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子你来啦。”爷爷强撑的身体准备坐起来,秦唐立刻上去扶好。“爷爷,我来了,你没事的,真的。我会救好你的。我一定会的,相信我!!”秦唐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抱住爷爷痛苦了起来,两年来生死边缘的挣扎没流过一滴泪的秦唐此时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大声哭了起来。门外准备进来的秦志刚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默默的靠在门边点起一根烟。
“傻孩子,哭什么,你爷爷这岁数,不行了很正常,别哭。陪爷爷好好说会话。”爷爷很是慈祥的摸了摸秦唐的头,肺癌,这是刚才秦唐才知道的,已经是晚期了,癌症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是爷爷看上去一点没有痛苦的感觉,“你爷爷我,临走的时候,就想看看你,你是三个孙子辈中唯一一个在我身边待了十年的孩子,所以爷爷对你很偏心,只想临走的时候看看你。”“爷爷,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可以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听说现在有一种冰封人体的技术,我可以将您先冰封起来,我会发动一切的能力研究您的病情,相信我,真的,我会救好你的。”秦唐有些失常的说道。“爷爷,你放心,癌症嘛,没事的。”“听我说。”爷爷突然大声说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开始咳嗽,吓的秦唐立刻拍着爷爷的背。“孩子,不用了。”爷爷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孙,“小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年前的你,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爷爷的声音很低,但是秦唐听后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爷….爷爷你说什么啊。什么叫不是原来的我。”秦唐有些紧张的说道。“以前听说人要走的时候。会知道一些看到一些平常不可能看到得东西,我以前是不相信的,但是你爷爷在昨夜看到了你的一些经历。呵呵,别惊讶,我当时也很惊讶。”爷爷拉着秦唐的手缓缓说道。“我很开心,我们家的命运的改变。你这样叫做重生吧。哈哈哈,上天待我秦家不薄啊。”爷爷开心的笑道,但是却紧接着咳嗽了起来。摆了摆手想说些什么的秦唐。“不用说了,我会带着这个秘密走的,这种事,我这个要走的老头子知道就行了。我想跟你说的是,小宝啊。”爷爷看了一眼秦唐,“你爷爷我,只希望你过的开开心心的。但是现在很多事情由不得你,由不得你父亲,这两年,我们秦家已经开始树大招风了啊。就像我以前说过的,你是长子长孙,很多事情,只能靠你了。罗罗莫灵还小,你现在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让罗罗莫灵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这是个爷爷我的偏心吧,看在爷爷的份上,你就好好照顾你的弟弟妹妹吧。至于我三个弟弟那边的后代,能看就看着点。不强求。”
“爷爷,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我该死。我早知道你身体的状况,我却没有帮您治好,我tm是个混蛋。”秦唐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小宝,别这么说。出去叫你父亲他们都进来吧。咳咳!!!”看到爷爷的脸色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秦唐立刻跑了出去,讲自己的爸妈,三叔四叔家所有人都叫了进来,奶奶也进来了。爷爷很是欣慰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点了点头,慢慢闭上眼。秦唐和秦罗罗上前一人握住爷爷的一只手,当看到爷爷的眼角流下一滴泪后,就莫名的知道,爷爷走了。握着逐渐冰冷的手,秦唐低着头离开了屋子。出门后发现二爷三爷四爷那边都来,冷冷的点了点头,“准备一下吧。”秦唐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看到一个青年,依稀记得是二爷家的叫什么秦莫龙的在笑嘻嘻的玩着手机,秦罗罗走了过去,一把打开他手上的手机,“你tm的找死么,你爷爷死了你是不是发神经了。”秦莫龙立刻火冒三丈的指着秦唐的鼻子说道。秦唐一把掐住秦莫龙的脖子单手举了起来。“我不管你对我爷爷有没有印象,但是今天这种日子,你这样子让我很不爽,所以我不介意教育教育你孝顺这两个字怎么写。”秦唐冷冷的盯着脸已经被掐成猪肝色的秦莫龙说道。“你干什么小宝!!!”秦莫龙的父亲秦斯着急的说道,上前准备拉秦唐,但被秦河洛一把挡住,“小宝教训一下应该的,你儿子太不像话了。”秦河洛盯着秦斯说道,那眼神让秦斯感觉自己好像被蛇盯上一样。
“记住了,以后怎么做人,如果不是看在你跟我一个血脉的情况下,我真的会掐死你。”秦唐松开手,靠近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秦莫龙,在他耳边慢慢的说道。说完看到推门出来的父亲,“爸。”秦志刚无力的摆了摆手,对秦唐说“陪你老子走走吧,事情你四叔会搞定的。”
父子两人坐在河边,秦志刚对秦唐轻声的说道,“我曾经跟你说过吧,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但是今天你老子我实在是……”秦志刚捂住脸泪水划了下来。“当初你老爸我去当兵,你爷爷虽然嘴硬说我坏话,说不要我这个儿子了。但是我知道,爷爷他写了很多信,但没有寄过来,只是存在家里。呵呵,死要面子的老头子。”秦志刚丢给秦唐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秦唐呆呆的看着河面,以前自己经常和爷爷在河边钓鱼游泳。现在……
秦志刚看了一眼儿子,离开了原地,下面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出面去做,按照老家的风俗,自己是不能离开的。
秦志刚没有发现,在自己走后,秦唐手撑着的那一块水泥板已经血迹淋淋。而秦唐却毫无知觉一般呆呆的看着河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场秋雨漂漂洒洒竟下了一天一夜,岸江市的街道、房屋、树木、草坪经过秋雨的洗涤,猛然鲜活起来,久违了的蓝天白云又回到了人们的视野。
据市气象局介绍:这次降雨是市委、市府实施的一次人工降雨,降水量达到45毫米。目的除了缓解前段时间的旱情外,重点是提高城区的空气质量。给外商投资提供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给市民一个清新的生活空间。
田家禾最贵重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自行车,骑自行车上班一直是田家禾锻炼身体、观察市景的方式。在上早班的路上他注意到周围景色确实让人耳目一新,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多了一份好心情。以他特有的新闻嗅觉感到:这是一条难得的新闻素材。到了台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把这种想法向秦台长作了汇报,并很快得到台长的同意。他带着记者小秦扛起摄像机就冲出了电视大楼。直接赶到汇集广场的中心地带,并把这里作为他首选切入的新闻现场。
雨后的广场更加清爽宜人,参差不秦的广玉兰、错落有致的桂树、青翠欲滴大女贞树、四季常绿的冬青、象火一样“燃烧”的紫叶梨和一些叫不上名的花草,都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广场里面早已涌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市民。他们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做着各种个人喜欢的动作,谈论着这场秋雨的好处,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欢乐的笑容。
田家禾指挥着小秦从天、水、人、物等各个方面、各个角度进行了拍摄,相互之间又进行了交叉处理。然后他们又跑到部分居民区现场采访了一些市民,用同期声真实地记录了广大市民对雨后市容、市貌的感受,一直忙到上午11点才完成拍摄任务。回到新闻部田家禾以《雨后老城换新装》为题,马上赶写了一篇目击性社会新闻稿,并在市电视台《午间新闻》头条位置播发。为确保宣传效果,田家禾还专门配发了一篇短评,通过市民对雨后市容市貌的感觉,唤醒人们对环保的重视和对生存环境的珍惜。提高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认识。这条新闻播发后在全市引起了不小震动。
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天总是过得很快。太阳象个大火球很不情愿地向地平线慢慢坠去,落日的余辉映红了整个市区、整个街道、整个电视大楼。也映红了田家禾还沉浸在成就感里的那张含笑的脸。他推着自行车哼着欢快的小曲向大门走去,他好久没有这么愉快过了。就这样走着唱着,快走近大门时他忽然愣住了,他清楚地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位青春美少妇。
秋风轻拂着她那长长的秀发,晚霞勾划出她匀称的线条,宛如一尊神女定格在和熙的晚霞中。王晴晴手扶着电动车。一脚跨在大门外,一脚站在大门里,微笑着热情地向他招手。门卫只好立正姿势站着,始终打着敬礼。田家禾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向大门走去。
“你或者出去。或者进来,不能让保安同志老是给你打敬礼吧!”田家禾临近大门口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此时晴晴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大门中间,她抱谦地向门卫笑了笑说:“对不起!对不起!”下意识地向门外移了半步,却顺势用车子挡在田家禾的前面。
“田哥,今天我请客,希望能给个面子。”她说。“请谁?”他问。
“给你说话还能请谁?”她伸伸舌头向他做了鬼脸。
他问:“为什么要请我?”她说:“不为什么就不能请客吗?”
“我没空,孩子快放学了,我得回家给她做饭。”田家禾说着就想从晴晴的一侧闯过去。晴晴一把抓住他的车把,情绪有些激动且不依不挠地说:“我不会吃了你,就想和你单独聊聊,难道不行吗!”看到晴晴这个样子,田家禾不想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的,他只好对她说:“那好,有事你就直说吧,我会洗耳恭听的。”
他俩推着车子慢慢向前走,一直走了很远的一段路程,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今天天气真好!”王晴晴第一个开了口。见田家禾没有一点反应,她又继续道:“包志国走了,他去了南方一个城市,连老婆孩子都带去了。现在想想真有点对不起他。”
“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个事?”田家禾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今天心情特别地好,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在台里除了你我没一个朋友!”晴晴停顿了一下说。“唉,你说我要不要给包志国写封信,向他道个谦?”
“这个没必要吧,年青人外出闯荡一下,这也很正常呀!”田家禾应付道。
“这不正常!他是因为我才离开这里的。那天确实是老秦不对,不该对人家发火。再说他也是为我打抱不平才动手的。事后尽管老秦没对他怎样。可他哥哥毕竟是法书记,人家是惹不起躲得起才走的!”晴晴解释道。
田家禾沉思了片刻安慰晴晴说:“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你以为当领导的都像我们小肚鸡肠啊!人家领导是管大事的,没工夫理会你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别的事吗?”田家禾只想着回家给女儿做饭,尽快结束这次没必要的谈话,做出了要逃走的样子。
晴晴全然没有理会此时此刻田家禾的心情,她就是想找一个知心的朋友,说出自己高兴的事让朋友分享;吐出心中烦恼与苦闷让朋友分担。在台里就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台里的男同胞很少与她说笑。台里的小姐妹都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事的尊敬她完全有理由认为那就是一种冷漠,她始终处于孤独无援的境地。今天她终于鼓足勇气主动找到了她最知心的朋友田家禾,想通过这种方式道出自己的苦与乐,让自己封闭的心情得到有效的宣泄。自从她与秦唐结婚后,和田家禾单独在一起交流还是第一次,这一难得的机会她岂能轻易放过,尽管家禾多次提出该回家了。她就是不依。
路灯不知什么时候亮的,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家禾想起妻子今天是第一天正式去市一中上班。不知情况怎么样,女儿放学回到家,家里没人做饭会怎么样?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流淌。
“你不回家做饭去吗?孩子谁照顾?”家禾想提醒她回家。
“我妈在我家里,老秦今天有接待任务。我今天难得有点自由!”晴晴得意地笑着说。
“婶子,田叔,你们好!”
两辆急驶的摩托车在他们跟前嘎然停下。把晴晴和家禾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穿着花格t恤衫、一头黄发、载着墨镜的小伙子,车子一歪向他们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两辆摩托车的后背上各坐着一位长发飘逸的妙龄女郎。
晴晴怔了一下,只是下意识地冲他们笑了笑,点了点头。
前面的小伙子一跃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走到晴晴和家禾面前。习惯性地甩了甩头,随手摘下了墨镜:“不认识我了?”
“哈哈哈!你这个小混蛋!可把我吓坏了。”晴晴由怕到惊到喜,笑得岔了气,忙用拳头锤着自己的心口窝说,“我还以为遇到抢劫哩了呢!”
“抢劫犯有我们这么礼貌吗?又喊婶子又叫叔的!”
前面的小伙子叫秦守恒,是秦哲安的独生子,去年从一所高职专科学校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整天介吆五喝六地到处游荡。
这时,田家禾也认出了小守恒,向前一步拍了一下守恒的肩膀,又扫视了一下他的同伴:“你们几个是一块的来的?”家禾一时也不知怎么和他们打招呼,问话太显得名知故问。
“有个同学今天过生日,我们去捧个场子。”小守恒又戴上墨镜跨上摩托车,向他们做了个鬼脸招招手说,“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别忘了给你妈妈说声!”晴晴冲着早已远去的摩托车大声地喊道。
“别喊了,早走远了。”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秦家怎么出了个这么个孽债,一点也不榜他的先辈!”
“时代变了,当然思想和行为都跟着在变。如果都像我那年青时一个个都傻儿八几的,因循守旧的,社会能发展能这么快吗?”
“歪理邪说!”晴晴瞪了一眼家禾说,“再快也得守规距,也得有章法吧!”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学法律的,对任何事情热衷于用法律去衡量。”
“这孩子都是叫他妈妈惯坏的,再不管住早晚得是‘号子’的料。”晴晴越说越有气,刚才愉快的心情让守恒这样一搅和早就跑到爪圭国里去了。
“晴晴。如果没别的事,就谈到这里吧,有事明天上班再说,我该回家了!今天是你杜姐第一天到学校上班日子,她下班可能晚点,现在就田牧一人在家里。我得赶紧回家给她做饭。你也赶快回家吧!”家禾提示她说。
“我给杜姐打电话,让她吃饭不等你。”说着她就拿出手机拔通了家禾家里的电话。
“你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杜友倩的柔和声音。
“杜姐,我是晴晴,和田哥在一起。他可能晚回去一会,晚饭就不用等他了…”
“噢,是小王呀!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家里也没什么事。”
晴晴关掉了手机接着对家禾说:“杜姐已经到家了,你这就放心了吧!”
“你!”家禾气得涨红了脸。但他还是强压住了火气没有发作。
“田哥,这几天我老是考虑一个问题,你说世界上有最幸福的人吗?”
田家禾脑门上都浸出了汗点,他机械地应付道:“肯定有!但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样的人最幸福?人什么时候最幸福?”
“这是社会学家研究的问题,不是我们所能解答了的。”
“你说吧,人的确很奇怪也很矛盾。当人心烦的时候,就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一个远离喧闹清静的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好好地放松一下心情。可是鲁滨逊被隔离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时。恐怕他连一天的幸福日子也没过上,他每天都希望能出现一只过路的商船,把他带出这个荒岛。还有现在的工薪族做梦都在想,能买上一套房子该有多么地幸福。可是贾宝玉拥有广厦千百间,过着美女如云、挥金如土的生活,为何还出家做和尚去呢?”
“幸福是一种感知。她始终处于游离状态,欲望一旦能达到暂时满足就是幸福!”田家禾不耐烦地打断了晴晴的话。
“哈哈!你的见解不也很高明么?有时能满足人的一时虚荣,也是一种幸福。”晴晴得意地又补充了一句,“田哥,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上高中时。老师讲的一个笑话:从前有一个人非常爱虚荣,经常到人多的地方炫耀他如何富有,他生活的如何幸福。一天他象往常一样,捋着胡子,拓着饱嗝,迈着四方步主动走进一大群人中间,吹嘘:‘今天我又吃个肉饱!’见别人没反应,他故伎重演了一遍,专门把沾着油渍的嘴唇翅地高的让人看:‘看看,我的嘴唇到现在还油光光的呢!’正在这时,他儿子急忙火速地跑过来喊:‘爹!爹!不好了,你那块肉让狗叼跑了!’一听这个消息,尽管他很吃惊,却故意镇静地问儿子:‘是五斤的那块还是十斤的那块?’儿子回答:‘就是你在肉摊上捡回家专门用来擦嘴的那块。’他两手一拍大腿,身子接着瘫了下去:‘嗨嗨,我的天唉,你还来喊我干啥,快叫你娘去追去呀!’儿子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俺娘的裤子你还穿着哩!’”
晴晴讲到这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两眼都噙出了泪,一只胳膊无意间搭在了田家禾的肩膀上:“你说,古人编故事真是太幽默、太有才了!赵本山的小品一定是跟那些编故事的古人学来的。”
家禾轻轻地把晴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拿了下来,再次提醒道:“你也该回家了!”
晴晴突然止住了笑声,两眼怔怔地望着家禾:“你为什么不笑?我讲的不幽默吗?也不开心是吗?”
家禾愤愤地说:“我现在最开心的就是回家!”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饭馆前,晴晴忽然想起她今天请客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晴晴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田哥,咱们边吃边聊好吗?”
“说实话,我不习惯单独和一个女同志一起吃饭。请你原谅!”田家禾一直阴沉着脸,不知为何,晴晴的兴奋一直没让他高兴起来。
“那好,我不难为你。今天我去你家陪你和倩姐一起吃饭,这总该行了吧!”
田家禾有点恼怒了,他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冲着晴晴吼道:“你给我走开,我没工夫也没心情陪你吃饭!”然后夺路象逃出魔掌一样,一溜烟似地跑掉了。
望着家禾远去的背景,晴晴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向崇拜的对象。一向可亲可爱的田家禾,竟会发出这大的脾气。她气得两眼发直,两手发抖,朝着田家禾远走的方向大声喊道:“你是个十足的大混蛋!”
田家禾一口气跑到家出了一身汗,此时妻子和女儿边吃饭边看电视,市电视新闻正在播发《雨后老城换新装》这条新闻。
“关掉!换台!”田家禾没好气地吼道。杜友倩看到丈夫这么快就回来,就感到莫明其妙,见他一进门就发这么大火,更让她摸不清头脑了。她试探地问道:“你不是和小王在一块吃饭吗?”
“我干吗非要和她在一块吃饭?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她!”
“怎么。你们吵架啦?”杜友倩的心猛然抖了一下。
田家禾有点不耐烦地吼道:“以后工作上的事你少掺和!先给我盛点饭吧!”
看到田家禾凶神恶煞的样子杜友倩没有再问,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给田家禾盛了一碗大米干饭。田牧见爸爸不高兴也没敢说话,放下碗筷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田家禾连续扒了几口饭,猛然抬头问道:“你今天上班的事定了吗?”
“今天就算上班了,工资初定500块,说是以后等机会再增加。”杜友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秋运大哥考虑到我们娘俩来回不方便。还特别给腾出了一个楼梯间小库房让我们休息,正好能放开一张小床。安放一张桌子。我想以后我和田牧中午就不回家了,好让她集中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不过,以后中午不能回家给你做饭,就只能让你受委秦了!”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样太让秋运操心了,我都不知道如何答谢了。”家禾长叹一声:“看来命中注定:我们只好欠他家两辈子的情了!”
钱素梅正准备做晚饭,突然接到晴晴打来电话说:“小守恒与几个朋友又到外面喝酒去了。”钱素梅放下电话。生气地把围裙解下狠狠地摔在地上:“你们都别进这个家了,都在外面鬼混吧!”
钱素梅从单位提前离岗后,相夫教子,料理家务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平常秦哲安外场应付较多,中午、晚上很少回家吃饭。到家基本上都是晚上10点以后;儿子更是来去无影,高兴了敢三天不回家。平时她就和婆婆两人在家,两人有说有笑倒也不显寂寞,所以她对年迈的婆婆特别有感情。这几天婆婆让姨妈接去了,她猛然觉得:孤独其实很可怕。尽管婆婆与她姨妈同住在一个城里,两家相距不到十里,但平时两家不大走动,老姐妹俩三年两年也难得见上一面。
那次唐和晴晴吵架后,老人听说后就气得害了一场病住进了医院。开始几天,钱素梅全天靠在婆婆的病床前,后来王晴晴也隔三差五地到医院料理一下婆婆,就在两床儿媳在医院轮流伺候她时,还没有消气,还不断报怨自己:当初再生个闺女多好,闺女都知道痛娘,不高兴的时候也有个门串串;儿子就知道争名夺利,生下来就是个冤孽,是上帝派来讨债的。有时她很羡慕晴晴的妈妈,觉得有个闺女才是一个幸福的母亲。基于这种想法,老太太的确想换换生活环境,出院不久老太太就托人捎信让她妹妹接走了。
婆婆一走,钱素梅猛然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家里猛然间失去了往日的生气,从早到晚她除了做家务,看电视、浏览报刊杂志,成了她消磨业余时间的唯一方式。
她握着遥控器从0台一直找到50台,也没找到一个中意的节目,她干脆关掉了电视机。随手拿出一本画报只浏览了几页就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她又站起身来,从窗口到门口无意识地来回踱着。
近几年一向和善的钱素梅火气也大了,按一般的生理现象解释:女人到45岁左右就到了更年期。她比哲安大一岁今年正好49岁周岁,正处在中年更年期阶段。情绪有点波动应属于正常现象。不过让她气不顺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儿子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整天在外游荡,长期这样下去她担心儿子早晚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她生气丈夫:整天借口工作忙,对儿子放任自流、不管不问,对儿子的前途一点也不关心。丈夫在官场上混这么多年。可以说有权有势有人缘,可个人儿子的工作问题就解决不了,这不能不让她特别伤心!
有时她也生气儿子:从小就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不长志气。后来报考了一所专科学校也没什么长进,毕业后,每次报考有关的岗位都是名落孙山。
她停下脚步看看钟表,时针已指向晚上10点,还不见他爷俩回家。
“都死在外头算了,我也少了一份牵挂。”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对着窗口吼道,“明天我就把老太太接回来!就是你爷俩跑到外星球上去我也不管。”
吼完后她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又坐在了沙发上重新打开了电视机。
“咚咚咚!”楼梯上忽然传出了她熟悉的脚步声。她赶紧放下遥控器,快步走到门口迅速打开了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打着饱嗝、喷着酒气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每到这时看到丈夫这个样子,她都有想报复他一下的冲动:等到他来到门口时她就把门重重地关上,听他在门外急急地喊门声,而她装着不理。以示作为对他的惩罚,也发泄一下自己愤怒。可是每到这时她都先妥协了。于其说她没有这个勇气,不如说她没有这个胆量,她面对的丈夫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市级领导,维护他的形象要比发泄自己的不满重要的多。
她只是静静地等在门口,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走下楼去扶住他上楼,更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因为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没完全发泄出来。
秦哲安摇摇晃晃地踏进了房门。钱素梅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接着重重地关上了门。“小守恒回来了吗?”秦哲安进门就问。
“没有!”她头也没抬。
“这孩子是怎么了?想家来就来,不想家来就不来,再这样下去就变成社会上的小混混了。到好好管教管教的时候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才象爷俩!”
哲安转过身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她:“今天你怎么了?吃的是哪门子枪药?”
“我能怎么样。我敢怎么样!自古以来都是‘子不肖,父之过’!”她鼻子一酸竟委秦地哭了起来,“你整天介应付喝,他是整天介碰着喝。你是大忙人没空管;他是自由人管不着。我就是想管也得逮住他吧,再说这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秦哲安本来在外边工作压力很大,每天要应付处理好多棘手的问题,只有回到家他才能舒心地喘口气,才能放松一下紧张的脑神经。听到妻子的嘟噜声引发了他的无名之火,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猛然摔在了茶几上,杯子没坏,茶水连同茶叶却洒了一地。他忽地站起来指着钱素梅吼道:“我早就料到这孩子会有这个结局。想当初我管教的时候你总是护着,时不时地搬过咱妈来帮你说话,说什么‘树大自直’,现在怎么样?想管力不从心了吧。”
她的哭声随着杯子与茶几的撞击声嘎然而止,她忙擦干了眼泪收拾洒在桌面和地板上的茶水。发完脾气的秦哲安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掏出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着。钱素梅又重新沏好了一杯水,小心谨慎地放在秦哲安前面,想说句安慰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正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到了门外,紧接着门铃响了……
“儿子回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
她快步向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后她同时怔住了:儿子已醉成了一滩烂泥,由他的两个伙伴一左一右背着他的胳膊送到了楼上的。
“阿姨,守恒今天高兴,喝的高点。别忘了给他点水喝。”一个伙伴说道。
“哦,哦,谢谢你俩!快家来吧。”她回过神来忙招呼儿子伙伴进屋。
“喝…喝…有种咱再喝,我没醉…没醉。谁不…喝起…谁…是孬种…”小守恒语无伦次说着酒话。两个同伴把他搀扶到沙发上就转身出了门。
等两个小青年一出门,秦哲安那满腔的怒火直冲脑门:“妈的个臭,你给我滚起来!他握紧双拳,两眼喷着凶光,直奔醉泥一滩的儿子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钱素梅像一头发疯的母狮,一步抢在了他父子中间,表现出在自己的幼崽面临伤害时那种奋不顾身的姿态:“你敢打他,今天我就给你拼了!”她五官都变了形,拉开了一副触死搏斗的架势。平时在家里家外都能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秦哲安,这次还真被妻子这种架势给震住了。
要是单纯的教训儿子,就是过分点也是天经地义的,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妻子一掺和势必会把事情搞大,性质也就不一样了。他猛然意识到:妻子在这个时候是不会轻易让他教训儿子的,一旦在推搡中把妻子打伤,就会立刻成为爆炸性新闻,他这个法书记的“光辉形象”,会因家庭暴力而黯然失色。
想到这里他紧握的双拳慢慢的松开了,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两只喷火的眼睛还死死盯在守恒身上:“不争气的狗东西,明天再给你算账!”
“哇哇哇”,一股污水从守恒嘴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个伞形喷泉又落了下来,洒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更多的是落在了守恒的前身上和他妈妈的后背上,几滴污水越过他妈妈的头顶正好叮在他爸爸的脸上,酒糟的恶臭味立刻弥漫到整个房间。
秦哲安本能的用双手遮住脸,也许是儿子的喷泉表演激活了他腹中的酒精,“喂喂”他连吐了两口就直接奔向了卫生间。
危险已解除,她顾不上自身的污,转向儿子这边。她先用餐巾纸擦去了儿子脸上、头上的污秽,然后她使尽全力想扶起儿子的上身,试图把儿子粘满酒糟的上衣脱掉,可她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这时她才意识到儿子确实长大了,身体也长得太高大了,凭她这点力气是不行的。她跑到卫生间,看到丈夫正在刷牙,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抢先接了一盆水,用毛巾沾水仔细地擦试着儿子身上的污秽,边擦边流着泪。
“你也不是小孩了,还让妈妈为你操心。酒就这么好喝么?你不为妈妈着想,总得为你爸爸装个脸吧!就你这个样子还怨你爸爸生气吗?下次再这个样你爸爸再打你我可不替你撑腰了。”钱素梅说到伤心处也呜呜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