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项极其精微的神经修复手术。
术者必须保持高度的精神力集中,否则任何一个步骤出错都会导致全局崩塌,重新再来。
一般这种手术有以下几种途径:细胞移植术、组织工程相关生物材料植入术、电磁刺激器植入术、药物局部微量缓释器(泵)植入术。
由于陈父的整条脊神经几乎完全断裂,张自和选用了组织工程相关生物材料植入术,具体材料为“藻酸盐水凝胶复合物”。
透过显微进行神经对接缝合,张自和手里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在血肉与脊髓间来回穿梭,所幸陈父断裂的部位还留有神经根,有助于生物材料直接到达神经根上的靶点,增强移植效果。
而陈冬生的任务只有一个——擦汗。
是的,整个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每五分钟陈冬生都要为张自和擦一次汗。待纤维环完全复合以后,张自和长松一口气,这也就意味着这次手术进入了尾声。
“不容易啊。”他感慨道,“接下来就是后期的康复工作了。”
“嗯。”陈冬生点了点头,他知道手术完成并不意味着老爸能够痊愈,接下来应该就是张自和最为擅长的中西结合领域。
可陈冬生没有想到的是,他施展的中医手段居然为——针灸!
是的,第二天张自和就给老爸的腰椎部位施针,辅之以汤药。
结果第三天早上老爸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冬生惊讶地问道。
“我给你父亲服用的不是普通的中药,这是一种中西复合药,除了传统意义上的生精补髓、消炎镇痛之功效外,还有西医神经用药‘甲钴胺’的疗效。你朋友崔浩家就是专门生产这种复合药物的,加上针灸,完美地取代了西医里的电刺激装置,治标又治本,所以你父亲走两步路并不是什么难事。”
“中西结合,关键在于中医为体,西医为用。往往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干脆全部上西医手段了,所以疗效不尽如人意。陈冬生,你记住,手术只是用,而汤药才是真正的体!陈父就在我这儿安心静养些日子,你就安心的去吧!”
“去?去哪里?”陈冬生一脸懵逼。
很快,帝中执行部的人就找上门来,将陈冬生带到议事大厅。
在那里,迎接他的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审判。
因为这场听证会没有任何的辩词和证据,审判长直接列出陈冬生所犯下的一系列大罪:未经学校允许擅自在实习工作的地方私斗、败坏学校声誉、牵扯学校无辜同学、伤害学校无辜同学、伤害无辜同学后并逃避……
陈冬生哭笑不得,这前两条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后面的数十条都和这名“无辜同学”有关,是个人都知道无辜同学是指阿夏夏。
所以听起来就像是罗宾逊对陈冬生的训斥:让你带我女儿!让你搞我女儿!让你搞了我女儿还跑……
陈冬生想说,阿夏夏的介入是他也不愿意看到的,但是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女儿命的份上,判轻点。
然而审判长并不给陈冬生辩驳的机会,他直接敲槌宣判:“我宣布!对陈冬生的处分是——无条件开除!”
开除。
这个词令他心一寒。
从帝中开除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是一个劣质品,它将永远记录在你的人生档案之中,成为不可抹去的黑历史。今后找工作、晋升等一系列后续职场生涯都会受到阻碍,最直接也是可能性最大的阻碍就是——失业。
陈冬生将与医生这条道路无缘了。
“等等!我有异议!”崔浩忽然站了出来,“无辜同学的身体不是痊愈了吗?”
“不!我的夏洛蒂亚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弱小的心灵经不起这种打击,这是精神伤害!精神伤害懂吗?”罗宾逊从另一边的席位上站起来反驳。
“可是不是精神伤害,你得问问她自己啊!”
“你知道个屁!我的夏洛蒂亚现在还昏迷不醒,她多么渴望见到他的父亲啊,我想她现在一定在睡梦中与我相见,然后告诉我制裁那个混蛋!”罗宾逊狠狠地指向陈冬生,“就是你!你个臭小子!我平时连碰她一下都不敢,你居然让她受到如此伤害!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啊!!!”
罗宾逊像发狂了一样,整张嘴脸极尽扭曲,他恨不得越过围栏将陈冬生暴打一顿。
“肃静!肃静!”审判长再次敲槌,“理事长,这里不是你家的私人住宅。”
“哦,抱歉,我太激动了,非常抱歉。”罗宾逊恭维地鞠躬,然后偷偷地瞪了一眼陈冬生,眸子里放出杀气十足的红光。
就在这关键时刻,又有一名老者站出来为陈冬生说话。
“审判长大人,我有话说。”
“请讲。”
“我叫张三兵,字自和,现任帝中‘看门人’之职。”
此话一出,底下的观众唏嘘不已,不少认识他的学生都不敢相信,这位已经闭世的老人会亲自出面。
“正如诸位所知,看门人是帝中二层楼的门户,类似于纪检委一职。我手底下有一枚历届看门人不断传承的金牌,我愿用它为陈冬生免除死罪!”
全场哗然。
的确,看门人手中是有一枚免死金牌,但这枚金牌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如果使用了,那么张自和就必须提交上去,从看门人一职退位。
这一前一后,帝中里面最有声望和实力的二老均为陈冬生献身!
陈冬生已然不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除了感激,就是感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便是真正的师父啊!
最后,这场听证会以陈冬生的调离而结束。名义上调离,实际上类似于古代的发配边疆。
陈冬生必须离开帝中,出国研修。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冷晓曼特别允许陈冬生搁置一年,研修归来以后再重新回玫瑰公会复命。不仅如此,她还为陈冬生专门安排了修学的日程计划,订制机票,随时准备出发。
“晓曼姐,这怎么好意思呢!”临幸前,陈冬生来到美人院与之告别。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你学成归来,加倍奉还我便是。”说着,冷晓曼带出一名侍女,“这次研修的目的地是日本京都,我让这丫鬟跟着你,语言不通的地方尽管找她。”
“嗯,好。”陈冬生瞄向侍女,瞬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