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定后,方向明好象对人生的感悟更深刻了一些。他在日记中写到:
尽管生活的天平上不能没有爱情的砝码,但爱情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还是为事业奋斗,用突出的成绩来弥补生活的不足。到那时,我们会自豪地说:人生本来就是平衡的!
他认为桂丽与他分手不是仅仅她考上了研究生,存在学历上的差别,将来她比他会前途无量;也许是考虑更多的是既然如此两地分居还不如早早分手。他决定还是先给她发条短信吧,尽管她不可能收到。他掏出手机迅速地书写着:
在茫茫的大海上,我曾是一叶孤独漂浮的小船。狂风推着巨浪,把我高高掀到浪尖,又重重抛下谷底。在与海浪的搏击中我曾迷失了方向,无助中我曾经叹息、惆怅、高喊、发狂!但一个大浪把推进一个港湾,这是一个平静的港湾,我欣喜、我快乐、我纵情、我歌唱…
给她发完这条短信后,方向明如释重担,心里猛然亮堂多了。
入冬以来,岸江下了第一场大雪,整个区及周围环境都被严严实实地裹进了一层白色里。房顶上、树枝上、草坪上、路面上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只是雪过天晴,把整个天空映得特别的亮。
滨海投资商高老板,听说柏油路已从国道修到河套村,高兴地给春福打电话说,他们已决定在1月7日上午举办开工奠基仪式,要求所有的活动议程都由河套村具体负责。春福接到这个消息后,顾不上大雪已封了道路,骑上他的摩托车就匆匆地赶到了乡府,报告给了乡委秦唐。秦唐沉思了片刻说:“好。人家千里迢迢来咱这里投资创业,也是给咱造福,我们尽到东道主的责任也是应该的!”
“这种场面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做。”春福进一步解释道。
秦唐心平气和地劝慰道:“其实开业庆典这种活动也很简单,关键是程序不能乱了。这样吧我让秘书给你拉个程序,你让工作组的同志帮忙操作一下。这方面他们是专家。”
春福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到时候都是邀请谁参加呢?”
“乡里的领导同志,包括有关部门负责人给你拉个名单,你们村里负责邀;里的领导乡里负责邀,我努力把秦县长邀来。仪式由我主持,你负责到时候讲个话,让秦县长最后给我们作指示,但千万不要忘了给电视台秦台长发请柬。”
春福回到村里先给秦唐打了电话,同时也把最近村里的情况给他作了汇报。秦台长听到这个消息后从心里为春福表示祝贺,当场答应了他的要求。并表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亲自带记者参加奠基仪式。
纪台长他们本来想等到积雪化净后再去村里,可听到要他们帮忙筹备奠基仪式,就匆匆赶到了河套村。由于家禾辞职,方向明就成了他们的笔杆子。
方向明接受了这个任务后不敢有一点怠慢,他把自己关在另一间办公室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奠基仪式的议程、主持词、春福的发言稿,以及所有的请柬他一气呵成。到了下午四点就全部完成了任务,这时他才感到两只胳膊累得又酸又痛。晚饭后。纪台长和老邢在闲拉家长,方向明显然和他们有一定的代沟,没有多少共同的语言,就独自一个人超出了办公室,在村委大院的空地上散步。
一辆红包的出租车来到大院门口嘎然停了下来,接着从车上走下一位衣着时髦的妙龄少女。车子却调转车头走开了。
“你,你怎么来了!”方向明惊异地发现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学里的同学,一个月前与他分手的女朋友桂丽。
桂丽站在离方向明五米的地方,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没动也没说话。
听到汽车的声音,老邢本能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这个场面他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小桂,屋里坐,屋里坐!外面风大。”
“谢谢大叔!”桂丽礼貌地与老邢打了一声招呼。
纪台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也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噢,是小桂呀!你们俩进屋说话吧。”桂丽感激地朝纪台长笑了笑,但没有出声,只是看了方向明一眼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去呀,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纪台长提醒还在发呆的方向明说。
小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很不情愿地朝着桂丽的背影跟了出去。
“小方穿上这个,”老邢抱着方向明的大衣边喊边赶上方向明说,“外面风太大了,别着了凉,注意早点回来。”
桂丽前边走,方向明后面跟,中间始终保持着五米的距离。河套村被慢慢降临了夜幕覆盖着,但月光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皎洁明亮。刺骨的北风掠过干枯的树枝,不断地发出“呜呜”、“吱吱”地怪叫。桂丽走到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方向明仅仅向前跟了两步,仍然与她保持着三米的距离。
“桂丽,非常感谢你,在这个时候从千里之外来看我。”方向明主动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不,我是专门来向你道歉的,我收回上次说过的话,只是请求你的原谅!”桂丽的声音很低,只能用心才能听到。
“桂丽同学你言重了。咱们之间谈不上原谅,谁又不欠谁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方向明叹息道。然后抬起头两眼盯着天上的月亮。
桂丽主动向方向明靠近了几步,挨着站在方向明的对面,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气氛在雪地里凝固了,一切静得让人发怵。
她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两眼望着脚尖,两手不停地摆弄着飘在胸前的纱巾。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听从大人的发落。小方始终昂着头,眼睛盯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他好象在自言自语:“有情未必成眷属。这不是从我们才开始的,而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已经上演着这场戏。既然让我们也成了这场中的主角,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更无法逃避,只能是接收和面对。不能有一点的怨恨和沮丧……”
“你是不想原谅我了!”没等方向明说完桂丽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猛然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他……接着她哭了,声音嘤嘤的涩得发颤,泪水象山涧流淌的小溪,顺着她苍白面颊落下;胸脯一起一伏在剧烈颤抖,呼吸急促而深沉。
她哽咽地已泣不成声:“难道原谅一个说错话的人就这么难嘛!”不知什么时候月亮悄悄地躲了一块厚厚的云彩后面,却为云彩镶上了一个美丽的光环。
方向明从表面上看好象很平静,可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统统搅在了一起,说不清什么滋味。站在面前的她是他苦恋了四年的同窗好友。她的音容笑貌伴他走过了浪漫而富有诗情画意的大学生活。他们曾在同一座城、同一个大学里生活了四年。四年里他们见证过友情、爱情、真情,也目睹过欺骗、诽谤、世俗和偏见,愚昧和无知。面对眼前泪流满面、正在为自己草率的决定而深深忏悔的桂丽,方向明不知道说什么更好更能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云在一层层地加厚,月亮完全没有了影子,低垂而浓密的云层罩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夜已很深了,疯狂的北风还在“喔喔”地叫着。寒风中,方向明清楚地听到桂丽的上牙和下牙正在“打架”。他的两条腿也在不由自主地打颤。
“有事回到办公室再说吧!”方向明提醒道。他俩一前一后又回到了村委大院,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方向明敲了一下门。屋里却没有一点动静,他直接推门进去后,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黑炭炉子还烧得旺旺的。
“他们去哪啦?”方向明心里嘀咕道。
方向明用搜寻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周,猛然发现在办公桌上放着一张信纸,他拿过一看上面到:
向明。我和老邢今晚家里都有点小事,只好不辞而别先回家了,明天上午再赶回来。天冷了别忘了给炉子加炭,你们也早点休息。纪连海
方向明笑了笑,把信纸揉成一个纸团放进了炉子里。炉内立刻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火光。
他转身对桂丽说:“今晚你去春福嫂子家休息吧。我送你过去!”
桂丽没有回话,径直向床头上贴着一张明星画的那张床走去。她先脱掉了外套和围巾,接着象一个家庭主妇一样,给向明整理了一下被裖,接着把所的的办公桌都整理了一遍。
方向明呆呆地看着桂丽忙前忙后,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桂丽我送你去春福嫂家休息,这里我自己收拾就行。”
桂丽抬起头白了向明一眼,又埋头收拾起来,就好象方向明不存在似的。桂丽递给向明一块热毛巾,让他擦了一把脸,然后打了半盆热水示意方向明洗脚。
等桂丽自己洗刷完她还没忘向炉子人添几铲炭。一切收拾停当,桂丽默默地站在向明的对面。
方向明这才仔细地看到:桂丽那柔软波浪似的披肩发,均匀地分散在红扑扑脸蛋的两旁,乌黑的眼睛诱人的光芒,隆起的前胸尽管在厚衣服的遮掩下毅然挺拔,特别是火红火红的上衣象一团烈火,烤得方向明“热血沸腾”,一种原始的欲望和冲动伴随着他下身的翘起,他完全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一把抱住桂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嘴唇紧贴在她粉红的脸蛋上狂吻,然后抱起桂丽一起混在了床上。
“亲爱的,你让我想死!”
“啊,亲爱的,你快点,我快受不了啦!”
……
屋外呼啸着的北风已淹没了他们的爱情对话,炉中的火苗此刻正在给他们增加着爱情的火焰!
1月6日一大早,石头就匆匆忙忙跑到春福家说:“我的‘碧水山干鲜果品有限公司’各项筹备工作已经就绪,计划在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业后。我们于9日举行开业典礼仪式。”
春福不解地问道:“为何不与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一块开业?”
石头嘿嘿笑道:“总得分个主次吧。再说一块开业不是太光面,有沾人家便宜的嫌疑!”
“那有什么?能节约一点不是更好吗!省得一泡尿还得分两次尿,费那个事没意义!”
“春福哥,生意上的事你就外行了。钱花不出去,你别想把钱赚回来!咱开业也是为了造造声势,宣传宣传。”
“那就随你的便吧。反正这两天我是顾不上你那边了。”
“春福哥,今天我来不是让你帮忙的。明天,‘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工奠基仪式结束后,你操心把他们那套开业程序留下,就给兄弟帮忙了。”
春福笑呵呵地拍了一下石头的肩膀说:“你小子,还是想沾人家的光呀!”
石头嘿嘿笑了笑:“这个光和那个光性质不一样,这叫借鸡下蛋。不过到时候咱的场面绝对没有人家的大,咱也请不动那么多的大官。只要你到场主持,工作组的领导捧个场。同行伙计们一起热闹热闹就达到目的了。”
“好吧!我先负责给你留下材料,其他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1月7日上午,整个河套村沸腾了。刚整平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大大小小0多辆轿车,周围插着五颜六色的彩旗;三道彩虹门和1门礼炮一字排开,显得特别庄重;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吊着一挂挂鞭炮;村里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来到现场看热闹。在“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工奠基仪式”醒目横幅下,整秦站着秦县长、秦唐、高老板、纪连富、周春福以及县直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县电视台的记者也赶到了现场。奠基仪式由秦唐主持。
9点58分,“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工奠基仪式”正式开始。秦唐走近话筒: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同志们:
在新年佳节即将到来之际。在全县上下坚持科学发展、同心协力建设和谐富裕家园的大好形势下,我乡招商引资项目——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于今日破土动工!这是我乡乃至全县新农村建设、经济建设的又一个新亮点。在此。我代表黄坡乡委府及全乡群众向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开工建设表示热烈地祝贺!”
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的成立,得到了、县领导和有关部门领导的高度重视,得到了河套村广大群众大力支持,同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在此我代表乡委府,向关心支持我乡经济发展和新农村建设的各级领导、社会各界的朋友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向前来参加今天奠基仪式的各位领导、嘉宾、还有河套村的群众表示热烈欢迎,并致以崇高的敬意!现在我宣布: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工奠基仪式正式开始!鸣炮奏乐!”
锣鼓喧天,鞭炮秦鸣。整个河套村和碧水山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秦县长、秦唐、高老板、纪连富、周春福以及县直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为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揭幕并培土奠基。
春福向嘉宾简要介绍了河套村的基本情况,同时详细介绍了引进项目的具体经过,还郑重承诺为客商发展优化良好的环境。
客商高老板在讲话中,称赞河套村是一块风水宝地。并称赞河套村的群众热情好客,是他选择此地发展的出发点。他还介绍投资经营的情况:总投资5000万元,分三期完成。一期投资000万元,修建大型停车场一处,建高级宾馆一处,计划明年5月前完工;二期投资000万元,主要修建环山道路、自然景观,计划明年底竣工;三期投资1000万元,与村民合作开发休闲农家小院,努力用一年的时间把河套村建成旅游度假村、绿色生态村。
高老板的表态发言赢得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秦县长代表县委、县府,对河套村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开工建设表示祝贺,对下一步搞好服务作了承诺,同时对黄坡乡和河套村全力以赴为客商提供方便提出了要求。
仪式结束后。秦县长和县直有关部门的负责人,谢绝了黄坡乡和河套村的热情相留,直接回了县城。秦唐执意把县电视台的记者、高老板和包村工作组的同志留了下来,专门设宴进行了招待。
晴晴来河套村采访是秦唐专门安排的,就想让她换个环境散散心。本来秦唐打算亲自来参加这次奠基活动,同时也给他的儿时伙伴周春福鼓鼓劲。由于安排晴晴来采访他就主动推辞了,让纪副台长代他参加。
王晴晴一到现场秦唐就发现她了,只是他要应付的事太多,只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不过秦唐一直关注晴晴,他警觉地注意到晴晴一直闷闷不乐。之前他就听老杆和岗君说,晴晴出了一点事,他一直怀疑是谣传,没有在意。今天看到晴晴这个样子,才想到她好象有什么心事。
等到大家入座后。小宝主动对晴晴说:“王记者,今天怎么不开心?是我照顾不周还是慢待你了?”
“秦,你太客气了!今天的场面太好了,我有不高兴之理!我正在考虑从哪个角度才报道这次活动呢!”
秦唐给高老板和晴晴各夹了一刀菜说:“噢,是这样,不愧是台长夫人,有敬业精神!”
晴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听秦的话语,好象是不太欢迎我?”
“哪里哪里。想请还请不来呢!哪有不欢迎之理?”小宝赶忙解释道,“题目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金凤凰筑巢碧水山’,你看行吗?”
“好,好,太好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也成了风水宝地了。春福拍着手连声说好。”
高老板谦虚地说:“秦不愧是高材生,说出话来都富有诗意。我只能算是小庙里打杂的神头,是想来咱这块宝地噌点香资罢了。谈不上什么金凤凰!只要各们领导看得起我,不让我变成落汤鸡就烧高香啦。”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晴晴也比起初自然了很多。
“晴晴,你还欠我一次采访‘债’呢!”小宝想借机再活跃一下气氛对晴晴说,“上次你说过要到我们这里采访万亩农田综合开发情况,我一直还等着呢。”
秦唐不说,晴晴还真的给忘记了。早在三个月前他几个同学聚会时。曾经说过她要到农村去采访、抓“活鱼”,还着重谈到农业综合开发的事。她宛尔一笑:“不是我不想来,是因为没有得到你的批准!”
“好,今天我正式邀请你们在位的各位记者,随时随地来我们乡采访。”小宝又转向晴晴说,“要是采访农业综合开发的事,最好明年麦收以后,那时效果明显、更有说服力。”
高老板高兴地说:“到那时我坐东,就在新建的宾馆里好好招待你们!”
虽说已到了隆冬,可是为了赶进度工程一直没有停止。流动的人群、轰鸣的机器、热闹的工地,给平时沉静的河套村平添了一些喜庆的气氛。到了腊月初十,占地面积000多平方米的停车场完成了水泥覆盖,只剩下四周的围栏还没砌垒。建筑面积达1000平方米的宾馆也打完了基桩,加上还发着柏油气味的笔直公路,一个崭新的农村雏形呈现在人们面前。
吃过晚饭,春福就想出门。水蛇腰警觉地问道:“大冷天的,又想去哪里浪去!”自从那天水蛇腰和柳絮打了一架后,她对丈夫盯得更紧了。
春福急道:“你这个熊娘们,成天疑神疑鬼的,你犯贱啊!我到项目区去看看,不放心你也一块去!”“我懒得跟你一块出去,我丢不起那个人!”水蛇腰不满意地嘟嚷着。
“你是什么玩意!”春福骂了一句,生气走出了家门。
春福直接来到停车场,刚好碰到在这里散步的工作组的同志。他们相互寒喧后,春福问道:“纪台长,你们打算几号回家?”
“我们最早也得等到腊月6日才能回去,”老纪说,“春节前还要走访几家贫困户。”
“噢,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秦台长给我打电话,要我在村里找上6家贫困户呢。”
停车场上陆续聚集了一百名村民和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这里自然形成了群众休闲娱乐的广场。夜幕慢慢地降临下来,春福和老纪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出了停车场,走进了通往国道新修的柏油路上。
笛笛…。这时一辆汽车鸣着笛、闪着灯,缓缓地向他们驶来,春福他们本能地躲闪在了路边上,但汽车却有意思地向他们靠近。春福刚想发火,汽车却嘎然停在了他们面前,接着从车上跳下一个人。
“周,你好!”来人上去就紧紧地抱住春福道,“真没想到我走后这个把月,咱们村的变化这么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这里驻过村的田家禾。
家禾放开春福。又热情地与老纪、老邢和小方一一握了手。
“田主任,怎么这个时候来啦?”春福问道。
“是想你们了呗!”
“可别说了,你这一走哇,倒叫我反复思忖的好些天:是哪个地方得罪田主任?”
“哈、哈、哈…”大家相互看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小方向前拉着家禾的手说:“田主任,你干脆再来和我们搭火吧。你一走不打紧可把我们忙坏了,周、纪台长和老邢叔天天都念叨你!”
家禾拍拍小方的肩膀又转向纪台长说:“谢谢大家还能惦记着我,只是本人才疏学浅不能胜任本职工作,这才选择了逃离。”
春福故意翘着嘴道:“咱可得说清楚。我们可没拿你当外人啊!是俺的林子小,留不住你这个金凤凰!”
“人各有志。咱们的田大主持人不也过得很好嘛!再说啦,人呀,一辈子该吃哪门子饭是命中注定的!”纪台长这时也打起了“哈哈”道。
他们一行五人说着笑着往回走,汽车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又回到了停车场。个别村民有认出田家禾的,主动围笼过来又是搂又是抱。好象是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
“田主任,你还没吃饭吧?要不回家让你嫂子给你先做点吃的!”春福关心地问道。
家禾笑呵呵说:“可惜我们吃过了,不然的话真想再吃顿嫂子做的饭!”
“那我们一块回家喝着水再聊。”春福心想家禾这时来肯定有事。他们坐上汽车径直向春福家走去。
家禾见到春福嫂免不了又寒喧了几句,待坐定后他喝了一口茶说:“不瞒大家说,我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们。二是想求大家帮个忙。”
“都是兄弟,还客套什么!有事你只管说就是,只要是我们能帮上的!”不等家禾说完春福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一个朋友在南方工作,以前他知道我在咱村驻过队,想通过我买点土特产到春节送人。”
春福裂开大嘴哈哈笑道:“哎呀,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嘛!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我这就给石头打电话。”
春福打电话时,石头正在对收购的特产进行分类包装,听说家禾来了放下手中的活就匆匆赶到了春福家。
家禾对石头说:“春节前,你给我准备柿饼、核桃、干枣、花生各一百斤。”接着他从提包里掏出一沓钱递与石头说:“这是两千元定金,你点一下。”家禾这一举动春福和石头都急了。
“你这不是看不起咱兄弟吗?”石头急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咱做的就是这生意,方便的就是朋友,哪有帮朋友办点小事还收钱的道理?”
“这钱说什么也不能收!”春福也帮着石头说话,“这事要是传到外头,让别人笑话咱山里的人不够义气!”
家禾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受朋友的委托来和你们做生意的,既然做不成那就算了,算我什么也没说!”
“这生意必须得做!可这钱坚决不能收!”石头也来了劲,一步不让。
“做生意没有白拿的道理,否则我宁可不做!”说完家禾收起钱做出了要走的样子。
纪台长知道田家禾和石头都有自己的耿直脾气,怕把事情进一步弄糟了,忙用眼示意春福。
春福看看家禾又看看石头,也觉得这事弄僵了对谁都不好。忙起身劝道:“石头,别再犟了!这钱还要收的,至于收多少那是你的事,不收没有道理。再说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石头今天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连平时当成圣旨的春福的话也听不进去:“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咱得说明白。如果是你自己用或者送人用的,我石头分文不要;要是替朋友卖的我只能收半价。否则你就是根本看不起兄弟!”
纪台长怎么也不会想到:本来好好的一桩生意咋会做到这等地步!他张了几次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好把求救的目光再次投向春福。
春福看到纪台长给他使眼色,这时也闻到了家禾和石头的火药味,赶紧起身折中道:“我看这样吧,让田主任先付二百元的订金,等事情办妥后,货到付款。”
家禾还想再说什么,被老纪拉了一把又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老纪对石头和春福说:“就先付五佰吧,以后的事由我负责!”
石头用惊异的目光的从春福脸上开始扫过纪台长、老邢、小方,最后定格在家禾脸上,“田主任,我算真的服你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说吧,什么时候发货?”
看到石头这个样子,在座的人都笑了。家禾起身握住石头的手道:“石头哥你不要介意。咱都是做生意的人,得讲个游戏规则。只要你能把上等的货发给我。你就算看得起你兄弟了!”
石头接着把家禾朋友的地址、姓名都作了详细的登记。并说正好腊月十五有一批发往南方的货,保证按时发到家禾朋友那里,让家禾放心就是。
家禾心情稍稍平静后,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对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司机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平时抬扛习惯了。别怪意!”他又示意司机从车上取下两个包裹。
他一手递给春福、一手递给老纪说:“这是我前几天去湖南益阳出差捎来的几斤黑茶,说是有明目提神的功效,让你们也尝尝!”
“这个得多少钱一斤?”春福提起包裹闻了闻直盯着家禾问道。
“不会值多少钱!”老纪接着拿了一包,“好好,谢谢田大老板!你的心意我们可‘笑纳’了。”他侧身对春福说:“咱两家可是一家一份。没偏没私哟!”
“那,俗话说的好,交易要公平,我们也不能白喝田老板的茶吧?”说话间石头就从布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往家禾面前一放说,“这个钱应该由我来付了吧!”
“依我看,这个就没必要了。你是农村的小老板,他是城里的大老板。你们俩呀中间还差着好几级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老邢笑着打起了圆场,并随手拾起钱又放在了石头手里。
春福有点不高兴了,他拔开老邢站在家禾对面说:“兄弟,咱说个明白话,怎么反过来,正过去都是你的理呢?难道你的茶叶也是白拿来的?”
“周你言重了!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老纪拍拍春福的肩膀对着里屋喊道,“嫂子,换茶!”
春福嫂扭着水蛇腰忙不迭地从里屋冒了出来,她一边收拾茶具一边抗了一下春福低声说:“有话不能和兄弟们慢慢说呀,值当地吹胡子瞪眼的!要不是开批斗会。”接着她又朝家禾笑笑说,“田兄弟,别往心里去,你哥呀就是这个倔脾气!也就是我能和他凑和着过一辈子,换换别人呵早和他散火啦!”
她从石头身边经过时又狠狠地踩了一下石头的脚。石头“哎哟”一声抱着一只脚退到了门一边:“嫂子,你好狠呀!”
“不狠点你们觉不到痛!”水蛇腰笑呵呵地说。
家禾自知理秦,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老邢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好茶!好茶!大家都尝尝。”为了不使家禾难堪,春福和石头都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黑茶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家禾说他明天还有业务要做,今天必须赶回去。春福他们也没强留,临走时老纪让他捎上小方,说天晚了多个伴,放心。
汽车进入区后,司机问道:“田经理,回家,还是回公司?”家禾想到和小方正好是同路,就随口答道:“先送小方,我也一块回家吧!”
家禾由于最近业务很忙,足有二十多天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了。妻子病故后,他就把女儿田牧完全托付给了秋运夫妇,全身投入到礼仪公司里,平时就在公司过夜。一些亲朋好友看到他出出进进一个人不容易,就忙着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以工作忙没时间考虑为由拒绝了,实在不好推脱的就答应等女儿考上大学后再说。
家禾很疲惫地打开房门,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整个房子整洁明亮,房内的物品摆放有序;走进卧室,被子摆放地有棱有角,被罩和床单明显地刚被洗过,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打开衣柜,已熨烫过的冬装排放的整整秦秦。他想:莫非传说中的田螺姑娘真的下凡到他这里了!
稍稍平静后,他不由地会心地笑了:这个田螺姑娘一定是晴晴!可她是怎么进来的?
第二天上午,田家禾处理完自己的业务后,给晴晴打电话说,她委托他给李德农办的事已经办妥,让她放心;接着提醒她以后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再替她办第二次,让她另请高明;最后警告她:以后绝不能再私自闯入他家一步!还没等晴晴反应他就关掉了电话。
台里准备走访慰问贫困户的礼品已经备秦。大米、面粉、食用油、棉被每样六份,另外还考虑到秋后河套村送来的那车土特产,按照场价格共折款一千二百元,刚好为每家贫困户再增加二百元的现金。腊月二十日,纪连富带着这些礼品和现金直接来到了河套村,在村的陪同下,只用了半个上午就走访了这六户。在走访完最后一家也就是山子的母亲三奶奶后,老纪问春福道:“这六户群众怎么没有老耿叔?他的生活条件不是也很差吗?”
春福皱了一下眉头说:“你们来这么多天了,还不了解他老人家的脾气么?他连别人的一口水都不喝,还能指望他接受你们的礼品!”
“也是,也是。”老纪迟疑了一下说,“要不咱‘空着两手’到他老人家家坐坐。他不会把我们撵出来吧!”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几人不约而同地向老耿头家走去。
耿守志住在河套村的西头,两间低矮的砖瓦房掩映在一片小树林里,他是全村唯一没有院墙的农户。房子的四周生长着又粗又高的毛白杨、刺槐、春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灌木;院子的前面是一条早已干涸的小沟,小沟的上面铺着两石板,通过石板桥一条溜光发亮的土路直通房门。据说就是这两间简陋的小屋,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他积攒了二千元钱给石头让他帮着盖起来的。走过小石桥他们就发现在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股的青烟,几只麻雀在树枝间在叽叽喳喳地来回地跳跃着,走进这片小树木有一种到了世外桃园感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