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挥了下来。
试图阻挡的手臂被切断，紧接着是肩膀，能听到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冰冷的钢铁溅上温热的血。
“你不应当只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你在做什么？你是想吞噬我的，你是应当要吞噬我的，你马上就要成为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脚步？是还残存着人性吗？别开玩笑了……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你想为那个女人复仇，却连杀死我都做不到吗！”
咆哮。
“直至今日，你仍将我当作你的父亲吗！”
不断闪现的记忆令黎行逐渐混乱，他向后倒退了几步，魔力的枯竭令他无法重生肺部，所谓的呼吸也仅仅只是将血液与内脏的碎片一同排出体外。。
“走啊！”
柳缘一把抓住了黎行。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若是知道眼前怪物的真身，她从一开始就不会踏上这个战场。
可黎行却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是谁的声音？我现在在哪里？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回答黎行是迎面而来的拳，被火焰包裹的重拳轰中了他的身体，刹那的高温直却接将他的表皮烧得焦黑，被点燃的脂肪滋滋作响。
黎行与柳缘一同倒飞了出去，两人重重地栽倒在地。柳缘立刻起身，可黎行却连站立都做不到。他双手撑在地上拼命想要站起，可适才的一拳甚至融断了他的手肘，只听啪嗒一声，连关节都已消失的手臂终于断成两截。他的脑袋如同叩首般磕在了地上，五官中涌出的血液遍布着他的脸。
“哈哈！你在做什么？朝我下跪吗！做得好啊！做得好啊！”男人大笑了起来，却又突然沉下脸看向柳缘，“为什么你不下跪？”
就在柳缘想要逃离的一瞬间，热浪就扑到了她的身前。柳缘如同自爆般将一直压缩于身侧的空气引爆，试图接着轰鸣的气浪加速逃离。就算被自己攻击划伤也无所谓，就算因此而失去防御也无所谓，一分一秒都好，要更快地移动……不可以被抓到，因为在那个瞬间就会被杀死。
她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在正确的时间用出正确的技巧，在正确的状况下做出正确的移动，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除了最初的那个选择。
她不应当选择战斗的。
男人挥出了刀，超过三米的巨刃令柳缘的一切尝试都没有了意义。男人刻意用了刀背，伴生着魔火的钢铁仍是没入了柳缘的腰间却没有将她切断，而是如同重锤般将她击飞了出去。可尽管被分成两截，柳缘的腰际也仍与被切断无异，腹部的肌肉在力量的震荡下层层撕裂，腹腔被搅得粉碎，断裂的尾椎骨贯穿了她的侧腹。
龙的躯体？龙的防御？龙的力量？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并非你是什么，而是你能拥有多少暴力。
而此时此刻最强的暴力，只属于唯一在战场上站立的胜者。那是执刀的恶魔，全身的肌肉都如同被火焰灼烧至龟裂的岩石，牛觭般倒翻的的双脚于脸侧勾出。他的骨架暴露在外，脊椎的两侧长满了不规则的岩片，火焰填补了内脏的空缺。比起三米的躯体，更夸张的是两米以上的臂长，令人瞠目结舌的巨爪便占据了臂长的三分之一，从指尖至肩膀遍布着螺旋的刻纹。
“不在站起来了吗。”怪物扫视着战场，“是屈服了吗？”
死寂。
他转身看向黎行道：“你很强啊，被规则覆盖的器具一件接着一件，我从未见过能像你这般驱使规则的人……可正因如此，你才会像狗一样蜷伏在地。”
黎行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可男人仍在不停自言自语。
“我曾经遇见过另一个亚种血统的持有者，真的是很强啊，名为死亡的S级本源令他能够操纵死亡，他是不死的，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他缓缓走到黎行身前，“可究竟是谁令他不死的？是挣扎者游戏的系统，是这个令我们拥有力量的世界，这是没有人能撼动的铁则，在它的面前你只能屈服，除了败北别无他法。”
不可以再这样了，黎行心想，比如再一次使用LP-0，这样的话我就又有机会了。先拿出黑手机——
我的手呢？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在遇见他前我始终不明白自己本源的含义，【暴君】两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它未曾给过我任何力量，直到我杀死了那个人。”怪物将刀插在地上，然后抓住了黎行的头发，“是的，我杀死了死亡。”
即将死去的狗，与肆意狂欢的怪物。
“你觉得什么是规则？是用以限制你行动的东西，以远超于你的暴力来约束你的言行，若是你不按此行动，暴力便会于你面前降临……换句话说，规则即是暴力。”
怪物将狗提了起来，血液顺着身体点点滴下，狗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它连这么做的力量都消失了。
“而王不会屈服于规则。因为拥有足够的暴力者能够决定规则，王不会屈服于这个世界，而是由这个世界屈服于王，规则无法决定王的命运，而是由王来制定规则！贯穿？不毁？多么可笑的事，在使用规则的力量前你应当明白一件事，就是再强大的规则，都能用更强大的暴力去否定！”
你看，这就是弱小者的陌路，你已经打出了你所拥有的所有力量，却连像样的挣扎都无法做到。
“而我，便是能够否定一切规则的王！”
所有力量？
逆十字掉落在地，在陷入绝望的那个刹那，封印其内的怪物破笼而出。
才是不是全部的力量，你仍有机会啊，支付代价就好了。你不想死在这里的，那就与我交换，你已经得到过那种力量了，没什么可怕的。他说的是正确的，这是世界本就是无序的，所存在于此处的一切无不是自混沌中诞生，而你能成为混沌……你能够掌握命运啊！王有什么了不起？你可以成为神！
“选择吧。”
选择吧。
“你想要如何死去？”
你想要做杀人者，还是被杀者？!
黑暗。
“即便是最后……你也无法做出选择。”浑身浴血的执刀者单膝跪地，“若不吞噬我，你便无法掌控混沌……无法掌控混沌，你便无法做你想要做的一切……”
扭动。
是我做的吗？是我将他的躯体破坏，是我咬下了它的血肉，是我将这里带入血与火，是我令混沌在此刻蔓延？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又要逃走了，你又要半途而废，你因为畏惧失去而不肯做出选择，可即使你不选择，一切都都会失去。”
喘息。
“你即使不使用鬼化，我也会消失啊，黎行。”
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是意识要涣散了么。
“你既不想死去又不想再向混沌支付代价，那就只有让我替你做出选择了。”
肺部在愈合，庞大的魔力席卷了四肢百骸。
“好好看着我杀的每一个人，然后吞噬我的一切，你必须要变成超越我的存在……因为我们的仇敌远比眼前的怪物来得更强，只有你可以赢。”
轻笑。
“连混沌都能够吞噬的你。”
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男人感受到了。明明数秒前仍是枯竭的存在，怎么会在一瞬之间又再度充盈？
是错觉？
“暴君？”
被替换了。捏在手中的家伙被替换了，男人感受得到，这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是凌驾于想象之上，以癫狂为名的恶意。
“那难道不是为了被杀而存在，在结局中注定被斩首的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