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书店。”
陈冬生听过一个类似的名字,《解忧杂货店》,这是东野圭吾系列小说中他最喜欢的作品。
这个书店看上去古韵十足,不像现代那些大规模的图书馆,书店很小,却袖珍精美。
门面上摆放着江户时代的古玩,有陶器、瓷器、武士刀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品,但渲染气氛的作用是达到了。
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方形的赛钱箱,明明是祭祀或参拜时用的工具,怎么会摆在书店门口呢?
蒋芹疑惑地走近一瞧:“原来如此。”
这并不是投钱许愿的赛钱箱,而是一只盛满信封的信盒,里面放置着五花八门的信件,各种颜色都有。
“这上面写着什么?”陈冬生指着信盒上的日文标语问道。
“欢迎光临,请随机抽取一张信件,并在旁边的信纸上写下您的烦恼。”蒋芹翻译道。
“什么意思?”
“好像和QQ邮箱里的捞瓶子游戏差不多,把你的烦恼写上扔进去,然后随机抽取一张记录别人烦恼的信件作为交换。”
“以烦恼易烦恼吗?”
“应该是这样,日本人向来信奉神明,或许他们认为自己的烦恼在其他人看来不算是烦恼。”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陈冬生想这应该就是这家“解忧书店”的特色,他在旁边架子上抽取一张蓝色的信纸,写上自己的烦恼。
“你写的什么?”蒋芹好奇地凑上去。
“没什么。”陈冬生随手将信纸塞进去混在一起,然后从里面抽取一张。
这是一张黄色的信纸,里面没有任何图案修饰,只有一行精美短小的日文。
【回復を祈っています】
“什么意思?”陈冬生问道。
“祈祷康复,看起来这个女孩子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是女生?”陈冬生问。
“这么小巧整洁的字,一看就是女生啊!”
“是,是吗。”陈冬生表示他对女生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尴尬地一笑。
完成了这个奇葩的仪式,两人正式去图书区浏览
“看!好可爱的屎壳郎!”蒋芹指向一本展览着的百科全书,封面正好是屎壳郎滚屎球的画面。
正当她想把这份新奇感展现给陈冬生看的时候,发现对方人已经不见了。
陈冬生自行走向了文学区。
虽然不懂日文,但是那深层的文学素养吸引着他来到这里。
那里人烟更加稀少,展览的画报上刻画着孤零零的影子与绚烂的世界,两者形成鲜明对比,吸引着每一只孤独的灵魂慢慢寻觅。
辗转,游荡。
陈冬生跟随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前进,他来到一排布满灰尘的书架前,古朴无华。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一种常见的双通式书架,即书架两边的人都可以看到这本书,均可以拿出来观阅。
陈冬生敏锐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众多文学名著中的一本,那本书沉淀在最角落,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像一个被遗弃了的小孩。
【にんげんしっかく】
这是陈冬生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日语名字——《人间失格》。
包括作者太宰治的日文名,だざいおさむ。
毕竟是最喜欢的书,陈冬生为此专门研究了太宰治的一生,结合当时日本的背景,把自己投身进去他的世界,与之合二为一,仿佛作者所经历的事情是他所经历的一样,感同身受。
但翻译过来的文字并不能完全传达作者的意念,陈冬生曾经打算,学会日语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阅读日文原版。
而原版的《人间失格》此刻就摆在他面前。
陈冬生缓缓伸出手,放到书上,眼看着就要将其取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股反向的拉力将他死死止住。
草!什么鬼!?
陈冬生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书架的另一侧阻止他拿书,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个人刚好也是这个时候取书。
这也太巧了吧!
由于这是书架的最角落,靠墙,书架很高,陈冬生完全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吱”~~
忽然,对方再次用力,力度之大,使得木榻上发出某种碰撞的声响。
这一下直接把陈冬生的整只手拉胯,特别是胳肢窝,恰好卡在书架上了。
“靠!”陈冬生感觉自己的胳肢窝在撕裂,岂有此理!明知道对面有人还用这么大力拽,这么强势的咯!?
老虎不发威,把爷当病猫?
陈冬生反手就是一个爆抽,贯注全身的力气于胳膊上,用力一扯。
“啊!”
随着一声尖叫,对方整个人都撞在书架上了。
“砰”地一声,一排的书架晃来晃去,恨不得倒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如此大的动静引起了图书馆管理员的注意。
一名老奶奶往这边赶来。
陈冬生二话不说拖手走人,他加快脚步,像风一样侧离现场。
刚走到书架的尽头,“啪啦”一声,与人撞了个满怀。
额头碰额头,胸膛碰胸膛,就差嘴巴没亲上了。
“疼疼疼疼疼疼!”
“呵,我还没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吗?”
是女人!
这声音极其冰冷,带有明显的讽刺意味。
可总觉得在哪听过?
陈冬生抬头一看,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不是,你记得我?”陈冬生忍不住反问。
不应该啊,隔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她还记得自己?
在陈冬生的记忆里,没有什么记得住记不住一说,但凡是他想要记住的人,化成灰也能认识,只可惜这漫长的一生里,能让自己记住的没几个人。
如果排名次的话,眼前的女人应该是介于记住与记不住的零界限,差一点点就忘了。
但是陈冬生一看到这双幽蓝色的双瞳就想起来了。因为她的眼睛很有特点,空灵澄澈,没有任何瑕疵,透过瞳孔,你看到的永远只是自己,仿佛隔着镜子一样,她那孤傲高洁的眼里没有任何人。
只是有服装打扮与三年前明显不同。
“你,到底多大?”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戳向陈冬生的眼睛。
在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陈冬生面露惊愕,因为他看清了这银光的真面目——
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