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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闽江远不及长江宽阔。大船入内,折转多有不便。如以弱御强,当小船火攻为上策。明福、鄂宁先前便搜罗了三百多艘小船充作火船部署于琅岐屿。是以现今闽江之内,近乎片板也无。”
对陈鸣说这些话的人是吴熙群,他旁边是叶相德。这两人率领整编好的清军水师主力战船刚刚抵到福州城外,就立刻来见陈鸣了。
所谓整编——清军水师,就是把小炮卸了装大炮,将性能最好,口径最大的火炮集中于一批质量最好的主力战船上头。琅岐屿水师大营现在已经在复汉军水师的控制之下了,叶相德、吴熙群二人带着主力船队前脚离开了琅岐屿,海面上逗留的复汉军船队后脚就开进了水师大营。这些事儿都是心照不宣的,两边配合的十分默契。
“如此说水师在闽江就无有威胁了!好,好,大好。你们就下去准备吧。待拿下了福州城,我再与二位将军畅饮。”
“卑职告退。”
叶相德、吴熙群脸上浮现出不知真假的激动,俩人退下后,陈鸣的目光还停留在桌案上的福州地图上,这是一幅十分详尽的地理图,福州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绝佳地利优势在地图上显露无疑。
如果清军士气鼎盛,即使他们武器落后,福州绝佳的地理也能让复汉军好好磨一阵牙。
但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人心一散,再艰险的地势也变得平坦如大道。
复汉军的先头部队停留在魁岐村,再往前就是下岐楼,那里北面的大山直逼闽江,仅仅留下了江畔窄窄的一线。正面宽度狭小,清军在这里布置了重兵。
陈鸣才不愿意硬打这个地方呢,他让水师载两个团的兵力进入仓山,仓山即是后世的南台岛——闽江第一大岛,南北宽十五里,东西长近五十里,比琅岐屿都要大许多。
“咱们的任务是配合南岸的近卫旅,在天黑之前肃清仓山清兵。”
第一师分出来的两个团,正在召开作战会议。他们的作战目的十分清晰明了。两个团正也好,下头的营官也好,谁也没把仓山的清兵当一回事。这作战会议更多是介绍岛上的地理和清军的防御点。
仓山岛上高盖山、虾蟆山、烟台山等原为江中岩岛,后由闽江泥沙淤积其间,连接而成了现今的闽江第一大岛屿。此岛为半岩半沙岛连岛。地表起伏大,以平原、丘陵为主;丘陵分布于中、西北、东南部。岛周多沙洲、浅滩,岛屿面积不断向南、东延伸。
“水师会载着我们在这个位置和这个位置登陆。江上的战船会给我们最大的掩护……”
“看到铁头山和九曲山没有?”
“这两处就是我们首先要拿下的清军阵地……”
“然后向西、向南……”
……
复汉军的动作显而易见,当一艘艘战船满载着士兵驶向仓山的时候,当密集的炮声在江面上响起的时候,闽江南岸的石猛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然后整整一天石猛的神态都没有半分的变化。近卫旅同时渡江,两相配合连续扫荡了清军多处据守的要地,吴熙群也没有见他笑过一下。如果吴熙群是现代人,肯定会认定石猛是一个‘面瘫’。
“殿下,这仗越来越没劲。鞑子除了防守,还是防守。”晚上,转到陈鸣身边的石猛说道。他的声音很憨,说话中嗡嗡的。
陈鸣抬头看着天上,一丝儿月光星光都没,又阴天了,据吴熙群说,明天肯定有雨。他也想打野战啊,但现在哪里有野战能打?“这不好么?”
“鞑子不敢出来野战,这证明他们被咱们打怕了。”
“今夜里咱们拿下水部门,明天就平推了福州城。”
清军水师投靠复汉军军,士气立刻恢复到了水准线档次,这都让陈鸣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历史上那些在满清入关时候投靠鞑虏的绿营了。那李成栋、金声桓之辈,跟着鞑子混的时候,手下兵马如狼似虎,一旦反清就立刻萎了下来,实在……
投降的福建水师也正在历经着这般的转变,今夜攻打水部门,还需要他们出大力。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中,福建城头上,一颗颗的烟花不停地升起来。照的水部门到乌石山【福州城西南】,整个福州南城墙都一片光明。
但这有什么用呢?夜间的强攻陈鸣就没准备搞偷袭。
“放……”
凌晨一点。随着一声令下,数百门大炮对准魁岐村到水部门一线,猛轰不止。
黑夜之中的大炮火光离远了看,就像21世纪湖边经常看到的小灯泡,只是这些灯泡不是一直明亮着的,而是一闪一亮,一明一暗。
陈鸣看着水部门方向,清军士气……,嗯,清军已经完全没有士气可言了。
魁岐村他都不看了。“告诉第一师,现在就进攻魁岐村。告诉两岸的炮兵阵地,集中火力轰击水部门。”大批的火炮在落日之前已经被拖到了仓山岸边,与闽江北岸就隔着一条几百米宽的闽江北水道。
陈鸣看了一下怀表,现在时间距离一点半还有三四分钟。
“杀啊……”
“冲啊……”
嘹亮的声音响亮着魁岐村清军阵地上。
没有密集的枪声响起,只有零星的火光闪动。
“大人,快跑啊。复汉军就要杀到了。”
清军第一道防线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把总拽着营官,急着吼叫着。
营官是四品都司,功夫应该很好,把总拽着他愣是没有拉动他一分一毫。把总可是一条昂昂大汉,可都司仿佛一口大钟,纹丝不动。
“跑什么跑?能跑哪儿去?”
都司看了把总一眼,他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来劝自己。“你也别跑了。早投降早安生。你跑去城里,福州城就能守住吗?”
都司很清楚清军的士气是什么样的。就比如魁岐村这样的险地,北面临山,南面是水,狭窄的一道线宽幅都不到五十丈,自己一个营部守在一线,四五百杆火枪估计都没有打响一半,复汉军人还距离阵地一二百米呢,就哗啦啦的逃开了。这样的军队能守住福州才叫见鬼!
“咱们又不是满人,也不是旗人,你跑什么跑?”
“乖乖的投降,剪了辫子,咱们安安生生的当陈汉的顺民,过下半辈子。”
话说这都司当初也是武进士出身,老家的牌坊刚落成不几年,但那又如何呢?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就应现下的福州清军!
……
“师座,水部门破了。”
两点一刻,陈永生接到了最新的战报,水部门破了。复汉军攻到水部门的时候,大批的清军兵勇就弃械而逃,城头上只剩下几百旗兵抵抗,轻松的就被第一师先头部队荡平。
从战斗开始到打破福州城墙,这一共才几分钟?这速度简直是神速!
“拿下九仙山,继续往里面攻。”
陈永生毫不犹豫的下令继续进攻。这个时候收手太可惜了,要继续进攻,拿下九仙山,下面就是福州的满城了。“这攻势打的太轻松了。”
福州城地理位置很优越,建造城墙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把闽江北岸的两座山头圈入了城墙之内。东南角水部门里的九仙山沿着南城墙一直能蔓延到南门,南门往西南去的乌石山就是另一个山头了。
“迅速回禀殿下。”陈永生知道,陈鸣肯定会下令仓山的近卫旅渡江向南门发起进攻的。清军总兵部守的水部门都轻松拿下了,福州城必会势如破竹。
“轰轰轰……”
连续的开花弹落到了大士殿内,这是清军在九仙山【于山】最后的据点。大士殿又名观音阁,为宋嘉福院遗址,康麻子五十二年时改为万寿亭,内供“万寿无疆”碑,为州城百官遥拜皇帝地方。乾隆二年改祀南海观士音菩萨。殿后立有乾隆“御题大士出山图”碑刻,叙述观音菩萨出山和由男变女的故事。
这儿本身就是复汉军要铲平的地方。复汉军的臼炮部队丝毫没有顾忌的对着四五亩大小的大士殿狂轰猛炸。大门前的抱鼓石都被炸裂开了,还有中门台阶下的一对石狮也模样大变。
数百满汉清军退缩在这里。攻上山头的先头部队尝试着对大士殿发起了一次进攻,被里头的旗兵给推了出来。先头部队人少,就推到外头警戒,很快复汉军的大部队就跟进了上来。
四五亩大乍然一看很不小?可真的换算一下也就是三千平方米左右。就是五十米*六十米的一块地盘。
这么狭小的范畴中,几十门轻重臼炮对着大士殿猛轰不止,里头的清军是何等苦逼啊。只是这些人一路逃到九仙山顶上了,那也算是满清的死忠了。不然他们早该在中间就投降了。
“冲啊……”
二十分钟的炮击过后,一名营官举着腰刀对着残破的大士殿狠狠一劈,一二百复汉军士兵挺着刺刀,举着长枪大刀,冲着大士殿就猛扑了过去。
二十分钟的炮击,大士殿的围墙早就被炸开了好几个豁口,里头的满汉清兵更被炸得哭爹喊娘,可惜这个时候他们再想着投降已经晚了。一二百披着铁甲的复汉军一拥而入,惨叫声就不断的在大士殿中响起。
可怜的观世音菩萨啊,这个世间若真有神佛仙人,在复汉军发起二次进攻前肯定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了。因为她应该知道,营官下达的命令是‘一个不留’!
南门大街安泰桥边的公爵府里,黄仕简穿着一身麻衣,府里的下人能打发的就都打发了,剩下的还没有公爵府往日三分之一的丫鬟仆人多呢。现在也全部穿着麻衣,跟着主人一块,跪在大门口的空地上。
福州城没保住的希望了。
从明福临阵换将,黄仕简就知道,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他黄仕简代表的只是一个人吗?从来不是!
他代表的是整个福建清军里的汉人。
明福信不过黄仕简,有着海澄公一等公爵位的黄仕简都不值得他新任,那他还能信得过下面的绿营总兵、参将吗?
什么不善军略,师老无功,都是扯淡。
黄仕简认定明福撤下自己,换上傅良这个胆小鬼,就是纯粹的信不过汉人,就是这么简单。
而连黄仕简都这么想了,福州城里其他的绿营官兵民勇又该怎么想呢?明福想不到这一点他是笨蛋,想到这一点了还坚持这么做,他就是要找死。
陈杰本来说是要进福州城的,可他没有来。吴熊光本来是驻扎在大樟溪溪口的,可他跑去了福清,投奔了陈杰。
眼前的麻衣在复汉军进攻琯头镇的时候,黄仕简就已经命人裁剪好了。还隐出去的两个黄家的孩童,一切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
他知道复汉军对于‘汉奸’的处罚力度很大,他老祖宗黄梧绝对也落不得好。当初黄梧举兵投降,将海澄这个郑军重要据点拱手送给了满清,那里可是郑成功多年来投注了相当多人力、物力经营起来的坚固堡垒,黄梧此举不仅使郑失去数百万计军械粮饷,更让郑成功失去一个拱卫厦门的重要据点。而且黄梧还献了海禁政策对付郑成功,以复汉军的作风,一定是不会轻饶黄家人的。黄氏一族的老家宗祠——乡霄岭黄氏宗祠,这是顺治皇帝赐金建造的,都已经被天地会义军毁的片瓦无存。黄梧的排位被扔到了茅坑之中,手段极其之狠毒。
能还有一丝儿别的出路,黄仕简就不会投降复汉军,但他没有。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尊严和祖宗了,只要全家能保全一条性命,那就是最大的幸事。黄仕简现在最最欣喜的就是他家没被抬旗,黄梧投靠满清之后是屡建功勋,晋太子太保,可只要没被抬旗,他就还是个汉人。复汉军对付旗人的那些招数就用不到黄家人的头上。
石猛接到部队传来的消息后不屑的撇了撇嘴,“把黄家老少和仆人都押起来,财物封存。”
“部队继续进攻,把满城也拿下来。”
从南门杀入福州城,过了安泰桥就是南门大街,南门大街南头的东面就是福州的满城的西南角——满城的东南角就对应着水部门大街,而西面就是黄家的府邸。
“把这事儿告诉殿下。”黄仕简可是鞑子的一等公啊,他的投降可很够打满清鞑子脸的,更能引起大大的影响。石猛都不知道,北京的鞑子在黄仕简投降以后,还会信得过信不过汉人了。南门城墙上,石猛静静的望着福州满城方向。
这一仗打的实在太轻松了,轻松的完全出乎意料。清军堪称望风而逃,逃不过了就弃械投降。近卫旅是渡江攻打南城门,却也几乎是不战而下。守卫南门的清军见到近卫旅渡江就开始逃窜,只有寥寥二三百旗兵拼死抵抗,然后几乎被杀精杀光,投降的也被石猛下令就地解决了。
石猛望向水部门,那里也是只有旗兵进行了认真的抵抗,也是被第一师轻轻松松的就攻克。
“殿下,满城破了。第一师已经从东面打破了满城,正在攻取右都统署。”
三点都还断一刻钟,传来的战报就说福州满城已破。陈鸣的眉头挑了挑,却已经不惊愕了,“这仗打的真是很顺很顺。”今夜里的战斗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势如破竹;今夜的清军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