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大人,约纳宫廷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是第一批粮食辎重和草料,以后每隔半个月我就会带人将边境军团半月的物资运到布拉蒙,至于从布拉蒙到您边境军团驻地的路程就需要您自己派来来运送了。”
布拉蒙城教堂尔斯军团军营帐里,来自约纳城的宫廷粮库理库官摸着没有几根胡须的胖下巴,恭敬地对亚特说道。
就在今天,十五车脱壳小麦大麦黑麦等粮食和三车蔬菜瓜果运抵了布拉蒙城威尔斯军团的驻军营地,这些粮食就是威尔斯军团半个月的粮食辎重,另外还有五车黑豆麦麸等战马饲料将由布拉蒙城及周边的领地供应,牧草干草就必须由威尔斯军团自行筹备。
东境形势万分危急,关键时候从宫廷到郡境的一众官吏属员和各级领主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工作效率,接到鲍尔温的命令后拨付给东进支援军队的粮食辎重立刻被装车运出。
亚特对面的这个理库官只是宫廷国库粮仓的一个普通吏员,没有勋贵身份更算不上高官重臣,但人家是宫廷派下的人,自然有那么几分傲气,不过此人听说过亚特的名气,因而对亚特还是十分客气,运到布拉蒙的粮食物资也都是足额额额。
人家不打折扣地将粮食辎重全数运抵营且态度又颇为敬重,亚特当然也要以礼待人,他端起帐简易木桌上罗恩斟满的酒杯递到了理库官手,然后转身端起另一杯举杯示意,“理库官阁下,感谢你为边境军团所做的一切,若是我们能有幸抵挡住异族的入侵,这肯定有阁下的一份功劳,到时候我也会在城堡宫廷和各位大人的报功册提及阁下的卓越功勋。”
理库官十分客气地举杯回敬泯了一口,说了两句客气地话,然后表示要立刻离开布拉蒙返回约纳城复命。
“罗恩,理库官阁下事务繁忙,你替我将他送出布拉蒙城。”亚特说着扭头朝身边的罗恩使了一个眼色。
“老爷,我立刻礼送理库官阁下离开。”罗恩上前两步对理库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顺势扭头用嘴唇做了一个“多少?”的口型。
亚特伸出右手先出了一个圆圈,然后张开五根手指。
罗恩看懂了亚特的意思,他在礼送理库官出城的途就已经将五枚价值六十芬尼的银马克“悄悄”放进了理库官的怀。
理库官离开时那份亲热异常的态度证明了亚特的这笔“小慧”是值得的,相信下次运送到布拉蒙的粮食物资应该会按时按量。
理库官离开营帐不久,军团副官奥多就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抓起了理库官刚刚泯过一口的葡萄酒杯仰着脖子一口灌下了肚子,放下酒杯抹了抹嘴角,对坐在营帐看着盘算粮草辎重储备的亚特说道:“大人,我带着募兵队走遍了布拉蒙周边的各处村寨庄园和大小聚落,别说是按照威尔斯军团的要求挑选了,就是不作任何要求也没人应募,那些农夫一听要跟随军队到东边与施瓦本人作战,立刻就离开了。我们转了一天也就招募到不到三十个青壮,布拉蒙城外的募兵点也差不多,整整一天也就招募了十几个青壮,傍晚还有两个吃饱肚子的家伙跑掉了”
安格斯已经亲率骑兵队和特遣队到东边哨探敌情,即将组建的约纳边境军团募兵事务由副官奥多负责。抵达布拉蒙的第二天大早奥多就将负责募兵的队伍分作了五个募兵队,散布到布拉蒙周边招募新兵。
结果没有让亚特惊喜,整整一天连五十人都没能招募到。
亚特将手刚刚拿起的碳棒扔下,桦树皮上画着一排奥多看不懂的竖式数字。
听完奥多的话亚特没有回答,他转身来到一份挂在营帐左侧木架上的勃艮第伯国东境地势图前,这份从布拉蒙领主大厅淘弄来的地势图太过粗糙抽象,亚特不得不对照当地人的口头描述对地势图加以修改完善后方才能大致地摸清方位布局。
“布拉蒙附近最近的城堡是特努瓦城,但据说那里驻扎的东境边军刚刚被抽走精锐,他们已经把附近能招募入军的青壮基本全都编入了自己的军。”
“附近能留给我们招募的人确实不多了。”
为了能尽快组建那支“约纳省边境军团”亚特已经将军队的招募条件降低了数和档次,但凡是十五至四十岁,敢随军东进作战的男人都在应募之列,至于是否青壮健硕、是否面向憨实都不理会了。
然后就是这样的条件也募不到士兵。原因很简单,能打仗且敢打仗的男人已经被征召到西线与西军争夺贝桑松城,能打仗不敢打仗的男人也在施瓦本人犯境之时被各地领主和东境边军强拉到军队扩充兵员,那些不能打仗也不敢打仗的小孩子和老头子亚特也没必要去强征,或许各地还零散的躲藏着一些青壮,但总不能一个个地搜出来塞入军吧,更何况也没有这个时间了。
正在奥多汗流浃背,亚特焦头烂额之时,营帐外不远处响起了阵阵喧哗,扰得帐两人心烦意乱。
“马修!马修!”亚特朝门口喊了一句。
亚特的贴身侍卫马修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你去看看营帐外生了什么,是哪些杂种不停喧哗闹事。”
侍卫马修一溜烟地跑出了营房。
“大人,您说我们能不能以约纳宫廷的名义让东境各郡境及大小领主向我们输送兵员?他们总能再挤出四五百人。”奥多想到了扯出约纳宫廷的虎皮号令东境各地抽兵。
“若是西线没有战乱这条办法或是能行,问题是西线各军团已经在东境抽调了大量的士兵和税赋,如今东境又面临大敌,谁愿意把保命的盾牌交给你?”亚特否定了奥多的提议。
“那还能怎么办?就算从山谷抽调兵力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们也不能将家里的守军全都抽光。”
帐两人一愁莫展时,马修跑了进来,“大人,是布拉蒙城治安队在我们军营旁行刑,他们又抓住了五个在城外抢劫村庄聚落的难民,全都斩了,刚才是领民们在欢呼。”
“这些被斩的都是男人吗?”奥多突然问了一句。
“都是而且那些家伙都面色凶狠,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亚特突然眼前一亮,对着奥多和马修两人会心一笑。
“奥多,我想我找到兵源了”
“大人,您是说?”
“你是说把所有的囚犯都放出来?不行!绝对不行!亚特男爵,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那些人被放出来后又逃跑,我们该怎么办?再派人去抓回来?”当布拉蒙的领主子爵听见亚特将各地囚犯释放充入军团的打算后,第一反应是亚特疯了。
布拉蒙的领主名为约恩布拉蒙,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老子爵,他那老不死的父亲活到了快六十岁才被上帝带走,而他的前面本来还有个兄长,不过约恩的兄长没能熬到父亲去世便一命呜呼,作为次子约恩幸运地成为了子爵和领地继承人。
约恩继承这个子爵的时间并不久,多年屈居人下所以行事一向小心谨慎。
亚特将手酒杯往木桌上一放,道:“那还能怎么办?宫廷让我以布拉蒙为驻点,组建约纳边境军团而且指名布拉蒙也要为我提供一百精锐士兵,若不通过这种方式您能给我抽调一百士兵?您麾下现在还剩下的私兵不到两百,您拿什么凑足给我的一百士兵?用难民和老弱充数?约恩大人,别忘了我是替东境守疆土,若是我不能带军队挡住施瓦本人,你们可就得迎接敌人的刀剑了。”
约恩的脖子根都憋红了,约纳宫廷确实命令布拉蒙郡为亚特即将组建的边境军团提供兵员,但经过光复军和东境边军军团两次剥皮之后,他手能拿起武器的各级私兵已经不足三百,能临阵作战的更是不到百人,而布拉蒙郡还有那么多的城堡要塞和村落庄园需要驻守,约恩已经捉襟见肘了。
“可是你如何能保证那些那种被放出来后会听从你的命令跟随你作战?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逃跑?如何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变成劫掠郡境的盗匪流寇?”约恩子爵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如何能”。
亚特的回答很干脆,就两个字“不能。”
“我不能保证您说的一切,但我没有其它办法,相那些连长矛都拿不动的老弱病残,四处做恶的囚犯至少算得上精锐,我相信相关在铁笼子里等死,他们也更愿意跟我去战场上拼命。在铁笼子里肯定会死,但跟我上战场说不定还能捡一条烂命”
约恩子爵打住了亚特,“你刚才说能捡回一条烂命,什么意思?”
“”
“经过布拉城的治安官和法官核算,仅布拉蒙一个郡的各处监牢就有两百三十多名囚犯,其即将被斩的有六十人,大都是劫掠财物伤人或杀人的难民流寇,男人居多也有少量悍妇。图巴和韦玆已经带人去军各处提人了,明天就能押回来。”
“布拉蒙郡周边几个郡境城堡的囚犯人数骑兵队已经带着您的令信快马去传令,我估计着整个东境两郡二十几座城堡要塞,怎么也能有上千名囚徒吧。按照您的要求,但凡是有死罪或算得上青壮的都调来,我估计至少能有四五百人。”
奥多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在这个时代,但凡是能够被关进监牢的都不会是老弱,那些因拖欠税赋或是得罪领主被抓的贱民早就变成了农奴,根本不需要浪费钱财修建监牢关押,只有那些犯了重罪,极度危险的角色才能享此殊荣。
这些人都是极度危险的人,各地领主也不可能将他们当作奴隶贩卖,所以大多是定罪之后斩示众。所以当亚特传令各地将监牢囚徒押送到约纳边境军团的命令后并没有抗拒,这与向他们征召农兵和劳役是两码事。
“大人,约恩子爵担心的也没错,这些家伙招来容易,但是把野狼豺狗带到身边,总归是跟危险的。”奥多是良民出身,他对那些关在监牢里的囚徒天生厌恶。
“奥多,你放心吧,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顺从,但我能保证大多数人为我们作战,这就够了。”
奥多只当亚特已经有了妥善的计策,便不再多问。
“罗恩,你去问问托马斯医士,我让他准备的东西他准备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