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枫树林的凉亭吧。”
说完这话,苏瑾文转身就走,我跟在他身后不由忐忑不已,落叶缤纷,如同火蝴蝶一般惊艳眼球的枫树林美景,也没能消除我的紧张感。
“苏瑾文,你要和我谈的,是关于余明秀的消息,对吧?”
缓缓呼出一口气,依旧没能压下满心的急切。
苏瑾文神色不动,对于我的猜测,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惊疑。
“对,我要谈的事情,确实和余明秀有关。”
他垂放在腿侧的手,弧度微小的摆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直直向我看来,沉沉的语气,让我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余明秀,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
我咽了口唾沫,追上苏瑾文和他并肩而行,仰头看他,他神情漠然,目光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吐出的话,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何苗,余明秀死了。”
“两年前,被送到国外医治时,她臆想症发作,从医院大楼失足跌落。”
居然……居然死了?
还死了两年了?
我愣了愣,有点热分不清刚才苏瑾文亲口所说的话,是事实还是虚幻。
我看了眼目光中不经意露出一丝悲悯的苏瑾文,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从知道余明秀存在开始,我从未想过,这个活在大众口中,被贴着刘贤瑞妻子标签的女人,会死了两年!
严格说来,我和余明秀,素不相识,也从未谋面。
我之所以注意到她调查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刘贤瑞妻子这个身份。
我原本,只是想将张茹和刘贤瑞有私情的丑事,捅到余明秀面前,让她这位正室老婆出面,怒撕张茹这个高中生小三,如此一来,也算张茹恶有恶报。
可我没有想到,一个余明秀,竟扯出这么多让我猝不及防的事情来。
余明秀已经死了两年,可外界为什么一无所知?
在官城,与余明秀父亲余书绅谈及她时,余书绅也没有表现出余明秀已逝的伤怀情绪……
我隐隐有种感觉,通过查探余明秀这个无意之举,我仿佛触及到某件不得了的阴私!
“苏瑾文,你能确定吗?会不会弄错了?”
想到在官城遇到的刘梓轩,刘贤瑞和余明秀的儿子,躲在老人身后露出一双怯弱的眼睛,提到母亲余明秀时,情绪突然失控,他眼里滚动的泪水,悲伤又无法释怀。
那个孩子,在我试探着提及他母亲时,那样撕心裂肺的喊着,说余明秀和刘贤瑞不来看他,不像其它父母那样带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是因为他们不爱他……
那个孩子,直到现在,大概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整整两年了吧?
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多么希望,苏瑾文带来的消息,只是一个误会。
“何苗,你需要冷静。”
比起我的触动,苏瑾文显得无比平静,我抬头细细打量着他那张俊秀的脸,莫名想笑。
苏瑾文说的对,我确实需要冷静。
这世间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人多不胜数,刘梓轩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固然令人感触颇深,然而,比起众多不幸的人,他就幸福太多太多了。
有刘氏地产和书香世家余家作为靠山,比起底层的孩子,他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何苗,如果可以,你不要在追查刘家的事情了,好吗?”
我看着轻轻搭在我双肩上,神情恳求又凝重的注视着我的苏瑾文,刚从他居然主动触碰我这一惊喜中回神,又因为他脱口而出的话,陷入了疑惑。
“苏瑾文,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不懂,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只活在自己建立的小世界的苏瑾文,为什么会有劝阻我的举动?
是因为他也意识到,刘家人和余家人对余明秀死亡消息的隐瞒,涉及的阴私颇多,他担心我受到什么伤害或是牵连吗?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盯着苏瑾文闪过挣扎和游移的眼睛,内心深处的疑惑越发的扩散。
“何苗,我知道,你追查余明秀的消息,是因为想借助她的手,对付刘贤瑞和张茹,为许巍报仇解恨。”
“不可否认,你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可是何苗,许巍被伤害的事情,严格说来,和你并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把属于许巍的仇恨,硬揽到自己的身上?你知道么?你这样做,很傻。”
我一直以为,我是理性多余感性的人,可苏瑾文轻轻一句“很傻”,就让我的泪水决堤。
感觉到涌上眼球的炙热,我赶紧提脚往前走了两步,不敢让苏瑾文看见我脆弱却虚伪的模样。
决意报复刘贤瑞和张茹最初,我承认是源于一股为许巍鸣不平的冲动。
可那股热血之后,我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利弊,思考做这件事情我能从中获得多少好处。
报复刘贤瑞和张茹,以及亲手阉割许巍的大金牙,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得来未来医学界领军者的认可和感激,对我将来发展大有脾益。
第二个考虑,则是由于刘贤瑞的身份。
他是榕城西南边区刘氏地产董事长刘炳明第三子,自从弄清楚榕城各区域的格局以后,我就对一家独大的西南边区虎视眈眈。
只是,刘氏地产在西南边区,无疑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我想要入驻西南边区,挖掘到第一桶金,就如同古代想要谋权篡位,混水摸鱼的臣子。
唯有采用外忧内患的策略,才能推翻刘氏地产在西南边区的地位。
刘贤瑞,只是我算计刘氏地产的第一步而已。
然而,这些打算,我不可能告诉苏瑾文,我情愿在他们眼里,我何苗,只是一个至情至性的傻瓜蛋!
苏瑾文不可能在余明秀这件事上,无缘无故劝阻我。
这次拜托他查探余明秀的下落,历时一个多月,又涉及国外,苏瑾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隐秘之事?
“苏瑾文,你和我说实话,余明秀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查到什么其它的东西?和刘家有关?”
我擦干泪痕,扭头直白的试探着苏瑾文,少年指尖拈着一片枫叶,闻言向我淡漠的看来,指尖搓揉,轻轻碾碎了红叶。
“何苗,你自小生活在何家这样的显贵世家,就应该知道,表面越是太平,底下的阴私越多,同样的,刘家也不例外。”
“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愿意自己家族的阴私被旁人探寻,你若是对刘贤瑞张茹伤害许巍一事,仍无法释怀,我可以全权代劳,处理的既干净,又让你和许巍解气。”
面对苏瑾文表现出来的帮扶之意,我没有马上应答。
刘贤瑞一事,我本就另有打算,自然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关于他刚才提到的家族阴私,让我不由泛起了一丝慎重。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苏瑾文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余明秀的死亡,关系着刘家的隐秘之事……
虽然知道苏瑾文是一心为我好才劝阻我的,不过,我绝不会半途而废,就此收手。
长蛇山比赛,以及这些天,街上屡屡可见的便衣刑政人员,抓捕混子的现象,已经昭示着榕城当局,将目光转移到西南边区。
当西南边区混子猖狂的时代面临结束,刘氏地产一家独大局势的改变,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添油加醋,加快刘氏地产崩塌的速度,顺便,混水摸鱼捡点漏而已。
少年身姿笔挺,身后是漫天的绯红,他穿着学校日漫风的藏青色校服,面容俊秀,却泛着一丝尖锐的冰寒,令人生人勿近。
唯独他清凌凌的眼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柔光,表现着他不为人知的心软。
他看着我,神色端正严肃,我盯着他,一开始还在很认真的思考问题,越到后面,就越是没忍住开始走神。
想蒙住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想要踮起脚尖轻轻贴在他的唇上,想细细咬他的耳骨,想亲手摸一摸他紧实的八块腹肌,想褪下他的长裤,瞅一眼小苏苏……
我承认我的想法很猥琐,但食色性也,正常的生理需求,我们应当重视。
不断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气,为自己产生如此绮思找着借口,我微抿着唇,踩着地上松软的枫叶,一步一步靠近苏瑾文。
明明每天都见面,明明每天都会找他说话,明明每天都会偷偷盯着他的侧脸发呆,可是,每一次独处,每一次见到少年性冷淡一般的禁欲脸,那么帅,那么冷,那么隐忍又克制。
我就总会产生那种变态的想法,我想扑倒他,把他死死压在身下,将他的双臂高高举过头顶。
然后,在他不自觉睁大的眼睛的直视下,微微阖上双眼,一点点靠近他的脸,近到我们鼻息交融,近到我们鼻尖相触,近到我炙热的红唇,染上他唇瓣的微凉……
我想看到这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涌上一丝如同枫叶般的绯红,想看到他清凌凌平静无波的眼眸,漫上一丝柔情似水欲语还休的媚意!
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双手圈在苏瑾文的腰上,正微微仰头,盯着他血色淡淡的菱唇,一亲芳泽的念头正蠢蠢欲动。
而苏瑾文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显露出纯粹的好奇盯着我时,我身子一僵,竟然很没出息的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