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不打了,”叶凌城苦笑着摆摆手,“老了,身子骨经不起你们这群年轻人的折腾了。你们进去吧。”
缎长歌沉默着,向叶凌城微微颔首示意,落下身去,对庄浩仁说道,“我们走。”
“不打了?”庄浩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都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寻找好突围的路线,到时候第一个杀的就是那个副将,要不是被他拦下了,说不定众人的身份还不会被发现。
“嗯,事情解决了。”缎长歌并未多言,直接转头向着城内走去,将后背毫无顾忌地暴露了出来。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的副将看着落到身边的城主,犹豫着问道,“城主大人,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过去了?”
“不然呢,”叶凌城瞪了他一眼,“本城主奋勇阻挡,奈何贼子修为精深,一招惜败,为了保全我魔族士兵的性命,护我全城安危,不得不委曲求全,让他通过。”
“你懂我意思了么?”
副将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属下明白大人的意思了,不过,按照上面的规矩,我们在不敌的情况下,是不是要将情况上报求援?”
叶凌城看着缎长歌离去,混入人流中的背影,微眯起眼睛,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再等等,一日以后再上报,就说本城主身受重伤,城主府群龙无首,一片混乱,连带着绝境天牢的防御也有些薄弱,这也是难免的,你说是不是啊,”
“是,末将这就按大人的吩咐去办。”副将心中越发凛然,知道自己要是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定城主就会让自己“因公殉职”,死在这场大战中,然后再换另一个听话的副将。
为了自己小命考虑,副将决定还是按照叶凌城的吩咐去做,至于上面下来以后的怒火,那就交给城主大人去承担吧,“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带着这样的想法,副将匆匆离去。
缎长歌沉默着走着,一言不发,庄浩仁知道先前的战斗有蹊跷,但缎长歌既然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只是施施然的打量着周围沿途景物,悠然等着缎长歌自己开口。
一路行来,一队队的士兵面色紧张,步伐匆忙,似乎是得到了突发指令,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一个方向冲去,街道上人仰马翻,带着些许兵荒马乱的气息。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已经有换了一副面孔,如同只是过路行人一般,看着士兵漫无头绪地寻找着。
许久,缎长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抱歉,之前因为我身份敏感,所以隐瞒了真实身份。”
“重新认识一下,缎氏长子,缎长歌。”
庄浩仁带着笑意拍拍他的肩膀,“无妨,谁还没有点秘密呢,先前在破庙里面,你不也没有问我遮天印是什么吗?”
“那要是我现在问你,你能告诉我遮天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缎长歌笑着问了一句。
“抱歉,还是不行。”庄浩仁的笑意越发明显,“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芥蒂尽去。
趁着叶凌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行三人在缎长歌熟门熟路的带领下,来到绝境天牢。
“这就是绝境天牢?”带着明显的一丝诧异与不敢相信,庄浩仁吃惊的看了缎长歌一眼。
只见所谓的绝境天牢乃是一处清幽的院子,如果不是象征性地有两名侍卫在门口把守,谁也不会相信这里关押要饭的绝境天牢,更像是某个位高权重之人的静养之地,金屋藏娇之所。
“没错,就是这里。”缎长歌点点头,所谓绝境天牢,除了重兵把守的幽深地牢外,还有一些是专门开辟出来给那些身份敏感,不能施加酷刑的大人物暂住之所,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软禁。
近乡情更怯,面对着近在眼前的父亲与三弟,缎长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惆怅,犹豫着不敢上前。
庄浩仁知道他心中所想,并未出声催促,只是等着缎长歌自己做出决定。
徘徊在小院门口的三人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似乎是出于对明显气度不凡的三人的忌惮,并未直接出言驱赶,只是试探着说道,“此地是城主府禁地,还请速速离去。”
缎长歌仿佛是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两声肉体倒地的声音过后,缎长歌笑着对庄浩仁说道,“我们走吧。”
“嗯,”庄浩仁点头跟上。
随着进入小院,越发感觉其环境清幽,曲水流觞,树木荫蔽,竟然带着几分人界的园林大家手笔,假山环绕之间,竟然还有一道小小的喷泉,细碎的水花飞溅间,折射出斑斓的光芒。
一名头发乌黑中带着一缕醒目白发,样貌与缎长歌有几分相视的中年男子正闭目躺在摇椅之上,似乎是在享受着阳光,身边有两名丫鬟半蹲着为他捶腿捏肩。
中年男子享受着丫鬟的服饰,看起来无比惬意,还是施施然哼着小调,全无阶下囚的自觉,更像是一名富家翁。
“老狐狸,你还没死啊。”缎长歌见到久违的父亲,胸腔中有千言万语涌动,最终却只能化作这样一句的调侃出声。
“嗯?”缎大人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以后,他一把推开身边服侍的丫鬟,骤然起身,不敢置信的向这边走了几步。
缎长歌眼中晶莹闪动,脸上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老狐狸。”
缎大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幻觉,然后猛地转身,大呼小叫起来,“丁大,丁二,赶紧滚出来,别在那偷懒了,出去买点好酒好菜。”
“翠花,碧叶,也别愣着,赶紧去收拾桌子,没看到来了贵客吗,还不去奉茶,顺便把老三那小子叫出来,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
一通鸡飞狗跳之后,缎大人方才搓着手,讪讪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通个信。”
缎长歌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这个老爹是彻底死心了,指望他能上演父慈子孝那一幕,倒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不过这样也好,就像是之前在家里一样,从未改变过。
缎长歌虽然眼中带着笑意,但脸已经板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辛辛苦苦杀出一条血路,你倒好,小曲唱着,小酒喝着,还有丫鬟服侍,过的是神仙日子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让你在这安心养老。”
“别,千万别。”缎大人连忙起身,“我这不是承蒙叶凌城还念旧情嘛,非要给我安排这么个院子,拦也拦不住,就只能勉为其难地住下了。”
“话说这两位是.....”缎大人看着庄浩仁与皓月,面露疑惑之色。
“伯父你好,我是幻魂的大哥,在路上也结识了长歌兄。”庄浩仁微笑着自我介绍。
“好好好,看来我又多了一个儿子。”缎大人抚须长笑。
庄浩仁的笑容凝固了。缎长歌和幻魂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