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30、第二十七章 繁花今相续(3)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毫无征兆,两人都静了。

这会儿太阳出来,一格格的玻璃收纳日光进来,昭昭在光里坐得热,动动腿,瞥见沈策瞧着自己,掺杂了熟悉的东西。

她觉出不对,盯着他瞅。

他的薄唇微抿着,是要笑不笑的样子,后头忍不住,将头别到一旁去。随即咳嗽了声:“给你换豆子试试。”径自拿起两个空杯子,背对着她,笑着走了。

她醒悟:“沈策!”

他笑出声,推门而去。

他再回来,昭昭不见了人影。

沈策估摸着,今天气得狠,要个把小时肯和他说话,将白瓷杯端到二楼卧室门外,搁在深棕色的地板上,敲门说:“我错了,给你认错。”

没回音。

“咖啡在门外。”

依旧不给回音。

到五点,花园洋房送初一的饭过来,食材齐备,只等下锅。来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是长房的管家,最早曾祖父身边人的后代,更像家人。老夫妻穿着旧式的大衣,婆婆脱了外衣,长袖旗袍的身影在厨房饭厅忙着,低声问沈策,妹妹呢,不见人。

“在和我生气。”他坦然指楼上。

不过气归气,昭昭懂礼貌,他打电话过去说洋房的管家老夫妻在,她不点头,人家不敢炒菜烧饭。她没多会儿,现身客厅,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和老夫妻轻声招呼。

怎么闹矛盾都好,长辈小辈在不能吵架,会伤长辈的心,带坏小辈的性格脾气。

沈策想和她说话,她往沙发上一窝,看电视。

他即刻明白,气没消全,要多等等。

这一等,等到晚饭上菜。新年菜都会讨好意头,婆婆端一陶瓷盆的海参、鲍鱼、猪肘、鱿鱼、卤蛋等等的大杂烩上来,就说一句“盆满钵满”,发菜生蚝端来说“发财好事”,猪脚来说“家肥屋润”,昭昭被吸引了。婆婆端上烧鸭,沉默寡言的老管家难得开口,说,这鸭音同“甲”,过去沈策还在念书时,年年必上的菜,三甲登科。

等下一道菜,咕k肉,恰好婆婆被烧好的汤打断,掉头回去,没给这道菜加彩头。

他特意为她夹了一块咕k肉:“猜这是什么?”

昭昭低头吃,不吭声。

没多会儿,一块黏黏甜甜的咕k肉再被丢进碗里,他给她夹了第二块:“多吃一块,这个意头好。”

说完,他进厨房,换了婆婆出来吃饭,说是最后一锅团团圆圆,他要亲自来。

昭昭趁他不在,悄声问询面前的菜。

“过年吃甜的,甜甜蜜蜜。”婆婆笑说。

昭昭用筷子轻戳戳空碗,看磨砂玻璃上沈策的黑影,夹了一块菠萝,慢慢抿着。

婆婆和管家轻声聊着,说沈策从小不进厨房的人,今天难得,估计在学怎么做哥哥。她想到那道酒香豆苗,心软了再软,吃了第三块咕k肉。

临走前,婆婆惦记着沈策花房的水仙花,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掏出来一叠细窄的红纸,埋怨自己说只记得做饭,忘记给花套上红纸了。沈策接过去,让他们先走,这些自己和妹妹当消遣,没几分钟就能做完。

她还在吃他煮的汤圆,勺子在酒酿的汤里,和一粒粒米兜着圈子。

“想和我说话?”他问,“但想想不行,要等我先开口?”

“懒得理你,”她终于和他讲了下午以来第一句话,“天天开我玩笑。”

他在耳边问:“要相处一辈子,总说顺心的情话,腻不腻?”

“不腻。”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沈衍在哄老婆方面有一套,日后和他取取经。”

她瞥他,分明你更会哄人。

两人回到天台花房,沈策把婆婆留下的红纸条,一个个系在水仙花上,纸条长,打个结,垂在叶上。“绑这个也有说法?”她从他手心抽出一条,学他绑。

“没说法。她认为水仙颜色太素,不适合过年,年年在洋房如此绑。”

她点点头,趴到沙发另一端,去看盛着水仙的釉里红云龙纹盘,釉面稀薄,色泽偏青白色。盛着水和鹅卵石,盘底的图案反而隐没了。

“看个瓷盘,也这么入神?”他俯身过来。

她用手指拨着鹅卵石。

“昙花开了,不看看?”

开了?花匠是说这两天会开,她还惦记着,等着看。

可万一又是谎话呢,她决定先不回头。

“再不看要谢了。”他笑。

“……没那么快,花匠说能开一两小时。”

“这次品种不同,一开就谢。”

她挨不住,将头转回来,眼瞥见一角的绿托着绽放的白。

难得沈策没骗她。花房有上百种花,比昙花美得也有,吸引人就吸引在花期短,夜间开。“第一次见昙花?”沈策问。

“嗯,你看过?”她问,“在你妈妈的花房?”

“在江南。”

她笑起来:“普陀吗?那么小的事还记得?”

“江西九江。”

“那里也算江南?”她以为只是江浙。

他点头。

江南在过去范围广,是长江以南的中下游地区,当然包括江西九江。

“九江过去叫柴桑,”他说,“比现在的柴桑区大。江南襟要,军事重镇。”

他又说:“给你写的参考,战国人那句,陶渊明也引用过,在他的五柳先生里。”

她点头。怎么忽然转到陶渊明身上。

“陶渊明就是柴桑人,作品里多少能见到一些故乡柴桑的影子。”

是这样?桃花源记,那古时应该好美。

“接着说。”她听出了滋味。

“说什么?”

“什么都好,喜欢听你说。”她自幼生长在异国文化里,十几岁正式回沈家,所以接触的晚,但很喜欢,翻阅了许多书籍,但不如他说的系统化。

“什么都好?”沈策沉吟,似在想什么。

他随即说:“想摸透人性,学为人道理,把先秦两汉的书吃透,足够个人一生所用。就像我先前对你说,许多观点古有记载,后世都在沿用而已。”

“嗯。”

“随便举个例子。春秋孔子最早说‘求仁而得仁’。到战国,这个说不戚戚于贫贱的人,承孔子言论,也说过‘求仁而得仁,求义而得义’。到今天,我们还在用求仁得仁,不过是先秦早有的观点。”

“嗯。”

“陶渊明引用战国的话,也是如此。”

“嗯。”

“再举个例子。”他突然停了一停。

昭昭听得入神。

“明代《金瓶梅》有一回叫蕙莲儿偷期蒙爱,有句‘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金瓶梅?

“引自宋时辽国的一首艳诗《十香词》。”

“嗯……”

“这诗里,有一句不错,”他继而点评,“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因她像羊脂白玉,他才喜欢。

她和沈策对视着,在想,不是在说传承吗……

他把烧好的水,给她沏茶,仍是一副传道解惑的先生做派:“说到香,你懂辨香,这十香词里写了十香,你该有兴趣?”

她点点头,在摇摆不定中,努力认真听下去。

他往沙发后靠,摸了摸她的头发:“过去叫女子黑发作绿云,所以是绿云香。”他的手指仍如过去,养病多年,滑得很,往下摸到她毛衣领口,轻划了划:“领边香。”

他视线往领口下走,颤酥香。

“是什么?”她也低头看。

沈策一笑:“没什么,”他的指腹擦上她的脸,低声问,“猜猜这个?”

他人跟着亲过来,到脸边,暗哑的一句话几不可闻:“粉腮香。”

茶烟像把两人都围拢住了,他移到她唇前,轻声问:“还想知道吗?”

她轻呼吸着,仿佛站在一旁在看两人是如何在接吻,他微张开唇,和她互相抿住彼此的唇。今天是数年来最闲暇、最不受打扰的一日,分秒都是他们的。他不急深入,每一寸的移动奇慢,微微濡湿她的下唇:“张嘴。”

她微启唇,和他轻吻。

“安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暖甘香?倒也合。合沈策。

手为春笋香,脚是软钩香。

昭昭被他脱鞋去袜,毛衣留着,怕她冷。

从滚烫的茶到冷,至冰凉。他寻了茶杯,为她润口,和她再唇舌搅缠。

沈策温柔只有他见过,他的掠夺,也只有她体会过。柔时,他会用指腹揉你的耳垂、下唇,烈时,他会让你来不及哭就陷入无底深渊。

像突然置身万马千军,泥沙刮身,她被杀气封住了视觉,只能凭借嗅觉找他,抱住他……哪怕这千军万马、刀光剑影的真身都是沈策。

她手指扣住他的肩,喃喃:“昙花谢了。”

竟然从花开到了花谢。

沈策低头,亲她浮着薄汗的脸,用亲吻和她征询,是否在今夜,是否要当真,要一个属于沈策和沈昭昭的孩子。

在这件事上,他从没骗她。他想要她的孩子,不止一次在想,可不愿她受苦,在过去,她手指头划破受伤,面颊擦伤他都要自责许久。

她对他来说不同,和寻常女人男人之间的关系不同。

与其说她要下定决心,他也要过一个心理大关,为了这个让昭昭吃苦?

沈策略迟疑后,选择放弃。

这一来回,汗下去得快,粘挂了一身汗。她打了几个喷嚏。

沈策怕她受凉,不让她出去,去房里取了他最厚的大衣来,把她裹住,直接从沙发里横抱到身前,像过去抱新娘子一样抱去洗澡。他踢开花房门,往电梯走。

“你不是胳膊有伤吗?”她把他衣领拢住,怕风灌进去太多,想跳到地上自己走。

“初一抱,抱一年。”他阻止她。

昭昭一想,好意头,双臂搂上他的脖子:“你要抱不动,告诉我,我背你也行。我背得动。”她跃跃欲试,只当有趣,都是为了讨彩头。

在夜风里,盛着月光的眼眸,低下来看她。

他眼里转瞬消失的暗沉,让她心空落落的,丢了什么似的。

“抱不动了?”她要下来。

“不会抱不动,”他抱牢她,望向银色的金属门,“只要你不嫌,抱你到老。”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玄尘道途你老婆掉了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我只有两千五百岁
相邻小说
神级道观养成系统大夏纪人道天尊社区医生绝世赘婿快穿之拯救天道系统抠神娱乐圈潜规则:极品妖妻奇品相师黑客相师
同作者其他书
夜阑京华 轻易靠近 至此终年 很想很想你 轻易放火 一厘米的阳光 念念不想忘 蜜汁炖鱿鱼 一生一世,黑白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