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去,只见一把墨蓝相间的格子雨伞遮挡在我的头顶,而伞的主人,站在我的身旁,整个人暴露在雨水中浑身湿透。
大雨滂沱,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过白玉无暇的脸颊,沿着修长的脖颈往深处流去,明明那么狼狈,可青年挺直的脊背,以及漠然平静的眼神,却让旁人生不出一丝一毫看笑话的心思。
苏瑾文......
“你怎么来了?”
刚才没看到我,这会儿怎么又知道我在这里?
总觉得他站着我蹲着,在心理上我要低人一等似的,尽管蹲了很久,双腿有些酥麻,但我还是突地站起身子,只是我终究太高看自己,血液循环的原因,我起来的太急,双腿不禁发软,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会在苏瑾文面前出丑的懊恼,已然替代了之前的委屈,我双手胡乱挥舞着,妄想保持平衡,却还是抵不过地心引力,一头栽倒下去。
一只手斜斜伸出,刚劲有力的臂膀将我整个搂进怀里,我嗅着青年身上常年自带的草木清香,默默的窘了。
苏瑾文接住了我。
“你松开!”
回想起先前他怀抱韩小蕊那一幕,我心里的酸水又忍不住开始冒泡刷存在感,我挣扎着想要脱他的怀抱,那人却一把扔开手里的雨伞,一言不发的将我扛到了肩上。
“何苗,我很想你。”
只是情侣间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让我脑海里作祟的猜疑和委屈通通消散,我停下挣扎的动作,安静的趴在他的肩上。
“苏瑾文,你这样扛着我,我难受。”
我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的声音夹杂浓重的鼻音,像足了撒娇。
苏瑾文顿了顿,停下脚步将我放在地上,眼中含着一丝笑意,用那种看待小孩子一样包容的目光宠溺的看着我,背对着我蹲下了身子。
“干,干什么?”
我一脸莫名的看着,装作什么都看不懂的样子,却忍不住在脑海里狠狠的唾弃自己虚伪,明明知道苏瑾文是要背我,偏偏装无知。
脸颊火辣辣的,就算冰凉的雨水,也不能冲灭涌上心尖的羞涩和甜蜜。
“上来,我背你到旅馆换身干衣服,再这样淋下去,不感冒也要感冒。”
青年无奈却夹杂着难以述说的宠溺的语气,大大的满足我刷存在感的目地,我捡起雨伞,干脆利落的趴在他的背上,任由青年搂着我的腿弯,背着我漫步在雨帘之中。
一阵轻微的颠簸以后,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即身体舒展,似乎是被放在类似于床的东西上。
中途似乎有人在说话,但我此时头昏脑胀,浑身乏力,只想睡觉,哪里有心思管谁在说什么,我只想让他滚出去,别打扰到我。
伸手挥了挥,那呱噪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我是真的有些恼了。
妈蛋,最近忙着新兴购物商场的事情,我已经接连十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谁打扰我睡觉,谁就是王八蛋!
“滚出去!别特么瞎嚷嚷,老纸要睡觉!”
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我看也不看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反正几秒过后,我再也没有听到那令我厌烦的声音。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我醒过来时,床头趴在一个人,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睡得挺香。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青年白净的脸颊,青年不适的皱了皱眉头,随即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澈沉静的黑瞳,带着一丝忧色急急的看向我。
“感觉好点了吗?”
我扫了眼苏瑾文探上我额头的手,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之前那种浑身绵软,只想沉沉睡去的感觉,我还记忆犹新,苏瑾文这架势......
“我发烧了?”
我抓起苏瑾文的手腕,再一次探上额头,一脸懵逼的傻样,引来青年勾唇浅笑,那清艳柔和的笑容,让我想起前四一位诗人描写美人的诗词--最是那低头一笑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水莲花的娇羞......
当然,苏瑾文很爷们,虽然他生了一副令人忍不住舔屏的盛世容颜,但他真的一点也不娘气。
青年眉眼柔和,轻轻的颔首,收回贴在我额头上的手掌,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送到我唇边。
膀胱正鼓鼓涨涨,尿意汹涌,让我喝水,打死不喝!
“一会儿喝,厕所在哪儿,我要上厕所。”
一把掀开盖的严严实实的棉被,我坐起身子,却见到青年爬上红晕的脸,以及移向别处的眼睛,我分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得逞!
身上凉飕飕的,我低头扫了自己一眼,愣怔了几秒后,飞快的抓起被子盖在身上,又重新窝回床上。
我特么居然是*!
连个底裤都没给我留!
扒衣服这事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苏瑾文做的,可,可他至少说一声给我提个醒啊!
虽然我们早在二十岁那年就滚了床单,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可作为一个女孩子,基本的矜持人家还是有一点点的!
“衣服呢?给我!”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我理所当然的讨要衣服,苏苏瑾文却动手脱他身上的衣服,我总觉得我他看我的目光中,带着狼虎一般的急切之意。
他,他是想和我那什么什么吗?
分开三个多月,我其实也挺想他的,可是,苏小哥哥,能不能让我先上个厕所解决人生大事?
我眼巴巴的看着剥衣服的青年,看着他露出的健壮肉体,忍不住垂涎三尺,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已经让景岚送衣服过来,他就快到了,你先穿我的。”
我抓着还带着体温,显得暖洋洋的男子衬衣,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话说,不是要和我做运动的吗?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啊!
苏瑾文这个闷骚!
既然话说道这个很份儿上,我也就没必要装矜持了,反正我们早就坦诚相见过几百回了,也不差今天这一回,
我钻出被子,坦然的舒展腰肢,慢条斯理的套上苏瑾文从身上脱下来的衣服,看着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干净衬衫,正背对着我穿着,我不禁有些纳闷。
明明有多余的衣服,这货干嘛让我穿他穿过的衣服?
难不成,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苏瑾文,你干嘛让我穿你脱下来的衣服?你不是有多余的衣服吗?”
冲进厕所解决了人生大事后,我赤脚踩在地板上,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一脸严谨的扣着衬衣领口的纽扣,忍不住问道。
那人却神色一变,几步冲过来,挽住我的腿弯将我打横抱起,随即轻轻放在床上,将被子盖在我的身上,那副紧张的神情,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
“你之前发过烧,受不得凉。”
说这话时,他伸手将我冰凉的脚掌放在掌中紧紧捂着,炙热的温度紧贴着肌肤源源不断的传来,即便对浑身发凉的我而言,苏瑾文的这点温度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我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无比安心。
“苏瑾文,昨天,你抱韩小蕊,是什么情况?”
上厕所时,我突然记起忘掉的事情,虽然已经不在像当时那样难受,但我对此还是耿耿于怀。
我这样的状况,大多数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出现吧?
在心里安慰自己,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也是人之常情,做足了心理准备,我才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抬头看向苏瑾文,等他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并没有等太久,事实上拒绝我问出问题不过几秒钟时间,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愣怔和恍然大悟,他倾身隔着厚实的棉被,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清越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昨天你见到我抱韩小蕊,是因为她在吊威亚拍戏时,威亚出了问题,她从高处摔落晕过去了,我暂代保镖一职,那种情况,我必须首当其冲负起责任。”
原来是这样......
我说现在想起来还记得奇怪,韩小蕊当时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身上还穿着古装,原来竟是出了意外。
那我昨天蹲在雨帘里,委屈得大哭,还导致我发烧,那我不是白搭,自己作的吗?
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了一声小心眼儿后,我仰头一口叼住了苏瑾文略显干燥的嘴唇......
和苏瑾文从床头到床尾打了一架,酣畅淋漓,浑身舒泰,加上购物商场的问题也圆满解决,我陪着苏瑾文在官城闲逛了几天,就坐上前往机场的车子。
按理说,我回到榕城大半个月,怎么着也应该回何家庄园一趟,只是那个地方,我总觉得压抑,因为顾忌到和韩小蕊的身份秘密终究要被曝光,属于韩小蕊的亲情,我实在没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去享受。
再加上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住身份曝光以后,何家人对我的报复,那种颠覆性的打击,我没法儿承受,因此,这些年,我开始有意识的疏离何家每一个人,和他们渐行渐远。
离机场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变得惆怅许多。
虽然这几年,事业上成绩显著,顺风顺水,可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座大山,很多时候午夜梦醒,我都会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强横又无情的地下拳手,仿佛只有这样,我才会忘记和韩小蕊互换的身份和人生,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逃避片刻。
此时的榕城已经是深秋季节,想着多陪陪苏瑾文,因此我买的晚上的机票,苏瑾文停车叫我时,我一时恍惚,居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轻轻推了推我,我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打来电话的,是华英娱乐总裁沈琳。
我在五年前,以一千万的资金入股华英,控股百分之六,是华英最大股东。
这会儿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沈凌打电话打得这么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接通了电话,沈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惊失色。
--“何小姐,救救宋意!”
宋意,娱乐圈中当红花旦,被沈琳一手捧上华英一姐的宝座,算得上是华英娱乐的活招牌摇钱树。
“出了什么事儿?沈姐你先别急,把话说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