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乔治公爵又邀请了李特见面。
“李特阁下,这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想要收回的领地的事情,我认为完全是可以的。”
李特和乔治公爵见了,想要谈一谈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然而一见面寒暄了几句,对方就抛出了让李特很是意外的话题。
公爵大人摇摇晃晃,说话也不清晰的,显然是喝高了,但李特不敢直接认为他在说醉话,这事太重要了,太危险了。
维尔茨堡政权在德意志农民战争中被淑妮教会摧毁了,后来萨克森选帝侯出兵弭平了农名起义军,但维尔茨堡家族的实力已经基本赔了个精光,他们不仅无法收回领地,生命一度也受到班恩教会的威胁。
好在当时还是大主教的维尔茨堡及时投靠了拉迪斯劳斯,帮助奥地利大公国顺利接收了一半原属于自己的领地,作为回报,拉迪斯劳斯保护了他的人身安全,为了区别自己和吞并暗日宗教诸侯的班恩诸侯,再加上奥地利的政坛上,当时罗马暗日教会的势力极为衰弱,维尔茨堡成为了奥地利的国务委员,一开始只是虚位凑数,在李特父子的支援下,基本做到了名实相符。
如今更是重挫国务委员会中排名第一的霍亨索伦大法官,同时奥地利大公国和罗马暗日教会关系趋于好转,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可能成为奥地利国务委员会最有权势的人物,当然恢复自己的领地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这个“不是不可能”太危险了。
“维尔茨堡领地历来是罗马暗日教会在北德意志的重镇,维尔茨堡殿下如今又进位红衣大主教,如果他能来北德意志坐镇,那上帝陛下的事业恢复,就大有希望啦。”乔治公爵对此的态度相当乐见其成,但李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我希望维尔茨堡殿下应该尽快到魏玛和我汇合,最好调一些奥地利部队,雇佣一些瑞士佣兵,再把猬集在马格德堡的那个几千意大利佣兵也调一半过来,我们可以长期围困,最终拿下维滕贝格,到那时,维尔茨堡领地、班贝格主教奥领地都可以还给罗马暗日教会,整个萨克森也都不会再有异端的容身之处。”
“还是直接进攻选帝侯暴露在外的野战军为好。”李特说道。
“野战的话,那些黑手异端的部队很不好对付,意大利的佣兵对上他们没有什么用,但是围城的话,反而会好一些。”乔治公爵对军事很在行,其实弱军最怕的就是野战,围城固然会让守军更强,但也会避免弱军直接暴露出来,可以在后方干些端茶倒水的活,“围城的话,我的军队可以作为主干,那些雇佣兵也可以整合一下,只要摄政和红衣大主教支持我,我能够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特苦笑着摇摇头,乔治公爵看来真的是相当坚定希瑞克信徒呢,为了恢复暗日信仰,愿意做出很大的让步。
‘如果他不是包藏祸心的话。’李特这么想到。
不过同样的,也可以说他为了选帝侯的权力和领地,要把萨克森选帝侯好几代的努力一口气全部吐出来,半个维尔茨堡和一个班贝格,是上代萨克森选帝侯费尽心力才夺取的。
“公爵大人,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完全没有重新成为宗教诸侯的想法。”李特看着这位公爵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李特阁下你不要怀疑,我真的是支持的。”乔治公爵以为李特是不相信他的诚意,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可以立刻给帝国枢密法院和罗马真选教皇发出文书,拿下维滕贝格之后,先把这座城市交给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殿下管理。”
如此诚意,即使李特也微微动容,但是他还是只能苦笑着摇头:“公爵殿下,问题的关键不在你身上啊。”
乔治公爵皱紧了眉头,这个方案中,损失最大的就是目前的萨克森选帝侯了,他的选帝权力和大部分领地都会失去,但是如果把韦廷家族视为整体的话,那其实他的损失也不小。
损失大的一方接受了,那事情是不是就能推进了呢?
李特看对方一时间有些糊涂,就继续说得清楚一些:“维尔茨堡殿下如今是摄政殿下的重臣,摄政殿下离不开他啊,摄政殿下更不能让已经达成妥协的萨尔茨堡领地再有争论的余地。”
“?”乔治公爵很奇怪,萨尔茨堡领地是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关系?
而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收回领地后,完全可以继续在维也纳当官啊,领地交给家族其他成员或者可信的人代理管理啊,酒精让他的思考能力大大下降,李特犹豫是不是要明天等他酒醒了再说?
不过他最终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甚至刹那间,还有些羞愧,他为自己的迟钝而羞愧。
萨克森选帝侯国拿到的那一半吐出来,奥地利的那一半是不是也要吐出来?
乔治公爵真的喝了很多,他迷途多年的弟弟重新信仰上帝,虽然有个侄子不肯回归正道,不过侄子和一起长大的弟弟毕竟不一样,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喝多的美事。
但现在,他的酒醒了。
韦廷家族吐了,哈布斯堡家族不吐出来,摄政就是留下一个潜在的敌人,而这个敌人还是你的国务委员。
更进一步,维尔茨堡领地能恢复为暗日教会领地,那萨尔茨堡呢?
为了这个富产岩盐的领地,拉迪斯劳斯的大使和间谍耗尽了力量,罗马每一个红衣大主教的门下,都安插了眼线,送了贵重的礼物,经过不懈的努力,在其他次要问题上做了许多让步和许诺,才让真选教皇承认了现状。
如果维尔茨堡问题一下子完全推翻,那罗马暗日教会中的强(法)硬(国)派(人),肯定又要鼓噪生事啊。
“奥地利大公国不可能派出任何支援了?”乔治公爵虽然是问句,其实内心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估计这个谣言在维也纳已经传播了有一阵了。”李特接到了维尔茨堡小姐的信,不过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李特也因此慢了一拍,回头看,是红衣大主教本人不希望李特为此分心,他正在全力以赴地避免拉迪斯劳斯生疑,“我今天下午还见到了公爵你的侄子莫里斯...”
然后李特把那番交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为了增加可信性,甚至自己想要捞取好处的用心也不隐瞒。
这件事虽然很隐秘,但是对方如果爆出来,李特是很难否认的,他找了个理由没有参加迎接亨利的入城式,如果是正常的密会也就罢了,关键是密会的对象其实就是要挑拨离间的,那就不如承认算了。
“如果你愿意为他说话,就让我弟弟继续信仰黑手,莫里斯来皈依上帝,你不肯,那就换一换。”乔治公爵在明白了情况后,也不禁发出了感叹,“玩的漂亮啊。”
这是符合希瑞克教诲的手段,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不得不佩服。
其实他弟弟入城的时候态度很暧昧,到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就想通了,乔治还以为自己弟弟看到自己占领魏玛的事业后下了决心。
回过头来这显然是得到了莫里斯的信心,知道李特没有被说动,那就只能他先皈依上帝,留着个儿子在黑手那边两面下注了,而且他内心看来支持的还是黑手班恩。
“我们得打掉外面的野战军,一定是有援军到了维滕贝格。”
“嗯,公爵大人,你给我说说丹麦有哪些可能的强手会来吧。”
“这我也不大清楚啊...去找宿命商会问问吧。”乔治公爵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财力养不起真正的情报机构。
“我已经问过了,一直没回信。”李特知道宿命商会的效率,拖延就说明这笔生意他们不能做。
他的答案让公爵紧张了起来。
李特又说道:“既然我们不会有援军了,那就要立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