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双腿交叠,坐姿优雅的何御,对他的来意表示出了我的震惊和拒绝。
时间一晃而过,今天竟是简白的生日。
他早在两个月以前,就给过我生日宴会的邀请函。
为了不落他的面子,我后来还特地学习了几天华尔兹交谊舞,以便和他跳开场舞时不至于太过尴尬。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谁会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看着因何御的到来,狱警显得紧张又卑微的神色,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苗苗,别害怕,哥哥会帮你的。”
何御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目光很温暖。
“今晚的宴会,苗苗你非去不可,简家那位小少爷,差人送来了参加宴会的礼服裙,父亲虽然怒气未消,但他骑虎难下,还是亲自打通关节叫我来接你。”
“苗苗,你放心,到法院审判,你只是走一个过场,余下的事情,哥哥会为你处理好的。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会送你去国外。”
去国外……
曾经身为平民时,会因为特权阶级处处高人一等的行为感到义愤填膺,感到不公。
现在,当我成为我曾经所不耻的那种特权阶级的人,我是该秉公守法,与庶民同罪?
还是安之若素的听之任之,只需听从何御的安排?
答案是,NO。
我是被冤枉的,一旦听从何御的安排,欺上瞒下逃离国外,杀人犯这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一辈子都洗脱不掉。
我不甘心。
想要开口拒绝何御的好意,触及到男人温暖和煦的目光后,我忍住了这种冲动。
我回到何家庄园那一晚,何守璨对我疾言厉色,厌恶满满的训斥时,他打电话义无反顾的报警让刑警抓我时,何御无动于衷,以及漠然冷淡的态度,如同陌生人一般事不关己的表情,我记忆犹新。
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害张茹的奶奶。
我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会等着明天的到来,我要让所有怀疑我的人,跌破眼球,大吃一惊,幡然悔悟,啪啪打脸!
我们,法院见!
……
何御将我这个“嫌疑犯”成功带出看守所,我们坐车到了市中心一家高级造型工作室。
我像个布娃娃一般呆呆坐着,任由着工作人员摆弄,只是静静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万千。
镜子里的少女,生了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浓淡相宜的柳眉,高挺秀美的鼻管,如同玫瑰花一般细腻红艳的薄唇,肤色是上佳的冰肌雪肤,一头银灰色的及腰长发,令她仙气飘飘,冷艳如同高贵的神袛。
其实我这副皮囊,说不上欧美范十足,倒是深目高鼻,颇有些西域风情,又因为东方化的长相,将这份异域风情弱化了许多。
何苗的长相,在美女如云的大天朝而言,已然能够算得上绝代佳人,倾国倾城。
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看女人最先看的就是那张脸。
这也就解释得通,在明知我现在臭名远扬,人人喊打的情况下,简白依旧对我一如往昔般亲近的原因。
虽然名义上是做造型,事实上,我就是洗了澡,然后做了个全身SPA,之后就是保养头发,并没有化妆,只是简单的刷了一层薄薄的粉底。
原主最喜欢浓妆艳抹,胡乱跟风,其实这具身体的长相,美的恰到好处,只是素颜,就足以秒杀一片菲林,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就能勾走无数男性同胞的心。
礼服裙是纯正的大红色,背部镂空,款式有点儿像古代女子的肚兜,长及脚踝。
完全是量身打造一般的合身,缓缓走出化妆间时,抬头冷眼扫过众人,我收获了一众惊艳的眼球,以及随之而来的的各种真心或不真心的称赞和奉承。
“苗苗真的长大了,红色很适合你。”
“来,时间不早了,哥哥带你进场,宴会快开始了。”
何御主动牵我的手,这一点让我始料未及。
成年男子的手掌宽厚温暖,握着我的手,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往前走,他挺拔的背脊,就像不倒的高山,默默为我遮风挡雨。
意识到我在恍惚之中,将大boss当成了父亲,我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紧握着的手掌,先他一步上了汽车。
……
据何御的说法,简白的生日晚会设在简家的别墅里。
简家的别墅,位于榕城东南边区的富人区,在里面出没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
还没正式入场,就已经能够窥探到一丝宴会的盛况,由此可见,站队简家,看好简家的人不在少数。
何御就是何氏集团的门面担当和代言人,往门口一站,甚至不用递请帖,就有人笑容满面,自发上前引路。
我跟在何御身后,刚绕过玄关,准备进入宽阔又热闹非凡的大厅,突然,我眼前一黑,整个大厅的灯光都在一瞬之间熄灭。
我暗暗升起一丝戒备准备应对突发事件世间时,一束明亮到足以看清楚空气中微小的浮尘的光圈,将我笼罩在内。
此时的大厅静的落针可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走在我前面的何御失去了踪影。
我忍不住有些紧张,站在光圈里,备受瞩目,仿佛所有的心机和算计都无所遁形。
我下意识想要从这个亮得晃眼睛的光圈中逃离,可刚迈出一步,那光圈便往前移动一步,总之,一副势必要将我笼罩其中的架势。
我心里暗自郁闷,对目前情况不明所以时,穿着西装,显得帅气又沉稳的简白,含笑着缓缓步入光圈中。
他的眼睛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洋溢着干净又纯粹的喜悦。
“简白?”
“生日快乐,抱歉,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情脱不开身,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有机会我一定补上。”
简白的出现,让我忍不住诧异了一把,毕竟这仗势明显有别于他人,对我这么特殊,由不得我不多想几分。
尽管知道我没有准备礼物,简白依旧笑语盈盈的,那种包容又宠溺的眼神,让我总感觉好像忽略掉什么事情!
“何苗,你不用说抱歉,对我而言,你能来,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何苗,我,我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你,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简白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和我相隔不过一只手掌的距离,我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神采奕奕,又不由显露出一丝紧张神色的少年,我咽下一口唾沫,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抵触。
“简白,既然你想和我私聊,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单独聊聊?”
“你看啊,大厅里这么多人,你又是东道主,咱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误了大家享受这个愉快的宴会,你说是吧?”
这副架势,再加上简白略显羞涩的表情,我几乎已经能猜到他到底想要对我说些什么话了。
考虑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在感情方面,我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处理问题不能再果断了。
因此,我斟酌着,小心的提议道,却换来简白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
“何苗,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管结果如何,你就当成全我一次吧,我只是,只是想得到一个善果,得到大家的祝福和见证而已!”
“何苗,我……”
“简白!你不要冲动,我的答案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感觉到简白的一意孤行和背水一战的决绝,考虑到此事过后,我们尚且友好的关系会产生裂缝,我在简白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开口要说出那句话前一秒果断打断他。
我以为,简白是个聪明人,我表现得这样直接,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才对,可他的执念比我想象的重太多。
他扯着嘴角,勉强扬起一张笑脸,目光中半掩沮丧和难受,轻轻将我抱在了怀里,我只觉得一股热气喷在耳蜗,酥*痒的,浑身都不自在。
“何苗,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本想制造一个充满粉色泡泡的浪漫告白。妄想着能感动你,然后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你不会答应我的求爱,你和我记忆里的样子,差了太多,你变得越来越独立优秀,我觉得我快要追不上你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输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清过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的灯光恢复照明,那种被人瞩目,如芒刺背的感觉终于消散。
与此同时,简白松开拥抱我的双臂,带着一脸的失落缓缓转身。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长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周围的人虽然已经移开了目光,各自谈笑风生,可还是有少数人偷偷摸摸的偷瞄我,目光说不出的冷嘲和鄙夷。
对于这些不怎么友好的人啊,我一向视若无睹,绝不往往心里去。
和吃瓜群众计较,那我就算是输了。
随意扫了眼目光往我身上打量的人,我漫不经心的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了一杯香槟,踱步走向人少的角落。
无所事事的摇着高脚杯,我将目光投射到衣香鬓影的交际场,仔细辨认着出现在简家宴会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却在不经意间,一个颇有些面熟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大头哥?
那个穿着戴着黑色墨镜,黑色西服,显得身体壮硕,与保镖打扮一致的男人,和已经死掉的大头哥,长得竟颇为相似!
是巧合?还是阴谋?
又或者,单纯只是我看花了眼睛?
我得承认一点,我是个疑心病非常严重的人。
当我突然想起刀哥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击中心脏,命悬一线时说得那番话,这种怀疑就尤其的强烈。
——“简家,宴会,刺杀……”
——“杀我的人,是大头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是刀哥的临终遗言,现在想想,之前总觉得漏掉的关键点,终于被我抓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