新加坡和越南、马来西亚等地。但大多数的人,却依旧只能遭受这种压迫。因为这里有他们奋斗一生的东西,如果轻易丢弃了,人一生有多少个几十年去再次奋斗呢?
太阳升起来了,一夜的狂风似乎已经过去了。
“阿叔,昨晚的风可真大,你们家房子没事吧。”
“三娃子,多亏你上次来帮忙修房,不然这次怕是连屋顶也吹走喽,哈哈……”
“墨婶子,给我来一根油条。”
……晨曦中,整个偌大的汉中岛,一派盎然的景象,如果没有偶尔形迹可疑地蹿过的那些畏畏缩缩,眼露怪异目光的印尼土著,许多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中国的渔岛,因为这里是目前南洋汉教育和华夏习俗保留最完整的地方之一。
熙熙融融的人群,有下地干活的农民和小种植园主,有去学堂念书的学生娃子,也有去港口做搬运工的工人,还有做小生意的商贩,热热闹闹,有华人的地方,似乎永远有一股无形中的凝聚力。
然而,这一切都被忽然发生的惨剧打破了。
“啊……天杀的啊,杀人了啊……”
“印尼猪要杀人了,大家快跑……”
“妈的,又来了,我艹-他-妈的,半个月内干了两次了,大家抄家伙。”
……这里是一处极其靠近海港的小镇,主要是华人聚集地,由于靠近海港,这里不仅仅海贸发达,是岛上产出的重要出海港口,附近也有无数种植园,虽然小镇没有几家印尼人,但来港口和种植园做工的印尼猴子却非常多,这里也是经常起争执的地方之一。
在这个小镇上,还设有张家的几家工厂,主要是卷烟厂,咖啡厂和小机械厂,而这些也是张家与荷兰人虚与委蛇多年,并交上重税后,才得以存留的产业。
而仅仅是半个月前,印尼土著刚刚和华人起了一次大冲突,三名华人如今都还躺在床上,而印尼杂碎也没讨得好去,五名印尼猴子被直接打成了残废,荷兰殖民当局气势汹汹地全岛搜捕凶手,结果却因为华人紧密抱成一团而不了了之。
看着镇子口冲进来的印尼猴子,华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发疯了,似乎每一次冲突,这些印尼土著都不会讲原因,他们只会嗷嗷叫的用难听的印尼土著语嘶喊着什么,然后对华人进行野蛮地杀戮,他们手中有砍刀有猎枪,在处于弱势时,又有荷兰殖民者帮他们。
见印尼猪们又杀来了,华人中的老弱妇孺纷纷躲避,青壮劳力们则艹起手中的长镰刀和扁担,砍刀之类的,准备迎战,更多的人则是回家取来一些秘藏的旧时刀枪之类,准备迎战。在这个天朝弃民的聚集地,没有军队,没有警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们,只有他们自己。而他们却往往还处于弱势,毕竟,印尼猴子灭绝人姓不说,身后还有荷兰人。
双方很快就厮杀在一起,刀棍不留情地朝对方身上招呼过去。
“印尼猴子要放火!!!他们要毁了我们的镇子,他们要毁了我们的家园,他们想独霸种植园和港口!!”
这一次,有人终于发现了不对,以往也只是打架斗殴,偶尔闹出点人命,但现在,这些印尼土著居然敢放火烧毁,这是在赶尽杀绝,他们是想把华人从这一处种植园最密集,也拥有着岛上唯一工业的的区域赶出去。一旦成功,华人将失去这个最大的出港口,之前华人还能凭借人多势众和荷兰人商量,讨价还价地使用港口,在港口讨活计,而失去这唯一的发言权的话,不但华人小种植园的产出将完全受制于荷兰人和印尼猴子,甚至将失去这片地区的居住权和种植园。
这一次的战斗,不知为什么空前的惨烈,尤其是当华人发现,越来越多的印尼猴子开始从各个地方涌来时,局势终于不妙了。
杨原志祖籍福建龙岩,父亲那一辈因为不堪忍受晚清的压榨,和几个族人一合计,坐上大渔船就下了南洋。他是在龙岩出生的,虽然当时只有两岁,但却这丝毫不影响他作为纯正华人的身份。从小家里人,邻里都是纯粹的中国式社会,他甚至在张氏开办的中学里念到了初中二年级。可是,他的父亲杨天才在一次印尼人的挑衅中,被砍成了半身不遂,那个印尼猴子更倒霉,一刀下去,肮脏的头颅变成了一颗西瓜。
杨原志从小受到的教育,其实是以儒家教育为主的,但是,无论是家里的长辈还是族中的老人,还有学校的老师,都告诉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要加倍还回去。这不是空谈,这是华人在从最初的软弱受欺,到后来依靠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惨痛的教训后,总结出来的。和印尼人是没法讲理,更没法谈判的,面对这些野蛮的印尼猴子,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拿起你能够找到的任何武器,冲上去。你不冲上去,身后的儿女父母老人妻子就将成为印尼人踩着头蹂躏的对象。
印尼人冲过来的时候,杨原志正在镇子口的磨刀石上磨刀,长长的镰刀是专门修割棕榈叶的,那叫一个锋利。当下猛地跳起,提起长镰刀就跟着大队人马冲了出去。
最开始,根据老人们回忆,印尼人还没有得到荷兰人支持的时候,还会派一些粗通汉语的人来挑衅或者找茬,双方谈不拢再动手,但到了现在,有荷兰人的殖民军‘火枪队’在身后,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想要什么就来抢,想要达到什么龌龊目的,就冲过来一阵砍杀,甚至都不用任何掩饰。
原本,岛上的汉人是远比印尼人多的,但是,汉人的组成中老弱病残妇很多,而印尼猴子除了土著外,还有许多被流放到岛上的罪犯,以及一些被印尼人种植园主从其他地方请来的打手队伍,论战斗力,华人倒是强他们一些的,但分散居住的局面,是无法抵挡印尼人的时刻侵扰的。
就这样,在这个并不小的小岛上,一年总会发生多次流血事件,野蛮凶残的印尼土著虽然几乎每次都会损失更多的人丁,败下阵去,但最终却都能在荷兰人的步枪支持下,转败为胜。
所谓文明世界的国家,却在这个小岛上做着畜生一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没有报纸没有新闻关注,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除非整个印尼的华人被杀光了,否则全世界,甚至包括以前的民国政斧,都是不会关注到这里的。
别说汉中岛,甚至是整个南洋,都没有被世界放在视野内。所以,他们只有自己战斗。
“我艹你-妈,印尼狗!”
杨原志咬牙切齿,提起手中的长镰刀,趁乱冲到一个正拿着火把,撅着屁股在那里试图点燃镇子入口处房屋的印尼猴子,狠狠地划拉下去。
“啊……”印尼猴子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就滚了出去,杨原志愤怒之下的巨大力量,使得镰刀直接割破他的大腿,砍进肉里十几公分深,带起了一大片肉,痛的那厮原本就扭曲的脸,更加地扭曲。
“啊啊……”
旁边一个印尼猴子见杨原志生猛,提起手中的一把弯砍刀就朝他砍过去,亏得杨原志瞥见了,猛地一滚才躲开,饶是如此,刀口也咬了杨原志的小腿一下,见了血。
“妈的,老子捅死你们。”
那印尼猴子还想冲上去补刀,却见旁边一个提着木制长枪的华人,猛地刺了过来,不差不偏,刚好将那印尼猴子刺了个透心凉。
从地上爬起来,杨原志顾不得看腿上的伤势,就提起镰刀准备再次冲上去,几十个印尼猴子虽然人不多,但他们是突袭,看这架势更是起了灭绝华人的想法,谁还顾得上受伤与否,拼了也不过是一条命。
“乡亲们,我们华人都是一条贱命,苍天天不管,大地地不爱,我们只有自己行动起来,反抗,反抗是唯一的出路!!印尼人算什么,他们有匈奴人凶残吗?印尼人算什么,他们有倭寇凶残吗?印尼人算什么,他们有元清暴虐吗?虽然我们没有政斧,没有军队,没有守护者,但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拿起武器,大家一起保卫家园。我们已经派人去后面的镇子求援了,大家要坚持住……”
一名德高望重的华人老者跳上大磨刀石,中气十足地喊道,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居然还提着一把锄头。
“爹,大事不好了!!”
张府坐落于港口附近的另外一个镇子,这个镇子相对大一点,可以说,前面靠近港口的那个镇子就是这个大镇的屏风。
张岳山连跑带摔地跑进后院,顾不得平时的礼节,大声喊起来。
躺在躺椅上的张朝忠一听,顿时以和他年龄不符的速度立起身,在这个地方,大事不好了,一般都是和印尼土著或者荷兰人有关的事情。
“那些畜生又来了??”
“爹,几十个印尼人正在屠杀南湾镇,镇民正在组织反抗,但是,根据刚刚收到的情报,港口忽然停靠了三艘大船,下来了上千名印尼猴子,附近几个印尼畜生的聚集地也有异动。”张岳山颤抖着声音汇报道,真是事不凑巧,这边华人准备多时的反抗还没发起,印尼人居然还敢再次打过来。
“岳山啊,这些畜生想断了我们汉中岛华人的根啊!!快,快,去给岷山发电报,去调动我们所有的人马,把枪发下去,老子亲自带队,去和他们拼了!!”
张朝忠何等阅历,一听这架势就知道汉中岛华人的灭顶之灾来了,这时候,什么荷兰人,什么枪炮都不再是华人退让的理由了,就连他这七十老人也要提枪上阵了。
“爹,儿子陪您一起,死也不能让印尼狗得逞。”
张岳山哪里不明白老父亲的心思,张家密谋的事情并没有暴露,这次即将发生的屠杀也不是因为张家的密谋而发生的,而事实是,每时每刻,南洋,尤其是印尼这片畜生的国度,三天两头都在发生屠杀事件,只是这一次,那些印尼人动了最狠辣的心思,要把汉中岛的华人彻底消灭,抢过所有的种植园和那仅有的几家工厂。
汉中岛远远算不上华人最多的南洋地区,但却是华人最密集,组织最严密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在当年成立华人王国,所谓‘大纳土纳群岛’的华人,一直是荷兰人的心头钉子。
张岳山飞快地跑到电报房,颤抖着声音让电报员给还在军舰上的大哥发电报。
他清楚,如果没有大哥这一次回国,那汉中岛的华人或许就无声无息地被人消灭了,毕竟,再如何的挣扎,荷兰人已经是华人一道难以跨越的大山,是这个殖民者,阻挡了华人通向自由和富强的大山另一边。
而大哥的成功,则将为华人带来最大的希望。
南洋深处,下南洋舰队的汉京号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洋的紧急电报。
“报告,南洋汉中岛紧急电报!”
军人独有的危机式预感,让刘天皋心头一震,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接过电报一看,虽然只有简单的十来个字,但却让他怒从心头起,火从脚底烧。
“嘭”的一声,刘天皋一拳头砸在海图桌上,随即转身大声吼道,“命令,目标汉中岛,全舰队全速前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