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噩耗
没有救出女儿，长孙怀仲哪肯就这么离开，而上官秀的态度也十分坚决，只要凌霄宫不肯倒戈，他就绝不释放长孙飞凤，双方都不肯让步，僵持不下。
不过台上发生的变故倒是让台下的混战停止下来。数百名江湖人聚集在一起，周围全是人山人海的风军，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对方身上，而是齐刷刷地看向高台。
见上官秀和长孙怀仲都不肯做出让步，张崇想了想，说道：“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齐王爷暂且撤销凌霄令，退回凌霄宫，而国公殿下，可暂时扣押飞凤郡主，保证不伤及郡主性命的同时，还要保证郡主的安全。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仔细想想，张崇提出的办法，也不失为缓解冲突的权宜之计。上官秀和长孙怀仲对视一眼，前者耸耸肩，说道：“既然张长老求情，我可暂且饶过飞凤郡主。”
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打算真把长孙飞凤斩首，只是把她做出诱饵，引凌霄宫的人来救。
听闻上官秀不会处死女儿，长孙怀仲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是松缓了一些。他沉吟片刻，举目看向上官秀，凝声说道：“我相信，堂堂的国公殿下，还不至于当众出尔反尔。”
上官秀嗤笑出声，说道：“能让我出尔反尔之人，起码也要具备相当的分量。”言下之意，区区的凌霄宫，还不配让他食言。
长孙怀仲脸色难看，怒视着上官秀半晌，深吸口气，对张崇说道：“本王，听从张长老的安排就是。”
一场激战，在张崇的调和之下，最终得到了化解，不过双方战斗到现在，也已伤亡了三千多人。
其中伤亡的江湖人有一千多号，伤亡的风军，也有一千多人，看起来，双方的伤亡数量差不多，可风军这边伤亡的大多是普通兵卒，江湖人那边伤亡的可都是出类拔萃的修灵者，两厢比较，后者的损失当然是前者的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在长孙怀仲的命令下，江湖人相继撤出庆城，长孙怀仲在临离开之前，提出想见长孙飞凤一面，不过被上官秀拒绝了，他要见女儿一面，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他需要做出保证，从此以后，明水郡不会再有一名宁南的江湖人存在。
长孙怀仲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凌霄宫撤离后，在明水郡聚集的大部分江湖人，自然也会跟着他们一并撤离，但难免有些江湖人是不肯走的，打定了主意，要精忠报国，与风军死战到底，他又怎能强行命令他们离开？
上官秀这个人，向来不肯吃亏，想在他的手里占点便宜，你就得付出他想要的好处。最后，长孙怀仲也未能见到长孙飞凤，含愤离开庆城。连日来，弥漫在庆城头上的紧张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江湖人全部撤走后，上官秀把张崇请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他能猜测得到，张崇这次来到宁南，肯定不是为阻止他设计围剿凌霄宫的，一个江湖门派，还不足以惊动堂堂的大长老，他肯定是有别的要务。
果然，被上官秀猜对了。两人落座之后，张崇一开口，便让上官秀的脑袋嗡了一声。
“林长老死了。”
“什么？”上官秀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震，杯中的茶水都溅出许多。站于旁边的吴雨霏急忙上前，接过茶杯，取出手帕，把上官秀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林长老？林准林长老？”
“是。”张崇垂下眼帘，目中流淌过黯然，轻轻点下头。
这怎么可能？林准是什么人？神池的大长老，他怎么可能会死？上官秀呆呆地看着张崇，过了好一会，他问道：“林长老可是化羽飞升了？”
“不。”如果是化羽飞升，那就不叫死了，而该叫踏破虚空，进入到灵武的‘真’境界。“林长老是被杀的。”
上官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额头上，却布起一层点点的汗渍。林准的修为具体有多高，上官秀判断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林准的修为绝不在裴赢之下，是灵?归真境往上的修灵者，很有可能达到了灵?飞升境，这样的灵武宗师，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握紧拳头，问道：“林长老是被人暗算的？”
张崇缓缓摇头，是不是被人暗算，单从林准尸体上的伤口判断不出来。他说道：“林长老身上共有两处致命伤，一处在脖颈，一处在心口。”
“……”上官秀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最诡异的是，林长老的血，像是被吸干了。”
“……”上官秀憋了许久，问道：“世间可有吸干人血的灵武？”
张崇沉默片刻，说道：“或许有，或许没有，灵武博大精深，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技能，都有可能存在，只是可能还不被我们所知罢了。”
稍顿，他又道：“据我所知，玄灵宫尊者占湷，所用的武器名叫饮血剑，此剑嗜血如命，一旦被饮血剑所伤，人血会被该剑所吸食。”
上官秀眼眸一闪，惊问道：“张长老的意思是，林长老很有可能是死在占湷的手里！”
张崇点点头，说道：“普天之下，能胜过林长老的人，不多，血被吸干的情况，那更属罕见，而这两点，占湷全部符合。”
占湷的修为已达到了灵?飞升境的第九级，是即将突破到灵?永生境的修灵者，虽说林准的修为也已达到灵?飞升境，但却处于第五级。
灵武修炼到了灵境界后，每一次的进阶，都是一次脱胎换骨，非常之困难，而修炼到灵?血离境往后，那又是一个分水岭，即便两名修灵者处于同一修为境界，但等级不同，哪怕只相差一级，两者之间也会有不小的差距。
林准修炼到灵?飞升境的第五级，占湷修炼到灵?飞升境的第九级，都是灵?飞升境，但因为相差四级，最后结果便是，林准死了。
哒哒哒！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在场的肖绝和吴雨霏汗如雨下，大气都不敢喘，屋内只剩下上官秀手指急促的敲桌声。难怪张崇会突然来到宁南，原来是因为林准被杀。
“林长老是死于何地？”
“明水郡。”
“这么说来，林长老是刚刚离开的我军大营，就被杀了？”
“林长老的尸体是在虎山被发现的，虎山距离营地，并不算近。”
“林长老死在明水郡，那说明……说明占湷现在就在明水郡！”上官秀的话，让肖绝和吴雨霏的身子同是一震，倒吸口冷气。
像林准、占湷这种级别的修灵者，对于他二人来说，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别看他们围剿凌霄宫和江湖中人那么轻松，但真遇到占湷这种等级的修灵者，恐怕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们。
“所以，这也是我们来明水郡的原因。”
没有忽略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上官秀心中一动，问道：“黄长老、魏长老、古长老也都到了明水郡？”他问的三人，正是黄尊、魏爵、古灵儿这三位大长老。
张崇也不隐瞒，点头说道：“是的，他们三人现在也在明水郡，正在搜寻凶手的下落。”
林准究竟是不是被占湷所杀，现在他们还无法肯定，所以张崇只能把真凶说成是凶手，而不敢笃定就是占湷。
听闻黄尊、魏爵、古灵儿现都在明水郡，肖绝和吴雨霏有种自己又活过来的错觉，要将人活活窒息而死的压力，也随之锐减。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四位大长老都在明水郡，哪怕是玄灵宫的三个尊者统统都来了，他们也不怕了。
上官秀虽说也松了口气，但他对占湷的忌惮，远没有肖绝、吴雨霏二人那么深。毕竟他曾经打败过与占湷同为尊者的裴赢，而且是靠着自身的真本事打败的，即便对阵上占湷，他没有取胜的把握，但也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他注意到张崇用的是凶手这个词，他问道：“张长老还不敢确定占湷就是真凶？”
张崇幽幽说道：“此事诡异。自玄灵宫成立以来，从未和神池有过正面冲突，数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如果林长老真是被占湷所杀，等于是玄灵宫对神池的宣战，玄灵宫现在，似乎还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如果玄灵宫不想与神池正面冲突，那么，占湷实在没有理由对林长老下此杀手，而且，还让林长老死在饮血剑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真凶是他吗？”
上官秀眼珠转动，突然开口说道：“裴赢死了。”
张崇一惊，惊讶地看着上官秀。
果然，看他的表情，上官秀判断出来，林准还没把裴赢被自己所杀的消息带回神池，张崇也不知道此事。上官秀随即把自己与裴赢交战的前因后果，向张崇大致讲述一遍。
最后，他说道：“占湷若真来到明水郡，倒也不令人意外，他一定是来调查裴赢究竟被何人所杀。想来，在玄灵宫的人心里，我这个毛头小子，是无论如何也杀不掉裴赢的，裴赢之所以会死，一定是有顶尖级的高手于暗中助我。而在这种心理下，占湷恰好看到林长老离开我军大营，他又会怎么想？”
张崇接话道：“占湷一定会认为，打败裴赢并最终杀了裴赢的人，不是殿下，而是林长老！”
“玄灵宫四尊者，实际上是广玄灵当年坐下的四弟子，他们和欢兜一样，修炼灵魄吞噬技能，数百年来，不断找合适的宿体，永生不死，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已胜过了手足兄弟，得知所谓的‘真相’后，占湷失去理智，不计后果的找林长老拼命，倒也可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