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推开压在身上的瓦砾,从城堡废墟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吸血獠的队伍早已远去。夜晚非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古利低声的啜泣,而周昆则坐在一根已倒下的大石柱子上,默默地抽着烟。
“古利……”沈星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几句,却无从说起。他在不久前,仍然在和那些战友们在嘻嘻哈哈的开着吸血獠的玩笑,但现在,那些可爱的战友们已经成了废墟下的亡魂。
在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具尸体,那是健硕的卡尔,幽默的路德和冷酷美人艾尔莎,白布蒙盖了他们的身体,却无法蒙盖他们的仇恨和冤怒。
“阿卡尔荻……混蛋……”古利紧握着拳头,低低的念着一个名字,一个可以让他恨上一万年的名字。
“阿卡尔荻?是什么人?”沈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相比之下,他对阿迪达斯还更熟悉一些。
周昆回答道:阿卡尔荻,吸血獠的祖先,也是世界上的第一只吸血獠。他诞生于六千年前,法力强大,是吸血獠家族当之无愧的国王。他死于八百年前与狼人军团的战斗中,可是在刚刚城堡爆炸的一瞬间,我和古利都听到了那个家伙身边的人都称呼他为‘尊敬的阿卡尔荻’,这是不可能的,吸血獠没有复活的能力,但我自信绝没有听错。
“那是怎么回事?”沈星奇问,“或许,这是吸血獠们故意迷惑我们放的*,还是是有另一个叫做阿卡尔荻的家伙?”不管怎么说,异兽们动辄数千年的超高龄听起来真是惊人。
“绝没有这个可能,吸血獠是一种等级极度分明的族群,而阿卡尔荻就是他们永远且唯一的最高神灵,他们永远都效忠并臣服于阿卡尔荻,绝不会做出亵渎神灵的事情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阿卡尔荻确实已经复活了。”周昆吐出一口烟圈,看着沈星,“你忘记了李风说的话了么?在那个异兽群里,有凤凰的存在,而传说中凤凰的能力之一就是复活,我猜测,是凤凰复活了阿卡尔荻,并且派他来攻击守护者们。”
“难道,李风说的都是真的?”沈星忽然感到一丝冷意,他见识到了阿卡尔荻轻松接下一枚*的超强威力,而这样一个强大的吸血獠,却只是百禽之王凤凰的一枚棋子,可以试想,那个传说中的凤凰该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那真的像李风所说“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的实力”!
“不管李风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阿卡尔荻确实出现了,而且他的存在绝不是偶然,真的无法想象,更多强大异兽纷纷复活时的景象。”周昆说道,他的眼中难得的出现一种惊恐的神色。
“我必须杀了他!阿卡尔荻,我一定要杀了你!”古利仰天长嚎,滚滚热泪从他深邃的眼窝中淌下,天边的孤月也因为这声长嚎而变得黯淡。
“当初阿卡尔荻是怎么死的?我们用当年的方法再次杀他一次就好了,是不是这样的?”沈星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天真,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便捷的思路。
“你的想法很棒,可惜已经无法实现,在当年的狼人部队中,生活着一只得到森林之神完美祝福的狼人,他是狼人部队中唯一的白色狼人,他也是阿卡尔荻唯一的天敌,他那种来自森林的力量可以轻易将阿卡尔荻化为飞灰。可是我们已经找不到他了,这只白色狼人早在四百年前就逝世了,他连同他的森林力量一同被埋葬于阿尔卑斯山上。”周昆叹了口气,“我们必须找到更好的方法,或许可以单纯的用力量和法术干掉阿卡尔荻,我不相信我们五个人干不过他一个,我想,现在是时候去找钱谦和静茹了。”
“来自森林的力量吗?”沈星点点头,突然他的手臂化作一根长长的藤蔓,伸到周昆的面前。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就算变成一棵树又能怎么样,把他妈的阿卡尔荻吊死在你这棵大树上?据说白狼的力量是一种纯净的白色光芒,那种光芒就像是被提纯过的阳光,它无可阻挡,它可以快速地撕碎一切吸血獠,包括最强大的阿卡尔荻,而其它那些银质子弹,对于阿卡尔荻来说无异于玩具,他并不惧怕白银。”周昆狠狠一拳砸在沈星的藤蔓上,沈星手腕一抖,藤蔓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古利抬头看了看沈星手臂的元素变幻,再次低下沉重的头,他开始感叹自己力量的微弱,以他目前的状态,无论怎么努力,也绝不是阿卡尔荻的对手,一时间,泪水又流了下来。
“妈了个逼的,你老是哭什么哭,哭得老子都心烦起来,……”周昆按住自己的额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烦躁心情,半晌,才接着说:“我们把他们埋葬起来吧,他们是柏林城的勇士,是守护者中的勇士,他们理应得到最隆重的葬礼。”
沈星站起身来,随着身体的移动,残碎的瓦砾粉尘从身上飘落,他低头看了看这诺大的一片废墟,许多地方,鲜血已经顺着灰尘土壤渗上来,在月色下,整个废墟呈现出一派血腥的景象,宛如抽象派画家用红染料泼洒出来的荒诞世界。
“这个人说的不错,他们是狼人们的勇士,是柏林城的骄傲,相反地,古利,你太脆弱了,脆弱得让我感到羞愧。”一个女性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这声音冷冰冰的,却并不让人厌恶,反而却让人感觉到隐藏在这声音中的那份善良和慈祥。
“谁?!”与吸血獠的恶斗已经让沈星变得神经紧张,他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伸手劈出一道火刃,半月形火刃带着呼呼风声席卷过去,斩断了那边的一棵大树,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大树顶端敏捷地跃起,落在几十公尺外。
“啧啧,身手虽然不错,可是这样不分敌我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异兽们控制?”黑色身影缓缓走过来,她有着高大的身躯,黑色的大斗蓬覆盖了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只能看到两颗闪着翠绿色光芒的眼睛,周昆从石柱上站起来,问道:“狼人?”
古利抹了抹眼睛,停止了啜泣,他疑惑地看着这个迟来的同胞。
“很抱歉各位,我来迟了。但事实上,即使我能够及时赶来,也不会对结果有任何改变,我已经老了,老得没有力气去战斗,更何况,敌人是阿卡尔荻,是吸血獠的始祖。”她即使不说,每个人也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一丝无法掩饰的苍老气息。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老去,特别是狼人,这些天生的战士,苍老会剥夺他们所有的战斗力,同时也夺走了他们所有的荣耀。
“我并不知道在柏林还有一位像您这样年纪的狼人,您到底来自哪里?”古利问,他是柏林城狼人部队的领袖,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只要他还活着,那面属于柏林城的狼人大旗就不会倒。
“小伙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的确来自柏林,并且一直生活在这里。当然,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要批评你的无知,我只是想看一看柏林城的守护者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古利,你让我很失望。身为狼人,只可以流血,决不能流泪。”她的口气很严厉,眼中的绿光幽幽闪动。
“是,都是我的错。”古利低下头。
“喂,你这样子很不讲道理啊,和古利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牺牲了,难道流点眼泪也不行?我不管你们到底是狼还是人,哪怕是猪圈里的一只小猪,也会有感情吧,没有感情的狼人,和杀人机器有什么区别?要是那样的话干吗要狼人来保卫柏林城?干脆找几百辆无人驾驶的坦克不是更实惠?”沈星看不惯她批评古利的样子,再加之心情郁闷,满肚子的牢骚一股脑儿的朝她倾斜出去,什么尊敬老人之类的古训也不记得了。
她侧过头看了看沈星,眼中的绿光猛闪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来:“这是我们狼人的家事,和你们这些东方人没有关系,古利是我的晚辈,训斥几句有什么问题?这用不着你来干涉。”
“说是用不着我们来干涉,可是你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谁吗?那不是简单的吸血獠,那是吸血獠的始祖——阿卡尔荻,我们刚刚也在为了柏林城浴血奋战,如果和我们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拍拍屁股走人好啦,但是柏林城要是被异兽攻陷的话,谁来为那些无辜受戮的人民负责?是你?还是我?”沈星气死了,难怪都说老年人不好交往,倚老卖老还不算,竟然还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干掉吸血獠是我们狼人的责任,你们这些东方人只不过是来多管闲事,即使没有你们,我们也有把握把吸血獠通通干掉,这是森林之神赐予狼人的使命,是不容辩驳的。”她眼中的绿光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在瞪着沈星。
“前辈,他们是好心来帮忙的,请不要这么说。”古利怯怯地说,他见识过周昆和沈星的实力,可不想失去这样有力的帮手。
沈星气得直用鼻孔喷气,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太婆烧成灰,周昆则扔掉手中的烟蒂,说:“阿星,和一个老太婆吵什么吵,没劲透了!我们去做我们的事,只要他们别来碍事就好。”说着和沈星一同扬长而去。
古利看着走远的二人,又想去追回他们,又不敢得罪这个突然到来的前辈,委屈极了,这时,那女狼人却突然朝古利摆了摆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问:“孩子,你有信心杀掉阿卡尔荻吗?走近一点,让我看看你是否具备了战士的灵魂。”
月色渐渐明朗,透过大树枝叶洒下一片细碎的斑驳。古利仰起头,一脸错愕,在他面前,她正在慢慢地褪掉那件黑色大斗蓬,露出坚硬而雪白的皮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