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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秀向左右看了看,凑到唐钰的近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据绑匪交代,他们这次之所以绑架顾青灵,是受他人的指使,指使他们的人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五万两银子。”
唐钰皱起眉头,问道:“他们是受何人的指示?”
“这……”
“阿秀,你倒快说啊!”
“绑匪交代,是受蔡忠的指示。”
“蔡忠,他又是谁?”
“是首辅大臣蔡霄府上的总管。”上官秀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唐钰倒吸口气,他终于明白上官秀为何风风火火的来找自己了,原来这次绑架顾青灵的案子涉及到了蔡霄。他面色凝重,背着手在凉亭里来回踱步。
蔡霄在朝中势力之根深蒂固,即便身为皇子的唐钰对他也礼让三分。他琢磨了好一会,问道:“阿秀,这个消息准确吗?”
“是一名绑匪在临死之前交代的,应该错不了,而且我还活捉了一名绑匪,一问便知。”
“嗯!”唐钰点点头,喃喃说道:“蔡忠只是个总管,又怎敢做出这么大的事?想必真正的元凶就是蔡霄!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可能是为了顾家的布匹生意。顾家布匹生意做得红火,蔡家一直都很眼红,又一直插手不进去,所以,这次才铤而走险,雇佣一群江洋大盗绑架顾青灵,欲逼顾家就范。”
“无法无天!”唐钰勃然大怒,用力地握紧拳头,掌中的书卷也被他狠狠摔在石桌上。“堂堂的首辅大臣,朝廷的股肱之臣,竟然干出如此龌蹉卑劣之勾当,岂有此理!”
唐钰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顿了片刻,他又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现在大风还姓唐,他以为改姓蔡了可以让他为所欲为吗?”
说完话,见上官秀眉头紧皱,唐钰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放柔语气,说道:“抱歉,阿秀,我只是太气愤了。”
“殿下的愤怒,我能理解。”上官秀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殿下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换个角度来看,这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还是一件好事。”
唐钰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问道:“阿秀,你说说看,这怎么又变成一件好事了呢?”
上官秀正色说道:“殿下不是一直想收集百官的罪证吗?旁人的罪证收集起来还相对容易一些,唯独蔡霄的罪证最难收集。但现在,殿下的手里已经有了蔡霄的罪证,就是那名被我擒下的绑匪。只要殿下把这名绑匪牢牢掌握在手中,便随时可以定蔡霄一个欺君罔上、残害百姓的罪名,以后殿下荣登大宝之时,蔡霄又怎敢不乖乖配合殿下的变法呢?”
听上官秀这么一分析,唐钰先是愣了愣,接着仰面大笑起来,他抓住上官秀的胳膊,又是欣喜又是赞赏地看着他,笑道:“想不到,本王的阿秀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齐才!”
“殿下过奖了。”上官秀含笑摇摇头,解释道:“正是因为这名绑匪太重要了,我不敢在私下里审他,所以特意把他带到王府,听候殿下的发落。”
上官秀心里明镜似的,被自己擒下的哪是一名绑匪啊,而是一桶火药,弄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将其转交给唐钰是最安全又最稳妥的。蔡霄的胆子再大,势力再深,能耐再强,他还敢派人闯进钰王府杀人灭口吗?
“很好!阿秀你做的很好!”唐钰连连点头,下意识地向院门外望望,问道:“此贼现在在哪?”
“就在王府的后门!”
“嗯!”唐钰向守在院门口的侍卫大声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一名侍卫官走了进来,插手施礼,说道:“殿下有何吩咐?”
“后门外现有一名极为重要的人犯,你立刻把他押至王府地牢,并要派你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看守,若是出现半点差池,本王唯你是问!”唐钰背着手,面沉似水地说道。
“属下遵命!”侍卫官插手又施一礼,领命而去。
等侍卫官离开后,唐钰冷冰冰的脸上又露出笑容,他拉着上官秀的衣袖,二人在凉亭中央的石凳上双双落座,他说道:“阿秀,这次你又帮了我的大忙,又立了一件大功,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上官秀含笑摇摇头,自己要来的奖励,那永远都不会是最丰厚的奖励。
见他只摇头,不说话,唐钰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也罢,我现在也奖励不了你什么,不过阿秀你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就让父皇赐你爵位和官职。”
“殿下误会了,秀辅佐殿下,并非为得到殿下的赏赐,而是因为认同殿下的理念。只要殿下肯决心变法,秀必誓死追随,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辞!”上官秀正色说道。
他支持唐钰变法是没错,但上官秀心里也很清楚唐钰喜欢听到什么、自己怎么说会让他高兴倒也是真的。
“说得好!人生难得一知己,有阿秀你这样的知己,我心足矣!”唐钰拿下石桌上的酒壶,为他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上官秀忙道:“殿下,让我来……”
“哎?!”唐钰摆摆手,坚持把酒倒完,而后他把酒杯递给上官秀,自己也拿起杯子,说道:“阿秀,你我干一杯!”
“殿下请!”
“不必那么多的礼数,随便一点,我说过,私下里,我们就像朋友相处一样。”唐钰和上官秀撞了下杯子,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唐钰又拿起酒壶,再次各倒一杯酒。
他拿就银制精美的酒杯,幽幽说道:“其实,在先皇遗训中就有提到,唐氏江山若想长久,必先懂得放权。父皇倒是有遵照先皇遗训,放权出去,可父皇是放权给大臣,而未放权给百姓,大臣们个个皆欺君罔上,对父皇阿谀奉承,歌功颂德,对百姓则迫害压榨,惹得怨声载道,百姓们固然会恨那些压榨他们的官员,但更加痛恨的是天子,是皇族,香姐遇刺一事就是个例子,对此,我现在完全是无能为力啊!”
这些埋怨的话,平时唐钰说不出口,他也没有倾诉的对象,只能憋在自己的肚子里。身在腐朽的朝堂当中,身为一名皇子,又是一个心明眼亮的皇子,其实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他一仰头,又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随着接触的越来越深,上官秀对唐钰越来越了解,也越来越能体会他的处境。
此时看到他流露出来的痛苦之色,上官秀能感同身受,他端起酒杯,说道:“殿下,我陪你喝!”说完,他也将酒水灌入肚中。
放下酒杯,他恍然想起什么,说道:“殿下,我的几位朋友还在王府的后门外等我,可不可以请他们进王府吃点东西?”
“当然可以!”唐钰笑了,对一名侍卫招招手,让他去安排。
上官秀和唐钰边喝酒边谈心,一直坐了一个多时辰,见唐钰已然流露出醉意,他这才起身向唐钰告辞。
把乐三送到钰王府,如同送出一只烫手的山芋,上官秀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上官秀与洛忍等人结伴离开王府,回往自家。
这次他们救出顾青灵,上官秀不清楚蔡府有没有察觉,若是被蔡府知道,他们的处境都会很危险。
不过上官秀的担心像是多余了,事隔两天,风平浪静,即无人找上他和洛忍等人,也没有人到书院去查问顾青灵被绑架一事,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感觉得出来,是有人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不想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上官秀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
这两天,顾青灵一直都呆在顾淳丰的家里,没有到书院上学。
这天傍晚,钱进来到书院的书馆找到上官秀。
“秀哥,青灵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我们去她叔父家看看她吧!”
上官秀也正有此意,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合拢手中的书卷,说道:“也好,我们现在就去顾府走一趟。”
顾府位于东城,一座很大的老宅,并不破旧,看上去古香古色。
报出姓名和来意,二人在顾府门口稍等了一会,便被一名青年家仆请了进去。
两人刚走入大门,就见顾青灵满脸喜色地从影壁后面快步迎出来。
“阿秀、阿进!”看到他俩,顾青灵脸上的喜色更浓。
钱进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说道:“青灵,你已经两天没去书院了,秀哥和我都很担心你啊!”
顾青灵玉面微红,挑起眼帘看向上官秀,露出怨色,嘟了嘟嘴,故意说道:“我看不见得吧,如果真担心我的话,早就该来找我了!”
上官秀当然听得出来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两天他也很忙碌,夺旗赛即将开始,他即要和洛忍、曹雷、袁牧、丁冷、贾彩宣研究战术,又要尽可能多的学习灵武学方面的知识,的确未能抽出时间来探望她。
他苦笑道:“青灵,我这不是来了嘛!”
“哼!”顾青灵先是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向他二人招招手,难掩心中的兴奋,笑道:“我们去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