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温柔
说实话,秦唐对于父亲的这种整天醉生梦死的作为,心里十分地反感,可是,就算是自己再反感,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啊,自己总不能因为这一点,而把自己的那个来自于父亲的“字”给抹了去啊!
秦唐在那天参加完了去下洼的全县语文竞赛之后,出了考场,便跟着其他的几个同来的同学们,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之上。那一天,正好是下洼的大集,大街之上,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嘿,这里的街市,比着他们黄成的街市看上去要热闹多了!真的是热闹多了!”秦唐不由地感慨道。
于是,他们几个同学,便跟着人|流一起,在街店之上逛了一会子。秦唐花了一块钱,买了三块雪糕——刚才的时候,其他的那些同学们,已经给他吃了一块雪糕了,自然,他也是要还礼的。虽然他在花那一块钱的时候,感觉非常地心疼——他能不心疼吗?自己可是总共从大哥那里拿来了五块钱啊!五块钱!这五块钱的分量简直就是太重了,太重了!
当他们逛完了街之后,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而这个时候,天空竟然有些阴沉起来,上面堆满了阴云。唉,怕是要下雨了!怕是要下雨了!大家都担心着,于是,便都飞身骑上了自行车,然后飞也似的,沿着那一条极为宽阔的公路,一路向南,向南,向南狂奔而去……
等他回到了黄成街店上的时候,天阴得更浓了。秦唐本想一路接着狂奔下去,可是,就在他经过路旁的那一家“百货门市部”的时候,心里忽然一下子有了一个想法,那便是到里面看看。
对于秦唐来说,这家全公社里最豪华的商店里,有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特别是那些文具,那些玩具,各式各样,红红绿绿的,琳琅满目,让他感到目不暇接。以前的时候(自然是指小的时候了),秦唐每一次的赶集,无论是跟着母亲来,还是跟着父亲来,还是自己来的时候,也是经常来逛一逛这一家百货门市的,无论是自己有钱还是没有钱,到里面逛逛看看,总还是可以的。
以前的时候,秦唐每一次进去,总会在“文体用品”那一个大招牌下面,看到各种对他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东西:陆战棋,象棋,扑克牌,羽毛球,飞碟,各种笔,等等。而这一回,当秦唐来到了那家全公社唯一的一家豪华的百货门市部里的时候,里面的人很少。可能是阴天的原因吧!不过,秦唐还是认真地转着看了看。现在,他在四处转着看的时候,感觉跟以前可是大不一样了。以前在转着看的时候,尽管自己满眼的羡慕,可是,毕竟自己手里没有钱,手里没有钱,心里便总会发虚。可是现在,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在下洼的集上花去了一块钱,可是,他的手里不是还有三块钱吗?嗯,四块钱,这四块钱,也足以够秦唐买一件像样的东西了。
可是,至于去买什么东西,秦唐自然要多费些思量了。毕竟,这四块钱并不是自己的钱,而是从大嫂那里要来的。想来想去,秦唐最终被一把简易的口琴给吸引住了。那是一把钢木材料的口琴,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只有一层音孔,这样的口琴,吹出来的声音,自然也只有单调的声音了。不过,它的价值也很便宜,只有三元五角钱。…,
秦唐把那一把口琴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之后,对那位长得很丑的售货员说道:“就它了。”说着,便把自己的那五角钱递给了那位售货员。带着那一把口琴,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秦唐不由得一个劲儿地浮想联翩。他在想着,想着自己惬意地吹奏着口琴时的那种得意的样子,想着自己在清风里,月光下,晨曦中,暮霭里,吹奏着自己最为得意的曲子,如同鸟儿的啼鸣一般,婉转,悠扬,而自己整个身心,也完全陶醉在里面,如梦似幻……
应该说,那一把口琴,是秦唐有生一来,花费最大的一件东西。而当时,秦唐之所以看中了它而爱不释手,其实还不是为了贪玩,主要还是出于调节自己的学习需要。有了这样的一把口琴,自己在学习学累了之后,便可以调节调节一下自己的身心,便可以让自己那疲惫的身影得到真正的放松,便可以让自己体会到生活中不但有奋斗的苦和累,还有无穷无尽的趣味在里面,让他感觉到,生活里面也还着绚丽的色彩……
他们班课堂纪律一向很乱,主要原因是总有几个男生很调皮。采取了各种措施惩罚他们,却仍无济于事。后来想了—个妙法:让调皮的男生和一身正气的女生同桌。
在班中秦唐学习一向很好,对人又有些清高,于是安排秦唐和调皮的男生王乐同桌。虽然秦唐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但既已安排,秦唐也无可奈何。心中暗暗拿定主意:不管王乐如何骚扰秦唐,秦唐给他来个不理睬政策。
王乐长得高高大大,但衣着总也不整。发白的牛仔裤,泛黄的白衬衫,一双旅游鞋的鞋带总也系不好,让人一看就不舒服。
王乐对人很热情,性格大大咧咧,看秦唐不理他,就想尽办法接近秦唐。他把书、本子、笔什么的搞得满桌都是,故意想挑起事端同秦唐说话。但秦唐仍无动于衷,侧着身子居桌子的一角,避免和他说话。
“喂!猜个脑筋急转弯怎么样。”冷战了几天后他终于耐不住了,干脆直接同秦唐说话。既已同桌,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吧,再说玩脑筋急转弯是秦唐拿手的把戏,以此可以震慑住他,让他不敢小看秦唐,也不失为一良策。
于是秦唐说:“请说吧。”
“有一个人洗幽,却不脱衣服,原因是什么?”他托着下巴,一副挑战的样子。
“那谁不知道,他穿着衣服洗。”秦唐瞟了他一眼,继续转动手中的笔。
“不对!”他摇摇头a“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没穿衣服。”秦唐又猜道。
“不对!”他继续摇头。
秦唐可不能出丑。心里这样想着,手里的笔也不写了。忽然眼睛一亮:“他在洗枣对不对?”
“对,他在洗澡。”他一脸诡笑。
“秦唐说的是‘洗枣’,不是‘洗澡。”秦唐纠正道。
“就是洗澡,快猜,限时了,10,9,8,7……“继续耍嘴。
秦唐急了,随手拽过他的本子写下了“洗枣”两个字。
这下他可乐了,两眼瞪着秦唐说:“你终于敢碰秦唐的东西了,这么多天一直给秦唐留这么大空,秦唐还以为秦唐的东西有毒呢!
“你……”中了他的计,秦唐有些生气。
“秦唐,秦唐怎么了秦唐!”他好像打了胜仗似的反驳秦唐还没有讲完的话。…,
不能就这么输了,来个回马枪,将他一军。秦唐不紧不慢地说:“也给你出个急转弯题:有三个人在屋里说话,因为有事,全都走了,可仍然有人在说话,这是为什么?”
他抓耳挠腮,挤眉弄眼猜了老半天硬是没猜对。实在没辙了,他冲秦唐嘿嘿一笑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初战告捷,秦唐心里乐开了花,冲他嘻嘻一笑,说:“没两下子怎么敢和你同桌。”
王乐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没想到,没想到,一个漂亮的女生居然是王熙凤式的人物。‘又叫他占了便宜,秦唐不甘心。“哗”的一声,秦唐把他的课本推到地下。
“啊,秦唐的宝贝。”同桌用双手抱着桌上残存的那几本书大声求饶,“熙风姐,不敢了!”那呆样逗得秦唐哈哈大笑。
从此他们的关系开始融洽。慢慢地秦唐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发现他虽然一副“万事不放心头”的模样,但却有着一颗比女孩还细的心。
一次春游,秦唐捡了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鸟,为了照顾它,秦唐把它带到学校,每天喂它面包渣,牛奶滴o但谁知它不但不长而且越来越弱,眼看命归黄泉了。
“熙风姐,没办法了吧?一秦唐正捧着秦唐的鸟儿发呆,同桌探过头来问。
“嗯。”秦唐一改往日的怜牙俐齿,默默地应了一声。
“给,喂它这个。”他张开手递过几条小虫虫,白白的,让人毛骨悚然。
“妈呀!一秦唐一声大叫,“拿走,拿走。一看着秦唐如此狼狈,他不知所措:“拿走?好,秦唐拿走,你别怕,别怕啊!”
对鸟儿秦唐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好蛮不讲理地把鸟儿给他:“你吓着秦唐的鸟了,从今天开始你喂,喂不好,拿你治罪。‘他则高兴地说:“两周后还你一只健康快乐的鸟。”
一星期、两星期,第二星期的最后一天,他果真送给秦唐一只健康活泼的鸟儿。那天他把鸟放飞了,看着鸟儿向着远方飞去,秦唐也忘了他是男生,一拍他的肩头:“同桌,好样的。”
“当然!”他把头一昂,露出一脸骄傲。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毕业的时刻到了。毕业晚会结束后,秦唐俩相伴回家。
“还记得你出的急转弯题吗?”同桌问。
“当然记得。”秦唐回答。
“在你出题之前秦唐早就看过那个急转弯题了,三个人中有个叫全都的对不对?”说。
“那你怎么没猜出来?”秦唐迷惑不解。
“为了满足你的好胜心,为了不让你过分难堪。”说完同桌送给秦唐一个特制的音乐盒。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每次听到那美妙的音乐时,一个潇洒而不放任、豪迈而不野蛮、大意而又细腻的同桌形象就浮现在秦唐眼前。
明明怕看到那张相片,却又忍不住翻开相册。泪水模糊了眼睛,朦胧中又见那含笑的脸庞。相片上这个瘦小美丽的女孩子,曾经是秦唐最好的朋友,是秦唐不能忘记的一个人。
那是开学的第一天,排座位时,把你调到了秦唐的旁边。
从此,他们成了同桌,后来,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你是那么瘦,那么小,那么普通,但是,你知道吗,在秦唐眼中,你却像是天上的一颗最亮、最美的星,永远闪着璀璨的光辉。…,
永远的雪孩子记得一个星期天,秦唐去你家玩。一进门,看见你正在看电视。你看得那么专心,连秦唐进门都没有注意到。忽然,秦唐注意到你的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秦唐走到你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期负你了?”你像小孩子一样望着秦唐,抽泣着说:“你……你看,那个雪孩子他死了!”秦唐转头一看,原来是电视里正演动画片《雪孩子》,那个雪孩子为救小白兔冲进了火海,自己融化成了水。起初,秦唐觉得你有些好笑,但渐渐地,看到你那认真的表情,秦唐也隐隐产生了一丝触动。秦唐劝你说:“没事了,你看,那个雪孩子不是化成了白云,与小白兔一起玩吗?”忘了你当时又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天好蓝。
你身体很瘦弱,但你说你很崇拜秋瑾,很喜欢她那句词:“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丹那次新年联欢,同学们在布置教室。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起着哄,要你去往灯管上挂彩带。灯管是那么高,而你是那么小。但当时,你并没有退缩。你把一把椅子摞在桌子上,吃力地蹬上桌子,再爬上椅子,踮着脚尖,去够灯管。突然椅子腿一斜,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几个男生顿时安静了。秦唐急忙跑去扶你,你却摆摆手,说:“秦唐没事,帮秦唐把椅子扶起来吧,秦唐去洗洗手。”说着,你拽着秦唐的手,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教室外走去。看着你那瘦小蹒珊的背影,秦唐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唐孤独但并不寂寞”
作为好朋友,秦唐很惭愧。只知道你身体不好,但具体有什么病,秦唐却一无所知。你也从来不向秦唐提起,直到最后。
那一天,突然你没有来上课。秦唐知道你是很少请病假的,而那一次,你却几天都没有来。秦唐后来才知道你住院了。几经周折,秦唐打听到你住的那家医院。走进洁白整齐的病房,秦唐看到了脸色苍白的你。看到秦唐来,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秦唐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但秦唐不愿让你看到秦唐落泪,于是强笑着询问你的病情。你告诉秦唐说:“没事的,老毛病。”看到你含笑的脸比以前更瘦了,秦唐的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
你却安慰秦唐说:“秦唐真的没事,一个人在医院里,秦唐孤独但并不寂寞。你看,秦唐的窗外有一棵小树,它已经发芽了,绿绿的,多美呀!”顾着你手指的方向,秦唐看到了那棵嫩绿可爱的小树。“下次来看秦唐,给秦唐带一些绿色的画笔,好吗?各种绿色的!”秦唐点头答应了。在那些日子里,秦唐到处留心着绿色的画笔。也是从那时,秦唐知道了绿色并不是单一的。后来才知道,你是用那些笔来画那棵小树,画窗前的那片绿色。直到它枝叶繁茂,又到它花开叶落,直到你随那飘落的枯叶一起离去。
你走了,给秦唐留下了一张张绿色的图画,留下了一段段美好的回忆。秦唐把你的相片放在了相册的第一页,希望想你时,就能见到你。
今天,秦唐又打开了相册,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一曲《同桌的你》,才会想起你,而是因为秦唐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喜欢一件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即使在严冬,她也喜欢把衣领敞开,脚蹬一双“阿迪达斯”,在街上尽情飞奔。这就是她,一个风风火火、无忧无虑的女孩。
说她风风火火一点也不假,她说话就像不经过大脑思考似的,有次竟对着一位正在谈论_虚伪竹的同学,愣头愣脑地问:“你自己不也很虚伪吗?”问得人家生气地跑开了,可她却还在不解地问旁人:“她为什么生气?”你看,她“呆”不“呆”?难怪大家叫她“呆瓜”。不过“呆’’也有“呆”的好处,看她成天乐呵呵的,真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什么是“苦恼”。
俗话说“棒打出头鸟”。可她却是不怕打的“出头鸟”。
一天,全班几十双眼睛都盯住刚走进教室的她。好漂亮的时装套裙啊!那粉红色的短上衣与那把短发束相映成趣,真是有说不出的俏皮、可爱。那裙子,半遮掩着细长的腿,洋溢着少女的清纯和恬静。
轻轻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悄悄地议论着,可是不管同学们怎么欣赏,总是不满意。果然,她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往日热闹的早自修,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你穿这种衣服合适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