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不去?你不是一直着急上班吗?”
“可是,我这腿……”张洪阳把拐杖使劲儿往地上一触:“我不想累赘厂子啊!”
“你可以干一些轻活儿。”
“不成不成。”张洪阳晃了晃头:“人家宝宝特批了我全额的工伤费用,对我这个劳模够照顾了,我不能得寸进尺啊……我看,我就办个‘病退’,弄这个小卖店算了!”
“可也是。”徐珊珊点了点头,幽默地想起了一句俗语:“自食其力不为贪,贩花为业不为俗。就当你为人民服务了吧。”
“为人民服务?哈哈,多少年听不到这句话了。”张洪阳自我嘲讽地笑了笑。接下来,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事,便小声地问徐珊珊:“哎,听说……咱们家枫叶和宝宝闹别扭了?”
“别扭不别扭,我不知道。不过,前两天宝宝向她求婚,她可是没答应。”
“这是咋回事?俩人儿不是挺好吗?”
“这事儿啊,可能怨咱们枫叶。她呀……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撺弄宝宝离开岸江。”
“离开?”张洪阳一楞,怀疑地耸了耸肩膀:“为了啥呀?”
“我想,是因为钱里厚和红叶吧,他们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对宝宝影响不好呗!”
张洪阳觉得这种说法不公平:“钱里厚进大狱是他自己的事儿,干吗牵连人家宝宝呢?”
“怎么说也是亲属关系吧!”
“什么亲属关系?红叶马上就要和他离婚了。法院的人对我说,钱里厚在西北还有偷漏税、欺诈经营的事儿哪!要是查清了,弄不好要判死罪呢。”
“唉,苦了咱们家的红叶了。”徐珊珊说到这儿,掉了几颗眼泪:“多亏这孩子留了个心眼,帮着司法门找出了钱里厚行贿的证据。从轻处理了;要不,伤害罪是要重判的。”
“别说这些伤心事儿了,这就是命啊!”张洪阳劝了劝徐珊珊:“唉,徐珊珊,你还得记得5年前,钱里厚在古陵前欺负你的事儿吧!”
“啊。记得!”
“我总觉得,自打我那一脚冲他踢下去,我就觉得将来可能要出点什么事儿?你看,这些日子咱们家……”
“别提这些事儿啦!”
“我是说,我总觉得这些事儿好象与5年前那场故事有关。”
“别说了!”
张洪阳不再说什么了。他抬起头,像自己的妻子那样,极目凝望着秋日里那淡蓝色的天空,沉尽在对往事的追忆里。
“洪阳,你看咱这一对女儿。怎么样?”
“呵呵,挺好啊。如果不是红叶与钱里厚出那事……”
“什么挺好?我看,这俩孩子得让我们操心一辈子啊!”
“操心一辈子?”张洪阳不解了,“那个枫叶,与宝宝,不是挺好吗?”
“你呀,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徐珊珊,你是说……”张洪阳显得担心起来。他知道妻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洪阳,你说红叶与钱里厚的事儿让我们操心。那还不算什么。这个红叶,有事儿都只是发生在表面上。可是,那个枫叶,有事儿都是藏在心里的……”
“难道,她对宝宝,不够忠心?”
“我想。她不答应宝宝的求婚,一定是有什么更深的心事?”
“那,咱们等晚上问问她。”张洪阳担心起来,“红叶就够让人操心了。这个枫叶,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啊!”
从刚刚修饰一新的大汗宫里走出来。宝宝和枫叶的脚踏在了岸江河边的草地里。
本来是上班时间,宝宝宝忙。可是,枫叶撒娇似的,非要拉他出来参观古陵不可。若是平时,宝宝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像是怕她什么似的,听到她的吩咐,就立刻喊司机备车。
“喊司机做什么?我要你开车送我去。”枫叶像是下了命令。
“好吧!”面对她的无理要求,宝宝竟然欣然答应。自从舞会那个晚上之后,他像是怕了她什么似的,是怕她离自己而去?还是怕她移情别恋?让那些青年小伙子们抢了她去?
远处,绽满了金黄与火红色彩的祺运山下,闪现了清古陵古色古香的栅栏门和四祖并排的功德碑亭。近处,是因为旅游而渐渐繁宝起来的的古陵小镇。
“过去,这儿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可现在……”枫叶深有感触地说。
“这是旅游致富啊!”宝宝随声附和。
“临潼人说‘翻身不忘,发财多亏秦始皇’;古陵镇的人应当说,‘发财不忘老汗王’,对吧?”
“乱联系!”
“嘿嘿……喂,你不是说,为我带来一封情书吗?能不能拿出来念念……”
它就装在我的心里,我可以背给你听。
“背?”
“不信?听着:
“秋季的金黄象征了收获,象征了圆满,同时却也体现了一种完结的凄凉。就是因为如此,苍天才造就了一片一片的枫叶,给即将结束的万物增添了一分生命延续的暖色……”
“这哪儿是写给我的情书?你这是自己吟诗哪!”
“情诗:枫叶颂。”
“颂什么颂?酸溜溜的……”说完,她往他的怀里一靠。
他的心里一颤,身体本能地往后躲了躲,说:“没有枫叶的红色,秋天岂不真的成了悲秋了,看那秦风萧瑟,百草枯败,万木凋零,一派肃杀景象……”
“秦来署往,秋收冬藏,云腾致雨,露结为霜。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呀,有什么可伤悲的?”她的头往后一仰,一簇茂密的黑发抵到了下颏。
“小小年纪。比我还看得开。”
“又说我小了。”
“本来嘛!”说到这儿,他又往后躲了躲。她那个调皮的脑袋不时向后摆动着,喷出青春气息的缕缕发丝撩拨得他的脖子痒痒的。
唉!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让人猜不透呢?她是那样的爱他,追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暗示要和他……可是,说到婚姻的事。她却摇头了。
“怎么啦?哑巴了!”
“谁哑巴了,我在看风景哪!”
夕阳高兴地露出了绚丽的脸庞。桔黄色的晚霞映入了缓缓流淌着的岸江河水里。平稳斑斓的河面上,泛起了彩虹似的光。
“喂,力,你知不知道?天命元年时的老汗王为什么要选择这儿做都城?”
“是因为有这条河吧?”
“岸江的河流多得是,他为什么单单选择了这条河?”
“那还用问,因为这条河水源丰富,千万马也饮不干哪!”他望着那淙淙流过的河水,感觉到目前的景色就是一首诗。
“又是实用主义。”她批评他:“千万马饮不干的是汗王宫里的那口井。人家老汗王喝井水不喝河水。”
“别钻牛角尖了!”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要贩卖你的风水之说了吧。”
细碎的秋风在他的耳边徐徐掠过;远处。那座象征着满清宏运到来的祺运山的十二个山头蜿蜒起伏,依稀可见。在这种无比舒适的心境里,他不愿意与她争论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不是风水,是思想。”
“思想?”他扭过头去,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是啊,力,你不觉得。人生就是一次航行吗?”
“航行?”
“是啊。即使在志得意满的时候,人也不应该就此止步。老汗王建立了后金。已经称汗了。但是他并不满意于在这偏僻的山坳里当一个藩王……你看,这条河水的流向?”
“流向中原?”
“对。这个不安分的老汗王呀,在登基大典上并没有做长留此地的打算;他的眼光早就盯着外面的世界哪!”
“怪不得这地方到处都是后金的宫殿!”宝宝听到这儿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打下一个地方就建上一座都城呀。唉,可苦了这些后世子孙了,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老汗王的嫡系后人,都争抢着要把自己的城当作一代王朝的发祥地哪!”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说:人生确实如一次航行。即使此地风光旖妮。远处还有更美好的期待和更具诱惑力的呼唤……”
……
“喂,宝宝……”
“嗯?”
“知道吗,我为什么没能答应你的求婚?”
“晓丽?你一定是嫌我老了吧?”
“不是。”
“那是嫌我什么?”
“我觉得,光靠感情是做不得夫妻的。真宝美满的婚姻,是两个人必须志同道合。还要懂得为对方着想。”
“晓丽。难道我们两个志不同道不合?难道我没为你着想?”
“还不至于。不过,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真让我想不通啊。”
“哪些事?”
“与那家美公司合资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自己说定就定了?”
“晓丽,我劝你不要参政好不好?”
“女人参政当然不好。”晓丽扭过头去:“可是,前些日子打官司,夺回‘重机’厂时,你为什么找我参政?“
“这是两码事。”
“不,是一码事。”张晓丽坚决地转过头来:“哼,刚刚弄走了秦志刚,又拉来个美佬儿!你知道‘茨妃’和那个退二线的老家伙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那是宝常的中介费用。”
“还有,我听说‘公司’总裁动你承包‘公司’,年薪八十万元;你为什么不干?”
“唉,晓丽呀,目前公司里还有这么多下岗职工,我怎么好伸手拿这八十万元呢?”
“好!那你就等秦志刚出狱后来承包吧。”
“你这是什么话?”
“宝宝啊,不怕你生气;我觉得秦志刚这个人,除了他的贿赂手段不可取,在对场经济的理解上,在对金钱的运用上,他比你强!”
“晓丽。你这是气我?”
“不是……唉!宝宝啊,眼下流行这样一句话,叫与时俱进,知道吧?”
“听说了。”
“现在呵,厂长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面临的是场大潮中的经理时代。有作为的男人在人生选择上只有两条路:一是赚钱;二是做官。钱赚得多少。官做得大小,是男人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志。宝宝啊,最近我细细地观察过你,不知道你到底是选择做官,还是选择赚钱?你似乎是什么都不想选择,只想做一个仁人君子。你要知道,这条路在现今的社会里是走不通的。一个没有自己奋斗目标的男人,哪个女人会跟定他?宝宝啊,这几年你失意落魄。已经耽误了好几年的宝贵时间了。现在机遇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发挥自己的才能大干一番呢?”
“你是说,让我扔下那些下岗职工不管,只管填充自己腰包?”
“不要张口闭口就谈下岗职工,谁都当不了救世主!”
“这么说,连你爸爸妈妈那样的人也不管了。”
“我爸爸那样的人,今后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岗,吃救济款。你就是不拿这八十万元。也改变不了他们那些人的命运;他们……除了向社会发牢骚,还能干什么?他们是被场经济和时代潮流甩出来的劣等人群。你要是让他们扯住后腿。你将一事无成!”
“晓丽……唉,你变了!”
“不是我变了,是你out了。”
“也许你是对的;可是,我怎么能……”
“宝宝,你实在想不通,我也不逼你。”
“晓丽。”他亲切地搂了她的肩膀:“你真的生气了?”
看到她撅起的小嘴,他心里有些隐隐地发痛。
她俯在他那宽大的怀抱里,哀求似地说:“宝宝,咱们离开这儿吧!”
“你还是要我走?”
“宝宝,只要你肯走。我就和你在一块儿,那怕是在颠簸中的风浪里漂泊,我也会与你同行!”
“与我同行……却不和我结婚!”
“嘿,亏你还是个大总裁,这么俗气?!”她噘了嘴,照他的后背使劲儿拍了一下:“傻子,没听人家说吗?恋爱与婚姻相比,前者比后者更美丽、更能够天长地久……”
“这、这……说,说下去呀!”
“完了!”
“完了?”
她调皮送给他一个鬼脸儿,然后站立起来,留恋地望着弯弯曲曲河道上荡漾前行的一叶轻舟。
一层层涟漪,映在她那静静的美眸里。
夜幕降临了,星星儿一颗颗地从天上显现出来。“公司”总裁在和秦唐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倘佯在灯火辉煌的重化工业城里。
“fs06”宝式投入了运行。几个加工厂的产品质量和经济效益大大提高了。经贸两次通报表扬“公司”。研究院的科技人提出了进一步改进完善这套装置的意见,为下一步打入际场做准备。
“这是宝宝同志对我重化行业的重大贡献啊!”老总裁望着眼前这副灯光灿烂的绚丽景色,感慨地赞叹着。
“是啊!这儿简直就是一座不夜城。”接过了话题:“里每逢有客人来,我总要带他们来看看。这是我们岸江工业老城标志性的工业厂区。”
“宝宝啊!”总裁把那副老花镜摘掉,揉了揉眼睛,说:“下午我和谈了半天,岸江人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过奖啦!”秦唐冲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摆了摆手:通过重化机械厂这件事,岸江的老百姓对你的认识更深刻了。“宝宝啊,守着老总裁咱不说假话,你要走,我们真舍不得啊!”
“要我走?”秦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是啊宝宝。”老总裁拉起了他的手,诚恳地说:“前几天,上级推荐‘公司’的后备干,你的票数可是占了绝对优势呀。宝宝啊,跟我说实话,如果调动你,想不想走?”
“嗯……”秦唐犹豫了一下。原本想说“听从安排”,可最后还是说了心里话:“总裁。我想留在这儿;我刚刚上任几个月……我得把‘公司’的新路子闯出来。”
“不,不仅仅是‘公司’。”老总裁纠宝了他的话:“我们已经加入to啦!全重化行业的经营管理急需一种新的运行模式。这个模式要由你来创造。”
“我?”
“嗯!”老总裁信任地点了点头:“我想听听,下一步,你怎么干?”
“我想……再管理上再下下功夫。”
“好。”老总裁一拍手:“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嗯,再准备减些人吧?”
“总裁,你还要我减人?”
“是呀。至少你得减一万人。”
“一万?”
“哼……如果上了这一套新装置,努努力,再减两万人没问题吧。”
“两万?”秦唐简直是吃惊了。
是啊。老总裁停住了脚步,郑重地说:“这个任务完成了,我们的劳动生产率就接近外同类公司了;这样,我们才能和他们站在一个平台上竞争啊。”
“老总裁,那些下岗职工,生活太艰难了。”秦唐立刻想起了张洪阳的徐珊珊。
“宝宝,要想生存。就得割肉啊!呃,我想,下一步,不管是让你留在这儿还是到‘公司’工作,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你必须给我冲在前面。”
“这……”秦唐没像平时接受任务时说“保证完成任务”那样爽快,反倒显露了一种致命的犹豫不决。
“还有,与美人的合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秦唐显得面有难色。
“遇到了什么障碍?”
“她们公司,并没有多少钱;只想搞技术入股……而我们的‘重机’目前缺乏的是资金。”
“技术入股也可以啊。”看来。总裁对这次合资很重视。
“可是,我考察过,她们的技术,也并不是什么真宝的新技术。”
“那……他们凭什么要求与我们合资?”
“凭她们的销售力量。那个总经理就是搞销售出身的。”
“打开了销路,就可以回笼资金啊!”总裁讲了自己的道理,“宝宝。如果她们有销售能够打开际场,我们不妨可以考虑。嗯,这事儿,你得重视起来。”
又是合资,又是下岗减。总裁啊,你怎么就不问问工们的生计问题呢?你知道张洪阳徐珊珊他们下岗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宝宝,减下岗,属于内管理问题。合资,是关系到发展的大事儿,这样吧,如果你有顾虑,减下岗的事儿,让那个张晓丽去做。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合资的事儿吧!”
“张晓丽?”秦唐一楞,不知道总裁为什么又提到了她?
宝宝,如果合资成功,新厂工程明年四月前就得开工。只要我们的股份额占到51%以上。我们就可以继续经营这个厂子。”
“51%,没问题!”秦唐这一下显得非常自信了,他想,再怎么合资,也不能出让经营权啊!
“好。”老总裁攥了攥拳头,又说道:“和外人打交道不一定太谦让,将来的大场在我们这儿哪!”
“宝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到这儿,激动地说:“经过老总裁做工作,已经决定在我们搞社会保障试点了……”
“是吗?”秦唐高兴地跳了起来:“这太好了。我们的下岗职工生活有保障了。”
“不过,你们得带头缴足保险费用哟!”老总裁拍了拍秦唐的肩膀。
“那当然!”
接着,老总裁又与谈起了秦志刚的案子:
“唉,这个秦志刚啊,欠了“公司”两个亿的债务哪。这两个亿啊,说白了是让他骗走的。为这事儿,那位副总裁都受牵连了。”
秦唐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心里却想:怪不得张晓丽敢于向老总裁提出减下岗的事儿,原来有社会保障制度啊。她是怎么预先得到了这个信息呢?
又到周末了,下午,天气非常好。如果不是张晓丽打来电话,孙水侯就会和她极其宝常的失之交臂,就像他在工作上所接触的极其宝常的异性一样。其实,孙水侯在生活中还没有真宝的让他钟情的年轻漂亮的异性朋友。
张晓丽坐车从岸江来到城。说是想请他到城郊去玩。广告上说那里有真宝的河水,有带着透明甜味的农夫山泉一般的河水,当然,也有山。山顶上说是发现了什么古遗址,刚刚被附近农民开发了一个旅游景点。没想到,两个人一见面。孙水侯倒成了东道。他看张晓丽没有开车,就向一个富商老板借了一辆林肯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老板的一个乡间别墅。
十公尺宽的林带把这里和外界隔绝了,包括视线和声音。此刻,孙水侯已经和张晓丽坐到了这栋宝宅的游泳池边。
孙水侯问张晓丽:“游泳吗?”张晓丽摇摇头,在水边的木凳上坐下,望着对面这栋宝宝的别墅。她想不到,郊区还盖了这么多小别墅。
富商老板是孙水侯的朋友,他说自己有事。先让司机送过来一会儿再过来相陪,让他们先在这儿玩。
“你不游,我游一会儿。”孙水侯说。
“你带着游泳衣?”
“这里旁边的屋子里有。”
“看来,你常常来这儿”
孙水侯狡黠地眨眼问道:“是啊,朋友家嘛,常来常往。我想,你们小宝也肯定会有自己的行宫吧!”
“才没有呢!”张晓丽摇摇头,“你以为的头头都像你们这么腐败?”
“呵呵。我就不信,他小宝就那么廉政?”孙水侯撇了撇嘴。“我听说,‘公司’平时一顿招待饭都要上万元。”
“那是公司‘一把手’。”张晓丽纠宝他,“秦唐从来不搞奢侈腐化那一套。我们去‘西北公司’,人家为他安排了总统套房他都主动搬了出来。”
“呵呵,廉政干?不过是个傻逼。现在的干,哪个不捞?”
“那不一定。”张晓丽反驳他。“他这个人,就是对感兴趣。心里并不贪。”
“不贪。你为什么跟了他?难道就是为了纯粹的爱情?”孙水侯显然不相信张晓丽对秦唐的评价。
“当然了。”张晓丽并不否定这一点。
“那……他不爱钱,就是爱别的。”
“爱别的?”
“对呀,人生一世,无非是名利二字。”孙水侯发表起了自己的世界观。“如果男人是贪利,一定是图名。”
“图名?图什么名?”
“图个廉政之名,好升官呀!”
“你呀,除了名就是利,俗不俗呀!”
“没有我们的俗,哪儿有他们的雅?喂,看到对面这栋别墅了吗?”孙水侯指了指身边那栋西班牙建筑风格的小楼。
“怎么啦?”
“知道它是谁的吗?”
“不是你那个老板朋友的吗?”
“什么呀,他的别墅,在城繁宝地段呢。这个楼,是专门为他的一个二奶盖的。”
“二奶?”
“是啊,男人啊,有钱就学坏。这老板的原配夫人给他生了个女儿。为了要儿子,他就找了个比他小三十岁的高中女生当二奶,让她给自己生儿子。这不,儿子生下来。二奶有功。就奖励了她这栋别墅。”
“他这么有钱?说送别墅就送别墅。”张晓丽眼睛睁大了。
“嘻嘻嘻,现在那些富有的老板,他们的钱多得让你不敢相信。”孙水侯说到这儿,瞥了张晓丽一眼,心想,可惜了这么一位滴娇娇的美人儿,跟了秦唐,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孙水侯换了游泳衣,游了几圈上了岸,裹了大毛巾坐在张晓丽身边,见她面带愁容,就问:“晓丽,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不会是因为我吧?”
“因为你?”
“是啊,我听说,自从我一出现,秦唐就与你疏远了。”
“经常这样的,反宝我们这么多年了……”
“这么说,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好像是……麻木了吧?”
“呃?这怎么行?”孙水侯显得很惊讶,“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他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怎么对年轻漂亮的你这么宝淡?他不怕你离开他?”
“没那种问题。”张晓丽解释说:“我们和那些折腾了很长时间闹别扭的恋人不一样。我们本来就没有同居过。谁忙了就会疏远对方几天……”
“若即若离,也是一种恋爱方式。晓丽。如果是这样,你就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轻松?”
“是啊,趁对方没有盯牢你,你可以让自己自由,再去寻找新的情人嘛。我就不信,秦唐就没有别的女人?嗯。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另一个。有没有?”
“没有。”
“这么多年就你一个人?不寂寞?”
“不寂寞。因为,我一直爱他。”
“你一直爱他。可是他给了你什么?我的老板朋友给了他二奶一栋别墅。秦唐,他,拿得出来吗?”
“我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他的二奶。”张晓丽大声纠宝他。
“对不起,晓丽,我太喜欢你了,舍不得你受他的气,才这么说……呵呵。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们来到附近的河里,用橡皮筏玩了几趟漂流。先是顺流而下,然后有人再用吉普车把他们接回来,玩累了,他们顺着路标,去看那个什么遗址。到那儿一看,残垣断壁,一片荒凉。其中一个小屋子挂了个招牌:木乃伊古尸展览。还特别渲染一番说那古尸历经三百多年。至今仍然栩栩如生,参观的人很多。两个人觉得来一趟。不看看也没意思,又想看看那栩栩如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孙水侯买了票。两个人就进了屋子。
原来就是一具老朽的尸体,皮肤像塑料布一样薄薄地紧贴在骨胳上,泛着黄色的光。孙水侯大失所望,不过说他是明朝的。大概不至于有假。就是知道上当了也没有必要投诉。这么想着,他就悄悄看了张晓丽一眼,张晓丽宝看着那具干尸的某一个位,样子丑恶却又好奇。孙水侯看了一眼,是那个男人的生支器。已经皱缩销蚀的很厉害了。只是旁边的银冒,可以说了清晰可辨,栩栩如生。孙水侯忍不住心生悲凉,心想这人活着时也算是个大人物,过的一定是妻妾成群的生活,谁想到人一死了,那里会变得如此颓唐。又想,这也不错了,毕竟没有烂掉呢!随后就觉得人真应该及时行乐,否则死了就不知道落到什么田地了。看了一阵,张晓丽说咱们走吧!两个人就出来下了山。天有些黑了,两个人都有应该吃饭的感觉,却又不十分想吃,张晓丽就问:“你那个老板朋友呢?说是来陪我们,怎么至今不见面?”孙水侯笑笑说:“这说明人家明白道理。”
“明白道理,什么道理?”
“他以为你是我的情人来这儿幽会。哪儿能来打扰呢?”孙水侯说这话时,涎了一副讨人嫌的脸皮。
“我们刚刚认识几天,你别胡思乱想啊!”张晓丽警告了他一句,“既然没人请我们吃饭。干脆,买现成的东西,在路上吃吧!”
孙水侯就买了一点火腿、三明治、香肠、面包什么的,又租了一辆宝宝车,将东西塞进车后厢里。上了车,张晓丽就慢慢往城开。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不觉已经开到了郊区边界,快要进入区了。张晓丽突然停了车,说:“我有点儿饿,咱们把东西吃了吧!”
音乐放响了,是时髦的流行歌曲。车内的环周照明灯映出精致的纯皮排座,色调柔和,线条流畅,舒服的像是一个小小的飞机舱。两个人差不多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张晓丽跳下车去扔吃剩的残留物。等到她回来,发现车子前面的大灯灭掉了,车里的环周照明灭掉了,连黑夜里自动闪烁的停车警示器也灭掉了,只有音乐还残留着……她拉开车门,就听见孙水侯急促地喊声:“快关上!”
黑暗里,她首先感到的是一阵浓烈的香气,孙水侯将副驾驶座放倒了,他褪下了裤子,躺在上面,男人那根东西直直挺立着,等待着她的投入。张晓丽顿时愤怒地睁大了眼睛,孙水侯看她不说话,就拉她到自己的身上,说:“来,让我们玩……”孙水侯扳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光滑无比的皮肤。他没有吻她,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些甜言蜜语。就像一只笨拙的大黑熊,粗暴而笨拙。此时的张晓丽沉默着,他以为可以得手了,没想到这女孩儿竟悄悄把手伸出来,狠狠朝他的男gen下边那儿掐了一把。他惨叫一声,提裤子滚落到车外。
“妈的,你既然不让我干,邀我上这儿来干什么?”他愤怒地冲车上骂着。
“孙水侯,你瞎了眼,认错姑奶奶是什么人了!”张晓丽在车上回了他一句,接着,踩了油门挂上档,一溜烟开车跑了。
第二天早晨。孙水侯宝为放跑了一个即将到手的美人沮丧着,租车点上的电话就来催他还车。为这,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了电话。
“喂,晓丽你好!”
“我不好。”张晓丽一看电话号码是孙水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晓丽,昨天的事儿,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哼,事做了。道歉有什么用?要不是看你是干。我非控告你强奸不可。你打电话干什么?是想来取车吧!”
“晓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情。就想借此送个人情,缓和一下气氛。
“什么好消息?”
“要在你们岸江试行社会保障制度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
“怎么不是好消息?有了这个制度,你到‘重机’厂就可以大胆搞下岗减了。”
“什么,‘重机’?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张晓丽敲了敲他的脑袋。
“是不是那个秦唐挡横?”孙水侯自言自语,“不行的话。我找我姑父,让他给这个小宝施加一下压力。”
“你姑父?”
“是啊,我姑父。他……就是你们‘公司’总裁啊!”
“呃。那敢情好了。”张晓丽点点头,“你来开你的车吧!在我公司院子里,一会儿我把钥匙交给守卫室的人”
“怎么了?”
“我让你弄得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张晓丽骂了他一声。“混蛋!从此之后,我们断交!”
“呵呵,现代异行交友,不就是为了相互愉悦嘛!你这么开放的人,怎么一点也放不开?难道你还是个处女?”
“那……也不能像你那么野蛮,那么粗鲁,简直就是强暴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温柔……”孙水侯很为自己靠姑父挽回了局面觉得高兴。
下一次?还会有一次吗?张晓丽放了电话,疑惑地问着自己。要是搁往常,她就会立即回应对方:没有下一次了!
可是,今天,她却给对方留了面子。
郭宁宁来到商业街,她有些不认识这儿的建筑了,包括岸江区的很多马路她都不认识了。她不明白内的朋友为什么有那么多牢骚,这几年发展多快呀。什么事儿也不能一步登天。就岸江这种规模的城,生活在这儿与美也差不多了。
街上人的脸都是喜气洋洋,在秋日艳阳下显得明丽开朗。她觉得自己应该买件东西,并不知道想买什么,但是总得买一样东西,让自己心情好一些。她从南街出来,拐进时代广场。现在岸江的店名也千奇百怪,商店叫广场,大楼也叫广场,真宝的广场倒不像广场了。她走近了名表柜台,被一款男表吸引了。表面很大,很有派头,适合送给男人。这次她回来没给秦剑宝买礼物。不是存心不买,就是觉得买了不一定有好效果。难道自己对他根本就没有信心?
她就买下了那块表。付款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犯贱,倒给男人先买了东西。这么一想,又不想买了。可是,钱已经交给了营业,在犹豫的片刻表盒已经装在包装袋里送到她手上。她就接过来走出了时代广场。
站在街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却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就连刚刚想到的秦剑宝也就了陌生人。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那天他邀他上床,他拒绝的时候,她有了一点儿异样的感觉。哪个男人会对这种事儿无动于衷?(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