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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筱禾把手中的信纸放到烛火上,任由它燃烧殆尽,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中,她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最近王府正在清查可疑的人,你冒出来做什么?”杜筱禾看着烛台边的灰烬,语气冷淡道,“到时候别漏了馅儿把我牵连进去。”
“杜姨娘还是好好的关心关心自己吧,别以为进广平王府当了姨娘,就忘记自己是谁,”相貌普通的丫鬟冷笑着走到杜筱禾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长着这么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杜筱禾恨恨的看着这个丫鬟,紧咬着下唇不开口。
“最近你做的事情让主人很不高兴,”丫鬟松开杜筱禾的下巴,后退一步,“不要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很清楚,但你最好明白一句话,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好自为之。”
杜筱禾心头一颤,无意识的端起一盏茶,喝进嘴里才发现这茶已经凉透。
丫鬟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屈膝扬声道:“请姨娘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听着丫鬟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杜筱禾疯狂的砸碎了手里的茶杯,踉跄着走到床沿坐下,盯着黑暗中的烛火出神。
“王妃,”青萍轻轻的替姬昭按捏着头皮,见她神情越来越舒缓后,轻声道,“奴婢觉得杜姨娘近来有些不对劲,刚才我们的人发现有个丫鬟进了杜姨娘的院子。”
“她近来做什么了?”姬昭眼也不睁的开口。
“有人发现她近来与柳姨娘的矛盾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故意为之,”青萍皱了皱眉,“以奴婢的观察,她应该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她故意在王爷面前称您为姐姐,又故意在有其他下的场合与柳姨娘起矛盾,就像是故意引起你注意一般。”
姬昭眉梢微动:“你的意思说,这个杜筱禾是想向我透露什么讯息?”她忆起去年看到杜筱禾第一眼时,对方是个十分有手腕的女人,可是近来杜筱禾的所作所为确实透露着一股违和感。
能在一堆男人女人中把自己保护好,还能让點王看中送到广平王府的女人,怎么会是那么愚蠢的女人,除非……她是有意为之。
青萍见姬昭脸上并未恼怒之意,才继续道:“奴婢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姬昭笑了笑:“由她去吧,若是她真有所求,她自然会找上门来,谁先动谁输,我们对她无所求,又何必太在意。”
“奴婢明白了,”青萍见她时真的不在意,便把此事揭过了,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檀木梳轻轻的替姬昭梳着头发,输了几十下后,她放下檀木梳:“王妃,该就寝了。”
姬昭从软榻上起身,走进内室躺到早已经铺好的床上,入睡前突然开口道:“告诉张顺忠,那些刺客的来历不用查了。”
青萍解纱帐的手微顿:“王妃,您的意思是?”
“京城负责此案的人应该快要到这里了,”姬昭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睡姿,闭上眼睛道,“负责此案的是刑部侍郎班奉安,这个人十分机敏心细,我们的人若是被他发现,形式会对我们很不利。”
“是,”青萍解下纱帐,“那护卫队清查刺客的戏还演下去吗?”
“当然要继续演,只是不可扰民,”姬昭打了个哈欠,“夜深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青萍福了福身,退出内室后做了一个让守夜丫鬟小心的手势,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主屋。
三月桃花正艳之时,一支由精兵护送的车队进入了广平州地界,为首的马车以红绒为顶,四角悬挂着辟邪铃,拉车的四匹骏马蹄下生风,一看便是精挑细选的好马。
偶有农夫巧遇这支队伍,见到队伍前面悬挂着“回避”“肃静”等字眼的牌子,忙让开道路,躲到一边的小路上,等队伍走远后,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这是京城里来的钦差大臣?
难道是为了查王爷与王妃遇刺一事?
因为谣言的神奇力量,如今已经很多百姓以为王爷与王妃都被刺客袭击了。在他们听到王爷被刺客吓得夜不能寐时,便这么开始这么以为,不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爷怎么会被王妃害怕得还要厉害。
从某种角度来说,谣言有时候也是一种好东西,因为距离产生美。
“大人,过了这片小树林就进海城县地界,只是前面的路有些颠簸,不知大人是否要歇息片刻?”护卫队长陈飞驱马来到马车前,拱手道,“下官听闻海城近来正在戒严,不如我们先派人去通知广平王一声,以免到时候五人接待。”
“不必,此行为了刺客所来,不可在路上耽搁,”车里传出一道低沉醉人的嗓音,似乎还带着些慵懒的味道,“直接去海城就好,不用特意先传信给广平王,我虽是钦差,但在王爷面前,也不过是个臣子而已,哪能让王爷先派人来接一个下臣。”
陈飞闻言规规矩矩行个礼:“下官明白。”他转身朝其他护卫挥了挥手,“继续前进。”
一路疾行,赶到海城县的城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陈飞示意让自己身边的副将前去与守门将领交涉,谁知副将刚下马,城门里就走出十余个穿戴整齐额地方官员,为首的蓝袍玉冠,白面无须,看起来年岁不大,但是举手投足间隐隐像是这十余人中的头领。
“在下广平王府王府谋臣冯观亭,恭迎钦差莅临海城。”冯观亭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朝着为首的马车行了一个大礼,“王府的客房已经为诸位备好,请诸位大人进城歇息。”
陈飞面上虽然还算镇定,心里却十分吃惊,他们并没有提前报信告诉他们几时到,这些人怎么知道他们行程的?
“王爷听闻陛下派遣圣使钦差助他查案,欣喜万分,一日前便派在下等人在城门前等候,今日总算迎接到诸位,”冯观亭微笑着道,“有请诸位大人。”
“王爷盛情,下官心领了,”马车内传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后,便没有了动静。
冯观亭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仍旧满脸带笑的把人迎进了城内。
陈飞护送着马车到王府门口时,就见王府门口站着一些王府官员,他回头看了眼被士兵们护卫在中间的马车,赵侍郎的冷漠与广平王府的热情搭在一块,怎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呢?
冯观亭笑眯眯的抬头看了眼那辆红绒顶马车,里面坐着的班奉安乃是庆朝七新贵之一的班家嫡次子,传闻他两岁能读,三岁能文,六岁能作诗,年仅十五便高中状元,入朝后更是一路高升,在短短七年里,便由一个从六品小官升为刑部从二品侍郎。并且还有人传此人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在京城出行,能引得女子丢出花果装满车。
不过冯观亭本人是有些不信这些传言的,相貌是否有这么神奇暂且不论,只说一个三岁的小孩能把笔握好便是难得,更别提写字了。
整个大庆有五大世家,七大新贵。韦诸刘杨周五大姓乃是传承几百年的名门望族,而姬秦班徐唐李孙七姓乃是当年陪伴祖帝打下袁氏皇朝的大功臣,在这百余年间,虽不如五大世家有底蕴,但是其他方面却不比五大世家弱。
在冯观亭看来,这些世家贵族看似花团锦簇,但是内里也是暗暗争斗,明面上虽然还是被人称作五大世家七大新贵,但是有几个姓氏已经开始渐渐落没,不过是剩下些祖宗脸面充作风光而已。
早就候在王府门口的杨仲与冯观亭交换一个目光,杨仲向前走了一步:“下官杨仲恭迎钦差大人。”
马车的帘子动了动,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子里伸出来,隐隐还有一截绣着暗纹的袍角露出来。
杨仲眼神微动,往后退了半步,以示自己对帝王派遣而来的官员尊崇之意。
一个小厮把脚凳摆在马车前,然后单膝跪下小心扶着脚凳,等候这位庆朝有名的大才子露面。
“杨大人客气了。”帘子终于被这只白皙的手大力掀开,一名玉冠束发,身着云青暗纹玄边袍的年轻男子踩着脚凳从马车上走下。
冯观亭只看了一眼,便叹息着垂下头,世人常言百闻不如一见,这个班奉安确实有惹得女人发狂的资。便是下车这么一个动作,班奉安便能做出优雅雍容的味道,可见此人平日有多出众。
“班某不才,竟让诸位久候,实在是惭愧,”班奉安浅笑着对众人行了一个平辈礼,“只是身负皇命,近来要叨扰诸位了。”
杨仲回礼道:“大人乃是为陛下分忧,我等只有仰慕之意,岂敢有别意,何来叨扰之说,快快请进。”
“那便有劳,”班奉安微微颔首,走进王府大门口,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四周一眼,“今日初到王府,班某理应拜见王爷王妃,不知杨大人可否代为通报?”
杨仲早看出班奉安只是面上客气,内里对广平王府却十分疏离,现在见他主动开口要拜见王爷与王妃,便礼貌笑道:“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休息好后再见也不迟。王爷与王妃并不是拘于俗礼之人,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班奉安礼貌笑道:“王爷与王妃虽是慈和,但班某却不敢以此失礼,还请杨大人代为通报。”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在前殿稍候片刻,下官即刻去通报。”杨仲把班奉安带到王府前殿,又留下冯观亭与朱良与陪客,才转身去王府的书房。
王府书房中,姬昭坐在书案前看各地传上来的报告,而元文淮坐在一边百无聊奈的看杂书。看完手中千篇一律才子佳人的故事,他扔下手里的书,偷偷看了眼正在给报告做批注的姬昭,忍不住开口道:“琬琰,你说钦差这会儿到了吗?”
姬昭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搁下手里的笔:“应该快到了,王爷若是觉得书房无聊,可以去外面转转。”
合上报告,她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就听到书房外面传来脚步声。
“启禀王爷王妃,钦差大臣班奉安在前殿求见。”
元文淮猛的扭头看向姬昭,王妃真是料事如神!
装作没有看到元文淮震惊的眼神,姬昭理了理身上的淡色撒花宫装:“请他稍坐,我与王爷即刻便来。”
元文淮干咳一声,走到姬昭身边站定:“这次来的人是班奉安?”
虽然他是皇子,但是班奉安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这种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是元文淮幼时最不喜欢的角色,他仍旧记得十三岁那年,父皇当着一个外臣批评他的诗作狗屁不通,那个外臣就是得中状元的班奉安。
从那以后,他就最讨厌穿红衣的状元郎。
“十五岁的状元郎,”元文淮低声嗤笑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姬昭回头看了他一眼,仿若没有听见般走出书房,直到穿过主院的花园后,她才开口道:“王爷,班容定十五岁得中状元,如今年仅二十余二遍高居侍郎之位,并不是无能之辈,还请王爷小心应付。”
“班容定是谁?”元文淮疑惑,刚才他们说的不是班奉安么?
姬昭语气微顿,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班氏奉安,字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