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李敏行、曹燕山参见王爷!”
四辆马车来得很快,不多会便已冲到了码头上,但并未直闯而入,而是在警戒线上停了下来,旋即,便有两名身着崭新王府亲卫服饰的青年军官从前后两辆马车上一跃而下,与警戒线上的济宁府官兵略一沟恰,便已疾步冲到了三爷的面前,大礼参拜不迭,只是这礼数虽也算规矩,可怎么看,都显得有些生疏与别扭。
“免了。”
尽管只见过一面,可三爷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李、曹二人,原本担着的些微心思,至此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但并未带到脸上,而是剩下平淡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
李、曹二人都是江湖豪士,胆气自是过人得很,尽管是第一回经历这等大场面,却并无一丝的慌乱,齐声谢了恩之后,各自起了身,也没急着禀事,而是垂手而立,气度从容不迫,直瞧得三爷暗自点头不已。
“辛苦二位了,事情可曾办妥?”
眼见面前这两位器宇轩昂的青年将领如此之气度,三爷眼中的欣赏之色顿时更浓了几分,但并未多言,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等幸不辱使命。”
三爷此问一出,李、曹二人飞快地对了个眼神,而后由李敏行上前一步,恭谨地躬身应答道。
“嗯,好,将贼众带将上来!”
三爷要的正是这个答案,眼瞅着多日的谋划与等待,终于要到了最终收获的时候了,饶是三爷生性沉稳,到了此时,依旧难免心情激动不已,令的声音里已是明显地带了丝颤音。
“喳!”
三爷既已下了令,李、曹二人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齐齐打了个千,高声应了诺,而后疾步向停靠在警戒线附近的四辆马车行了过去,不多会,已是领着二十余名江湖习气极浓的汉子押解着十数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中年男子穿过了人群,再次回到了三爷的面前。
“咦,那不是济南陈记粮号的陈掌柜么?”
“嗯?怎么泰安的王记米铺的章掌柜也被抓了?”
“那不是杜大人的侄儿杜心武么?怎么他也犯了事了?”
……
一见到那些被押解上来的人犯,一众山东官员们顿时又是好一阵的骚动,只因那些个被押解上来的人大多是山东有名有号之辈,不说那些个财雄势大的粮号老板,就说杜默良的侄儿杜心武也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可是没少仗着其叔之势,在山东各府往来晃荡,为人游说官司之事便不知干了多少回了,这冷不丁地全都被抓之下,山东官员们又怎会不知晓一场大风暴就在眼前。
“禀王爷,涉案人犯十三人皆已到案,现有各人供词在此,请王爷明示。”
一将诸般人犯押解到位,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疾步抢到了三爷面前,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了厚厚的一叠供词,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好!”
三爷昂然地接过了供词,略一翻看之下,脸色已是愈阴沉了起来,但并未就此作,而是缓步走到了惊恐不安的杜默良的身前,阴冷地一笑道:“杜大人还真是好样的,大灾之际,竟敢勾结河道总督汝福,盗卖国库存粮,致数百万灾民之生死于不顾,你还有甚解释要说的么,嗯?”
“王爷,王爷,这全是诬陷之词,下官没做此事啊,下官冤枉啊,下官……”
一见到杜心武这个帮其办事的侄儿被押将上来,杜默良便已知此番怕已是在劫难逃了,早就已乱了分寸,再一见三爷那张冷到了极点的脸庞,立马便吃不住劲了,一头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地叫起了屈来。
“哼,来人,将杜默良去了顶戴,拿下待参!”
到了此等时分,三爷又岂会跟杜默良讲甚情面,脸一板,已是毫不容情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侍卫一拥而上,将杜默良的顶戴取下,五花大绑了起来。
“王爷,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
见势不对,杜默良可着劲地挣扎了起来,可又哪能抵得过王府侍卫们的大力,生生被捆成了个粽子,又被拖曳着拉到了一旁,整个人已是瘫软如泥,只剩下呢喃叫屈的份儿。
“公大人,尔说说看,本王处置得可还恰当么,嗯?”
三爷没再理会胡言乱语的杜默良,缓步踱到了已是满头大汗淋漓的山东布政使公普奇的身前,大有深意地问了一句道。
“王爷英、英明,下、下官,啊,下官别、别无异议,呵呵,别无异议。”
公普奇与杜默良乃是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先前杜默良被擒,他已是慌了神,也就只是存了一丝的侥幸,指望着三爷能大慈悲放自己一码,此际一见到三爷已是将屠刀对准了自己,公普奇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回答起三爷的话来,自也就结巴得很。
“没有异议便好,嘿,公大人一向与杜大人相交莫逆,事儿可都是一起办的,如今杜大人已成了阶下囚,公大人就不打算陪上一陪么,嗯?”
自到了山东以来,公普奇表面上恭谨,私下里可是没少给三爷使绊子,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却是不断,三爷对其可是早有怨气在心,之所以不作,等的便是今日,而今,有了充足的证据在手,三爷可就起了猫玩耗子的心思,故意不急着将公普奇拿下,而是戏耍地调侃了其一把。
“王、王爷说、说笑了,下官,下官……”
眼瞅着三爷的屠刀已然扬起,公普奇可就真的急了,满眼哀求之色望向了十爷,指望着十爷能在此际出头扛上一扛,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十爷这会儿自个儿都已是心乱如麻,唯恐三爷借题挥之下,将自己也拿下,又怎顾得上公普奇等人的死活,只是一味板着脸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为公普奇缓颊的意思,一见及此,公普奇顿时心若死灰,腿脚一软,人已是如烂泥般跪倒在了地上。
“说笑?本王从不说笑,公大人身为布政使,本该感念天恩,体恤百姓,可你倒好,竟敢勾连汝福、杜默良等恶逆,趁大灾之际,盗卖国库存粮,中饱私囊,不顾灾民死活,此等恶行已是罪不容恕,来啊,将这混账行子一并拿下!”
大局已在握,三爷底气自是足得很,压根儿就没半点容情之意,狠狠地训斥了公普奇一番之后,一扬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亲卫轰然应命,一拥而上,便要将公普奇也一并捆将起来。
“王爷,你这是乱命,你是在公报私仇,下官不服,下官不服!”
一旦被拿,那就是死路一条,公普奇自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他可不想也落得杜默良一般的下场,这便拼死挣扎了起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爷过分了!”
“对,怎能胡乱拿人!”
“奶奶的,跑我山东来耍威风,跟他们拼了!”
……
公普奇这么一拒捕,现场顿时便是一阵大乱,下头前来送行的山东涉案官员也有不老少,自是趁机便哄乱了起来,气势汹汹之下,还真有当场造乱之架势。
“耿三飙听令,有敢乱动者,杀无赦!”
三爷早就知晓山东之地已被公、杜二人经营得有若铁桶一般,自是早就对山东这帮子官员们起了防备之心,此际一见情形不对,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一扬手,高声疾呼了一嗓子。
“钦差有令,弟兄们,跟我上,敢不下跪者,皆杀!”
耿三飙可是一早就得了弘晴的密令,防备的就是眼下这一幕,此际一听得三爷下了令,哪敢怠慢了去,但见其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用力向前一挥,嘶吼着率领手下官兵便向前狂突而去,瞬息间便已打倒了数名跳得最凶的官员,一举将岌岌可危的形势控制了下来。
“阿大人。”
尽管是有备而为,可三爷还是被山东官员们垂死挣扎的狠劲吓了一跳,纵使是见得耿三飙如风卷残云般平定了局势,三爷的脸色也依旧是难看得紧,但并未作出来,而是斜眼看了看惊恐不安的阿进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来。
“下、下官在。”
阿进泰对今日所生的事情浑然没半点的心理准备,早已是被吓得腿脚直哆嗦,此际听得三爷点了自个儿的名,身子不由地便是一软,站立不住之下,已是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阿大人好本事么,这就是你治下的山东?官员舞弊,上下勾结,好,很好,这帮人犯若是交到你手里,本王又岂能放心得下,哼,赫达!”
三爷冷冷地数落了阿进泰一番之后,突地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
“末将在!”
听得三爷点名,赫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忙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诺道。
“按这份名单拿人,押解上船,回京再审,有敢顽抗者,就地正法!”
三爷将手中拽着的那叠证词丢到了赫达的怀中,阴冷地下了令。
“喳!”
赫达在京时也算得上奢遮人物,此番到了山东,却是受了不少的闲气,早憋足了劲要翻本,此际一听三爷如此吩咐,哪有不乐意之理,高声应了诺,拿着名单便指挥着一众王府侍卫们对号拿人,当真是解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