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就着车里的灯, 哪怕隔着衣服, 邵泽依旧能看出韩东青身上的线条轮廓,充满力量, 邵泽眼睛红了:“才一个月没见, 你变化不少, 最近训练强度挺大。”嘴上说说不够,他还上手摸,羡慕嫉妒恨地捏了捏韩东青的胳膊,哪个男人不想八块腹肌。
韩东青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就那样,训练上课,上课训练。”
邵泽甩着被打疼的手:“我靠, 用得着这么用力嘛。”
韩东青微微一笑:“我手劲大,所以你最好别动手动脚。”
“捏什么捏,你又不是女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傅杨帆转过脸, 炫耀地鼓了鼓自己的肱二头肌:“就凭哥这一身肌肉走出去,保管大姑娘小女生都看过来, 对吧, 东子。”
韩东青闲适地往椅背一靠, 低笑:“可不是, 傅公子魅力无边。”
傅杨帆赞赏地看他一眼,还臭美的捋了把头发。
邵泽嗤了一声:“那咱们到时候去街上看看,美女到底是看你还是看我。”
傅杨帆眼刀子嗖嗖嗖地飞了过去:“我说做人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这都有女朋友的人了, 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那是耍流氓。”
“分了。”邵泽长叹一声。
一车子人除了在开车的杜凤起支起耳朵,三双六只眼全部看了过去。
尤其是傅杨帆那眼睛贼亮贼亮的,透着浓浓的喜闻乐见。
邵泽那个气哟,抬脚就往他脸上招呼。
傅扬帆往后一躲,嘿嘿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说一说说一说。”
“说出来让我们高兴一下。”韩东青跟着道。
邵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一拳揍过去,韩东青随手接住,似笑非笑:“真想跟我动手?”
邵泽郁闷收回手,愤愤不平:“国家培养你们这些解放军干嘛的?是让你们保家卫国的,是让你来欺负咱老百姓的吗?”
“保护的是良民,”傅杨帆又趴了回来:“你这种流氓,不算在内,哦~”他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位美女发现了你流氓的本质,果断把你给踹了。”
邵泽眉一立。
“对方提的分手。”韩东青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我去。”傅杨帆和赵磊皆是一脸不敢置信。
邵泽这张脸打小就招女人喜欢,居然还有女的踹了他,委实不同凡响,女壮士啊。
见他们一脸的幸灾乐祸,邵泽郁闷到吐血:“她要是正儿八经跟我提分手就算了,特么的,背着我跟他们系学生会会长好上了,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一片绿。到头来还说都是我的错,说我不陪她,不关心她。”
邵泽呵了一声,眼神发冷:“还不是那小子他爸是他们老家电厂领导,还给她妈安排了份工作。”
在他家老头子耳提面命之下,他在学校里十分低调,同一个圈子的也有默契,没有互相拆台。
傅扬帆丁点都不同情他,大乐:“老天有眼!邵老二,你看,你也就这么点魅力而已。”
开车的杜凤起笑道:“行了,没看阿泽正郁闷,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
邵泽感动之余又痛心疾首:“还是老杜你大大的有良心。”
韩东青好笑:“不全怪人家女生,你敢说你是奔着结婚跟人家处对象,人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当然要及时止损。”
邵泽扫他一眼:“该恋爱的年纪恋爱,该结婚的年纪结婚。现在就考虑结婚,我傻啊。”
“你不傻,人女生也不傻。”韩东青笑。
邵泽一想,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说我了。我说哥们,你们几个都二字开头的人了,就没想谈个恋爱,体会体会这恋爱的滋味儿。”
“我十九。”赵磊抗议。
邵泽直接按着他的脸推一边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可说到傅杨帆的伤心处了:“我们学校拢共两百个女生都不到,考警校的女生,你想象一下看,那彪悍的,谁敢跟她们谈恋爱。”
邵泽乐不可支:“谁让你去考警校的啊,让你跟着我混,你不愿意。”
傅杨帆翻白眼儿,华清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立刻转移伤害,想想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惨,顿时神清气爽:“不管怎么样,我们好歹有百来个女生,可东子他们呢,和尚庙,据说连蚊子都是公的。”
坐在后面的韩东青踢了一脚前座:“还大学生呢,没文化。公蚊子不吸血,我们那蚊子打下去,一手的血。”
“一手的血,你们干嘛去了?”
韩东青:“潜伏训练,在草地里趴了一个星期。”
邵泽好奇:“蚊子咬也不能动?”
“可以动,就是你一动教官的脚跟着踹过来。”
邵泽听了大为高兴,要抓他的脸研究:“我看看,你被咬了多少包?”
韩东青没好气的再次拍开他的手掌:“让你失望了,我不招蚊子。”想想好笑:“我旁边那哥们儿也不知道什么血型,蚊子都往他那边飞,弄得教官也没了脾气。”
“敢情他这是牺牲小我造福大家了。”邵泽击掌大笑。
各人又挑了自己学校的几件趣事儿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广宁街。
时序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出来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街上的店铺商贩如同雨后春笋,几乎每一天都会冒出几张新面孔。
张来发就是最近才到广宁街摆摊的,祖上曾经是当铺掌柜,他遗传了几分天赋,学了点皮毛,便做起了从农村收老物件儿的买卖,一个月也能挣个百来块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天他刚摆好摊子,就迎来了一对祖孙,稍一打量,便给这俩人贴上肥羊的标签。
当下满嘴跑火车的介绍,然而万万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是个行家,挑出了他话里的几个错误。
张来发心情急转而下,这哪是肥羊啊,他这是遇上行家啦,只是没想到做主的居然是这个小姑娘。
忽尔从沮丧转为兴奋,其实他也就是个外行,背了点东西来忽悠人,既然这小姑娘这么懂,那她看中什么我就不卖,除非她给高价。
如是一想,张来发心花怒放。
“就这几样吧,我看着都挺顺眼。”韩老夫人把挑中的几样东西拢了拢。
许清嘉便问张来发:“多少钱?”
望着一老一少挑出来的那几样东西,张来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这几样真的是宝贝?可他瞧着怎么不太像啊!他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那个感觉。
是宝贝?不是宝贝?
张来发人神交战,剧烈挣扎。
“老板,多少钱?”许清嘉纳闷的看着两眼发直的摊主。
张来发被许清嘉的声音拉回心神,看了看许清嘉,一咬牙:“三十块,三十块钱你们都拿走。”
韩老夫人就要掏钱,她觉得这个价不错。
“十五块,”许清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这几样东西最多就值十五块钱。”
现在的古董就是这行情,这老板不厚道啊,看她们一老一小的狮子大开口。
张来发顿时秒变脸,一脸肉痛:“小姑娘,你看看我这么好的东西,拿回去藏两年,那价格蹭蹭往上涨。”
“这可说不准,这一行行情最是说不准的。”许清嘉摇头:“老板,这几样东西也就值十五块钱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买东西。”
张来发瞅瞅那几样东西,看看许清嘉,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不禁又开始纠结。最后张来发咬着牙,忍痛割爱脸:“二十块,不能再少了。”
韩老夫人心花怒放,省了十块钱呢。要是她一个人来,三十块估计也就买了。
哪想许清嘉拉起她就走:“祝奶奶,我们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韩老夫人惊讶,要问,就收到许清嘉的眼神,遂忍下狐疑,跟着她走,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那摊主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十五块就十五块吧。”张来发这下子是真的忍痛了。
背对着张来发,许清嘉对韩老夫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韩老夫人乐得不行,觉得这丫头怎么这么好玩。也跟着笑开了,彷佛天上掉馅饼。
看着转回来的两人,张来发一个劲儿道:“哎哟,你这小姑娘讲价怎么那么厉害的。”
老妈亲传,杀遍一条街无敌手,令人闻风丧胆,多少人逛街都得拉上她妈这个杀价神器。想起表面不温柔,内里更不温柔的老妈,许清嘉忽的难受起来。
“囡囡,怎么了?”韩老夫人讶然。
许清嘉甩了甩脑袋,笑容可掬:“我有一点渴。”东张西望一番,见有人在卖豆汁儿:“祝奶奶,我请你喝豆汁儿。”
韩老夫人也不追问,跟着乐呵:“那味儿你吃得惯?”
许清嘉歪了歪脑袋:“刚开始喝的时候差点吐出来,喝了几口,又觉得这味儿挺特殊。”忽然想起来韩老夫人祖籍江南,虽然在首都住了几十年,未必习惯,遂忙问:“您喝的惯吗?”
“我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要不然一天都不得劲。”
那敢情好啊,两人拎起东西去喝豆汁儿。
在她们身后,张来发拿着十五块钱陷入沉思,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啊啊啊啊啊啊!
喝完酸溜溜的豆汁儿,两人神清气爽,继续淘宝贝,收获颇丰。
手里沉甸甸的份量让许清嘉一扫之前阴霾,一张小脸笑得像朵花。
她高兴,韩老夫人也跟着开心,小姑娘嘛,就该这样,欢欢喜喜,笑口常开。
“囡囡请奶奶喝豆汁儿,奶奶请你吃宵夜怎么样。这条路上有一家馆子做的江南菜可好吃了,我孙女儿给我打包带回来过。”她们都是在家里吃了晚饭才出来的。
许清嘉笑眯眯地点头道好。
韩老夫人就喜欢她这爽快利落劲儿,不会在细枝末节上扭捏,牵起许清嘉的手,两人乐呼呼地杀过去。
走到一半,韩老夫人突然顿足,眯了眯眼:“囡囡,刚刚过去的是不是东子?”年纪一大,眼睛也花了,韩老夫人不是很确信,论理这时候孙子应该在学校,可刚过去那人怎么那么像来着。
许清嘉的眼神好啊,不只认出了韩东青,还认出了邵泽。来的路上她随口问过一句,韩老夫人说韩东青在学校,周末也不能出来。
可现在,本该在学校的人,却出现在街上,显然他是偷偷溜出来的。
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然而面对韩老夫人的疑问,许清嘉只能昧着良心道:“您看错了吧,韩六哥这会儿不是该在学校的。”并且试图转移话老太太注意力:“您看那个花瓶,我觉得有点意思。”
韩老夫人溜她一眼,心里好笑,小丫头还知道给他打掩护:“过去瞅瞅不就知道了。”说罢一马当先往前走。
许清嘉只能耸耸肩,她已经尽力了,真的。随即抬脚跟上,讲真,她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接下来的场面。
韩东青一行人刚刚在包间坐下,还没来得及点菜,就见大门猛然被推开,板着脸的韩老夫人立在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邵泽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一边咳一边想笑,越发咳得厉害起来。
哈,韩老六今儿要倒霉了,完全不去想是自己生拉硬拽把人逼出来给他过生日的。
捏着菜单的韩东青只想打死邵泽,选的什么破地方,错眼间看见韩老夫人身后的许清嘉,目光在两人手里的东西上绕了绕,好笑,这是来淘宝贝了。
韩东青站了起来,问候:“奶奶。”
许清嘉见他神色如常,彷佛就是正常偶遇长辈,要不是韩老夫人说过他应该在军校,许清嘉完全看不出他干了‘坏事’。
终于止住咳嗽的邵泽一啧声,被勾起了惨痛的回忆,韩老六就是这样子把黑锅往他身上甩的。
这会儿可不是该有仇报仇,遂他落井下石,惊讶:“韩奶奶,您怎么在这?”越过韩老夫人又看见了背后的许清嘉,奇怪她们俩怎么会在一块。
韩老夫人哼笑一声:“这话我正要问你们,你们怎么在这?”目光凉飕飕的往韩东青身上去:“还有你,你不是在学校的?”
韩东青只能讪笑:“邵泽过生。”别人还能糊弄糊弄,他家老太太他可不敢。
杜凤起忙赔笑:“韩奶奶,今儿是阿泽生日,我们好一阵没聚了,就想趁机聚一聚,东子就被我们给强拉了出来。”
韩老夫人笑眯眯地走向韩东青:“原来是小泽生日,那奶奶在这里给你道个喜啊,祝你生辰快乐,学业有成。”
邵泽喜笑颜开,赶紧给韩老夫人让道,还不忘团团作揖:“承您老人家吉言。”
韩东青眉头一跳,扫一眼邵泽,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再瞅老太太这架势,左右权衡,果断往后退,在家里随便她发落,在这里,他也是要脸的。
“臭小子,”韩老夫人把宝贝往桌上一搁,指着桌子对面的韩东青,中气十足:“有本事逃学,有本事你别跑啊。”说着追过去。
韩东青和韩老夫人保持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尴尬:“奶奶,有事我们回家再说。”鞋底搓衣板,他都认,就是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上演全武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美女妖精、pelete的手榴弹,谢谢青花(x2)、明日复明日(x2)、二咪、dandelion、璎珞丶扔的地雷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