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迎向自己走过来的上官秀,君启寒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上官秀曾被辛继瑶刺了一枪,他也有知道此事,就算上官秀的灵武再高,伤势恢复的再快,也不可能只隔这么几天就痊愈伤口。
高手对决,只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何况一方还是有伤在身?
两人在相隔五米左右的距离,不约而同地站定。君启寒的目光在上官秀的身上打量个不停,问道:“上官,你真要与我决战?”
“我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吗?”上官秀语气轻快地说道。
君启寒目光深邃地说道:“据我所知,辛将军刺你的那一枪,可没有手下留情。”
“所以说,最毒莫过妇人心。”上官秀无奈地说道。辛继瑶的那一枪,险些把他的肩膀刺穿。
想不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君启寒差点被他逗乐了。
恍惚之间,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三人曾经相处的时候。那时,上官秀和辛继瑶总是斗嘴,似乎时时刻刻都想着在言语上战胜对方,而他,更多的时候是充当两人之间的和事老。
往事历历在目,奈何,现已物是人非。
明明可以成为至交好友,明明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为何非要打仗,为何非要站在战场的两端,以死相搏?
君启寒握紧拳头,有些恍惚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对上上官秀的目光,提醒道:“虽然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但带伤与我一战,也是会死人的!”
“能有机会把君兄拉到我这边来,拉离宁南这艘已经快要沉底的破船,即便拼死一战,也是值得的。”上官秀语气平缓地说道。
上官秀能说出这样的话,要说君启寒一点不受感动,一点也不动容,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眼帘低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上官,你该知道,以我的出身,绝不可能做出叛国之举!”
“乃父为何还不领兵出征?”上官秀突然问道。
“什么?”上官秀的话太跳跃,君启寒一时之间没听明白。
“即便你不叛国,但你最为看重的君家,业已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土崩瓦解之路,从长孙伯昊登基的那一刻起。”
上官秀幽幽说道:“宁南业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而堂堂的大将军,却被长孙伯昊扣留在朝堂内,不肯放他率军出征,为国征战,这说明了什么,难道君兄不懂吗?”
君启寒眼眸闪了闪,脸上闪过一抹哀色。
“君兄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上官秀说道:“放弃吧!百年君家,本就出自于风国,现在重返风国,也是衣锦还乡,落叶归根。”
“国家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可仍被党羽之争所左右,如此皇帝,心胸狭隘,鼠目寸光,难成大事。来我身边,与我并肩,驰骋天下,共创大业,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痛快的事?”
君启寒动容,眼中浮现出晶亮的光彩,但很快,他眼中的光彩又散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中剑,又过了片刻,他的目光坚定下来,说道:“今日这一战,我必须得和你打!”
在他的脸上,上官秀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动摇之色,他明白,君启寒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如你所愿!”说话之间,他的手臂一抖,陌刀已出现在掌中。
“我现在与你决斗,算不算乘人之危?”君启寒抬起手中剑,指向上官秀。
上官秀耸耸肩,说道:“我修为在你之上,让你一臂,也算是公平合理。”
“说得好!”君启寒再无二话,身形向前飞射过去,剑锋直取上官秀的面门,与此同时,灵铠在他身上凝结。
上官秀也不避让,单手向外一挥刀,当啷,刺来的灵剑被弹开,他反手一刀,回切君启寒的脖颈。
后者纵身跃起,呼啦一声,背后的灵铠化出双翼,他人在空中,向下挥剑,一道道金色的灵刃向上官秀飞射过去。
灵刃飞来的快,上官秀的身形更快,他身子只微微一晃,人已闪出灵刃的攻击范围,紧接着,他向外挥刀,风刃刮出。
君启寒则再次施放出灵刃,风刃与灵刃在空中碰撞,嘭嘭作响。
等灵刃散尽,空中还留有大量的风刃,继续向君启寒刮去。
暗道一声厉害!君启寒再次施放出一轮灵刃,才堪堪把上官秀施放的风刃全部抵消掉。不过这时,上官秀已连人带刀的到了他近前,陌刀的锋芒直取他的脖颈。
君启寒断喝一声,双手持剑,全力向外抡出。
当啷!铁器碰撞声乍响,半空中爆出一团的气浪,上官秀倒飞出去数米,落地后,又连退了两步。他有伤在身,去与君启寒硬碰硬的力拼,显然是吃了大亏的。
一剑把上官秀震退,君启寒不依不饶,持剑上前强攻。他的出剑又急又快,甚至已超过人们肉眼的极限,站在战场外面,能看到有数十条剑影一并向上官秀刺过去。
上官秀的身形,仿佛狂风暴雨中的柳枝,左右摇摆,前后晃动,但不管这轮狂风暴雨有多猛烈,就是吹不折他。
等君启寒的抢攻过去,上官秀猛然挥出一刀,只此一刀,便把君启寒震退出五六米远。
这便是他二人修为上的差距,哪怕上官秀有一条胳膊完全使不上力气,只靠一只手臂作战,对阵君启寒时,他仍能占据上风。
他两人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已经打斗了五十多个回合。
虽说大多时候都是君启寒在抢攻,但他的灵剑,连上官秀的边都没碰到一下,反倒是上官秀时不时抽冷子还击的一刀,却能把君启寒逼退出好远。
抢攻中的君启寒暗暗叹口气,自己和上官秀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即便人家有伤在身,即便他现在是趁人之危,但想要取胜,也几乎没有可能,这种局面的交战,对他而言,简直是种煎熬,是奇耻大辱!
当上官秀再次一刀攻过来的时候,君启寒喊喝一声,双手持剑,力劈华山的向下重劈。
哪知上官秀攻过来的这一刀只是虚招,当灵刀与灵剑快要接触到一起时,上官秀突然手刀,让过灵剑,紧接着,陌刀顺势向前刺去,直取君启寒的胸膛。
这个变招,可谓是出人意料,但还不至于让君启寒招架不住,闪躲不开。正当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君启寒要再次被上官秀逼退的时候,他这次却偏偏没有退,也没有尽力收剑格挡,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上官秀的面前,静等着陌刀的锋芒刺入自己的胸膛。
上官秀也没想到君启寒会突然放弃闪躲和格挡,当他意识到君启寒的反常时,陌刀已经刺到他的近前。上官秀原本前冲的身形仿佛突然之间被定了格似的,双腿好似在地上扎了根一般。
陌刀的锋芒刺透君启寒胸前的灵铠,刀尖已经碰触到他胸前的皮肉,突然停了下来。静!整个战场,一时之间静得鸦雀无声,人们甚至都能听清楚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上官秀的刀还抵在君启寒的胸膛上,他直视着对方,问道:“为何不躲?”
君启寒苦笑,说道:“躲与不躲,又有何关系?我终究还不是你的对手。”稍顿,他又意味深长道:“杀了我吧!让我能像个军人,可以堂堂正正的死在沙场上!”
“宁愿死,宁愿君家覆灭,也要死守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名节?”上官秀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君启寒正色说道:“君家能有今日,皆靠历代先帝的知遇之恩,现在陛下要收回君家的一切,君家子弟,没有怨言!”
“愚忠!”
“随你怎么说!动手吧!”
“不后悔?”“不会后悔。”
“好!”上官秀应话的同时,手中的陌刀猛然向前刺去。
这一刀,几乎是直直插进了君启寒的心口窝。君启寒身子一震,片刻后,他缓缓垂下头,看着插入自己心口的陌刀,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上官秀收刀,随着陌刀拔出来,君启寒的胸口也射出一道血箭。他身子摇晃两下,站立不住,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上官秀站在他的身边,垂目看着他,说道:“身为君家子弟,你欠宁南的,这一刀都还清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
他这一刀,看似直接插进了君启寒的心脏,实际上,陌刀的锋芒是紧挨着心脏刺过去的,并未真正伤及到他的要害。
君启寒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鲜血由他心口的伤口处不断涌出来。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人还没有完全昏迷,眼睛直勾勾了看着上官秀,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最终还是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才慢慢合上双眼,陷入昏迷。随着君启寒晕死过去,在场的宁南军残部彻底失去抵抗的斗志,纷纷放下武器,向风军缴械投降。
泰美尔峡谷之战,至此完全结束。
在第一场交锋中,上官秀统帅三十万风军被辛继瑶率领的宁南军主力打败,在第二场交锋当中,以上官秀为首风军可谓是一雪前耻,不仅一举拿下了泰美尔峡谷,而且还全歼了宁南的第六军团,并擒住第六军团的军团长,君启寒。
风军在泰美尔峡谷的大获全胜,无疑是大大巩固了风军在杜基战场的全面优势,以洛忍为首的风军主力,亦可不受泰美尔峡谷的阻挠,顺利追击宁南军的主力。
三日后。风军行营。
上官秀前来到君启寒的寝帐。君启寒受的那一刀虽不致命,但也是上了元气,起码得休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
当然,上官秀也是故意这么做的,像君启寒这样的人,不可能一倒戈过来就坚定不移的站在风国这边,全力以赴的去与宁南人交锋,让他在床上休养一两个月,也等于是给了他足够长的适应时间。
“君兄,今日感觉如何?”上官秀走进寝帐里,看着躺在床上,消瘦了好大一圈的君启寒,笑呵呵地问道。
君启寒嘴角抽动,不过是苦笑。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伤势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上官秀耸耸肩,笑问道:“在怪我喽?”
君启寒无奈地瞥了一眼上官秀,未再说话。
上官秀在床榻旁坐了下来,说道:“辛继瑶所率的宁南军主力,已快要抵达古特城。”
君启寒怔了怔,幽幽说道:“看来,你是追不上她了。”
“哦?”
“古特城位于奥利尼奥河南岸,辛继瑶率军到古特城后,必然全力征集船只,等辛继瑶率军成功渡过奥利尼奥河后,绝不会再留下一艘船只给你,就算你率军追到古特城,短时间内,也很难再把大军运送到对岸了。”等到风军做好木筏,全军渡河的时候,辛继瑶恐怕早已率军进入沃罗城邦。
一旦进入沃罗城邦,辛继瑶的选择就太多了,即可能留在沃罗城邦继续与风军作战,也可以穿过沃罗城邦,退回本土。
无论辛继瑶怎么选择,两国的战局都会发生转变,即便在国战战场上宁南仍处于劣势,但也是大大的削弱了这个劣势。
听闻君启寒的话,上官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君兄想到的问题,我也想到了,即便辛继瑶先我一步抵达古特城,在古特城的城内,她怕是也征收不到船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