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战,闯王足足损失了八千多的兵马,仅剩下五千不到的疲卒。唯一万幸的是官军并没有怎么攻击老营,老营还在,将士们的士气还没有全泄。
农民军的几位重要将领围坐在火堆旁,默默无语,仗打到这个程度,还能说什么。官军的招降箭早就shè了进来,虽然只是几个重要将领知道这事,但士兵中有不少人已经气馁,恐怕早有降意。就是这几个将领中也有人心意有些松动,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闯王本来就身体虚弱,又经过一天的劳累,早就昏昏yù睡,但他还是打起jīng神,召集起所有的重要将领,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见气氛比较沉闷,刘宗敏站了起来,向山下星罗密布的官军营寨看了一眼,官军营寨静悄悄的无一丝声响,点点忽明忽暗的的灯火一望无际,就像一只只凶狠的恶狼的眼睛,盯着山寨。
见刘宗敏站了起来,闯王不由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他:“捷轩,你看我们怎么办?”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刘宗敏,刘宗敏在闯营地位、威信皆在众将之上,是整个闯军的总指挥,只是那时还没有总指挥一词,人们都称他为总哨。
刘宗敏捡了一根木头扔在火堆中,沉声说:“我看咱们今晚就突围。他孙传庭人马不过三万,加上今天损失的,现在能有两万就不错了。再说经过一天的征战,对方已经疲惫,又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必会轻敌。趁敌不备,又是黑夜,我们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旦让官军恢复气力,恐怕我们这点人再想着突围就困难了。大家认为呢。”
众将纷纷点头,同意晚上突围。
刘宗敏又说:“刚才我看了一眼,从官军营帐来看,孙传庭在西南和东南的兵力要比其他方向的要多。”
“恩,西南是我们退往商洛的方向,而东南则是我们向河南突围的方向,他也是打惯仗的人,料定我们必从这两个方向选择突围,所以才会布置重兵。只是我们就算知道他布置重兵,我们也不得不从这两个方向突围。看来又是一场血战啊,只是苦了咱们的兵士。”
郝摇旗接口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怕他孙传庭个鸟。”
形势如此险恶,郝摇旗对孙传庭还是那么不屑,根本就没有把孙传庭看在眼中,他的话让大家心情一松,感觉不像以前那么压抑。
“补之,你怎么看?”闯王见李过皱着眉头,一直想着心事,便问了一句。
李过沉吟了一下,才缓缓的说:“我也同意今天突围,只是从那个方向突围我们还得再商量商量。”
“不错,大家都说说,咱们向什么方向走。”闯王像来遇到重大问题都会召集中众将一起商议,他总是静静的听着,直到大家把意见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把大家的好意见挑出来,加以归纳,作出自己的最后决定。
“我看我们还是往西南方向突围吧,杀他个回马枪。”高一功抢先提出自己的意见。
郝摇旗早就对陕西这块穷山恶水充满了厌恶之情,这几天一心想着冲到河南过好rì子,因此见高一功提出还想回商洛,不由大声反对:“为了去河南我们损失了大部分jīng锐,现在怎么能放弃呢。再说退回商洛,我们就得独自面对官军的围剿了。到了河南就不同了,有曹cāo的九营,还有马回回他们,我们的rì子就好过的多了。”
刘芳亮本来也打算向东南突围,只是一件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下决心,这时他将他的疑惑提了出来:“从今天孙传庭的兵力来看,除了洪承畴的两位总兵所带兵马,他自己就足有两万人,不然仗也不会打的这么艰苦。只是曹cāo就在崤山,他怎么会倾巢而出,难道他不怕丢了老巢?”
袁宗第扫了大家一眼,苦笑说:“恐怕曹cāo接应是假,我们中了敌人的计了。”
听袁宗第如此一说,大家都非常诧异,纷纷看向袁宗第。
袁宗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你们知道今天我的对手是谁吗,就是那个下书人,而且看他的旗号,应该是个参将。”
刘宗敏像是恍然大悟说:“要不今天捉了几个俘虏,根本就不知道曹cāo的事情。”
闯王听袁宗第如此一说,眉毛耸了一耸,恨恨的说:“果不出我所料,只是我本来打算让他传回假信,坚定孙传庭认为我们会攻打潼关的想法,让他死守潼关。我们就可以利用绕道南原这个时间差,在他率军来援之前,打通南原阻截之敌,冲入河南。他怎么会料到我走南原呢?”闯王心中比较疑惑,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因此不可能泄露,难道他孙传庭是自己肚里的蛔虫?
“不管曹cāo那个玻璃猴子现在在哪,我们可不能回汉中那块苦地了。现在将士们一提起前段时间的生活,就大有怨言,一旦我们回去,恐怕不用官军来打我们,恐怕将士的心也会散了。我看我们还是突围河南才是正道,到时候官军攻打的紧,我们还可以依靠曹cāo他们。”郝摇旗是打死也不想回汉中了,商洛了,因此他才有如此一说。
“如果没有曹cāo接应,即使我们冲到了河南,恐怕也无安身之地。河南不像陕西山多,那里都是一马平川,孙传庭派上一队骑兵就可以歼灭我们了。我看我们还是向西南突围,一旦敌人追的紧,我们可以钻入山中与孙传庭兜圈子。”高一功不赞成去河南,所以首先提出异议。
闯王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意去河南,除了高一功所说的原因外,他心中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自己突围去河南,就这点兵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投奔曹cāo,恐怕就得受他节制,闯王怎能心甘。而回到商洛,待到荒年流民一多自己还可东山再起。只是他的小心思不可能对大家说出来而已。
刘宗敏见大家的意见都说的差不多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有闯王才能做最后的决定,因此他朝低头思考的闯王说:“闯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决定到底朝那里突围了?”
“我们杀他个回马枪。”闯王一拳砸在地上:“胜败在此一举,听号炮一响,一齐向西南突围,望众位齐心协力杀出重围。”听闯王这么一说众位将领纷纷起身,各回自己的营地准备。
闯王望着众将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叹了一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对孙传庭和洪承畴兵力估计不足,也没有料想孙传庭这么狡猾,致使有此一败。虽然众将没有一句怨言,他的心里也非常难受。又朝着远处看了几眼,心中默念:“望苍天保佑我们突围成功,为农民军留下一点点希望。”
高夫人轻轻的走到闯王身边,望着他深情的说:“我看不如这么办。”然后小声的把自己的想法,在闯王的耳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