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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轿在王府门口落下,元文淮走下轿,回首见姬昭从马背上利落的跳下,举手投足带着他这辈子也无法企及的潇洒。
小厮手忙脚乱的接住姬昭扔过来的马鞭,躬身退到一边,避过从他身后走近的王爷。
“琬琰,”元文淮开口叫住准备进门的姬昭,神情有些复杂的问:“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王爷不也出现在那里?”姬昭回头,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明明是一件前因后果十分明了的小事,海城知县却久久无法断案,任由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人尽皆知的地步,王爷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元文淮不敢直视姬昭的双眼,有些心虚道:“我……”
“因为他知道这个韦生与你走得近,知道你有可能为此人撑腰,所以为了奉承你,他把案子一拖再拖。而你……”姬昭眼底一片冰寒,“竟然真的为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在公堂之上!”说到这,姬昭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对牛弹琴,抬脚便进了王府大门。
元文淮忍不住追上去道:“不过是个软弱无能的平民女子自杀,又何必累得你走这一趟?!”
姬昭脚步停下,转头看着元文淮,语气郑重道:“在王爷眼中,这些人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平民贱民,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都是大庆活生生的百姓,他们或许不懂琴棋书画,更不会诗文断句,但就是这些贱民养活了我们这些皇族贵族,没有百姓,哪来的你?!”
这段话让元文淮整个人都懵住,他从出生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人,尽管不受父皇重视,但因为母亲是贵妃,也从未有谁敢真正的怠慢他。那些布衣平民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没有平民就没有皇族,这简直等于推翻了他有生以来的人生价值观。
可平民就是平民,不就是该无条件伺候皇族贵族这些上等人吗?还是说,他以往的想法是错的?
姬昭不敢想象,如果整个姬氏皇朝的人,全都以这样的心态看待天下去百姓,这对百姓来说,是何等可怕的灾难?
想起历史上,有帝王或者皇族贵族以活人为猎物,行狩猎之乐;还有人以欺辱奴役百姓为乐趣,把人当做牛马狗羊肆意杀害和□□;她就觉得,当一个皇族发展到这个地步,迎接他们的只有造反与亡国。
现如今的庆朝与历史上那些走向衰落时期的皇朝一样,皇帝好奢华,重文轻武,心胸狭窄又多疑;而皇子之间更是为了皇位互相陷害;世家大族野心勃勃,各有算计。皇族中人骄奢淫逸,自私自利,眼里看到的只有权势与利益,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与牲畜无异。
传闻湛王最喜欢在街头纵马,若有人躲让不及,便用马鞭笞之。
而两个未成年的皇子在京城也颇有威名,只是这威名来自于他们的骄纵残忍,而不是别的方面。七皇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责罚宫女太监,听她们的惨叫声、求饶声。而六皇子最喜欢用弹弓伤人,弹丸皆由黄金制成,每每打中一人,便要让此人夸他是神弓手,如果有人敢痛呼出声,他便要对此人行杖责之刑。
与这几位皇子比起来,元文淮的恶人值确实要低一些,但是他对百姓的态度,与他的那几个兄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想到这,姬昭便断了妄图让元文淮爱民如子的心思。因为当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便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让他突然改观,又该何等的艰难?
她应该庆幸,元文淮只是喜好美色,而且没有强抢民女的习惯,品性比其他几个兄弟“高贵”了不少。
“王爷恕罪,妾这话说得过了,”姬昭看了眼周围垂首不言的护卫与下人,朝元文淮行了一个万福礼,“妾感到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看着姬昭离去的背影,元文淮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全部低着头的护卫,有些没滋没味的对白术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白术低眉顺眼道:“王爷,奴婢也不知。”
“嘶,”元文淮不满的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当初这个白术跟赵宝一样,是他从京城带过来的,他还真不想让这么个不会说话的玩意儿做近身太监,“那你能知道什么?”
“奴婢知道对主子要忠心耿耿。”白术一板一眼的回答。
元文淮抖了抖肩膀,这种人说起拍马屁的话来,真是莫名的渗人。
韦生事件过后,又引起一场读书人关于何为正人君子的话题,而杜余轩也因为此事,在读书人心中的形象也更加高尚起来。要知道,连姬王妃都亲自赐了“正人君子”四字给杜余轩,可见姬王妃是十分敬重品性端正之人的。
在这场风波中,海城县令因办事不力被贬,他的职位由一个叫朱浩的年轻人取而代之,除了与他交好的官员与商人外,就没有多少人去关心了。
朱浩上任后,在短短的半月内,就办了几件陈年冤案,又雷厉风行的办了一件离奇杀人案,顿时名声大涨,很受海城百姓的爱戴,尤其受一些大婶大妈的吹捧。因为这位朱县令不仅学识渊博,爱护百姓,还长了一张白嫩嫩的娃娃脸,只要一笑就能挤出两个酒窝。试问有女人见了这样的相貌,不会母性大发?
有些时候,长了一张讨喜的脸,还是很有用的。
有了百姓的拥戴,朱浩很快就在海城官场站稳了脚跟。偏偏他又不是个古板守旧的人,平日里也会与其他官员、氏族代表人物一起去喝个酒,参加个诗会狩猎什么的,一来二去也就跟海城当地氏族与商人混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
朱浩在海城站稳了脚跟,并且借着与那些人在酒足饭饱后的闲聊,探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传达给姬昭。
翻看着朱浩传给自己的情报,姬昭的表情有些精彩,什么儿子与继母搅合在一起,姐夫与小姨子勾搭成奸,还有女婿跟岳母私奔的。看来这些氏族里的伦常纠葛还是挺复杂的,只怕那些编故事的说书先生,都没几个人敢这么编故事,因为怕被听客们砸场子。
当看到孙家准备把三房除族时,她挑了挑眉,这个孙家三房……不会就是元辰佑的去年纳的那个宝林的父母吧?
她记得快出嫁前,太子府新纳了一个宝林,听说祖籍在广平州,是乐安公主府中的歌姬,元辰佑见过后,十分心喜,就把人接进了府。
现在元辰佑被褫夺了太子封号,又被终身幽禁,所以孙家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宝林父母除族?
作为大宗族,这事做得实在不那么地道,而且这种行事方法也实在太过低劣,这种人家出来的人,谁敢重用?
“这个孙家……实在是鼠目寸光,”姬昭抬头对旁边的青萍道,“日后如果遇到这个孙家出来的人,不可轻易重用。若有孙家人前来投诚,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奴婢记下了,”青萍轻声应下,转身望向大门外,杨仲正朝这边走来,她压低声音道,“王妃,杨大人来了。”
姬昭合上手里的资料,在杨仲开口前便道:“子庸,快进来吧。”
“王妃,”杨仲作揖道,“特殊学院已经修建好,这是下官拟定的招生公告,请王妃过目。”
姬昭从青萍手里接过招生公告看了以后,心中大喜:“子庸辛苦了,现在天色尚早,我想去特殊学院看看。”
杨仲也不意外,当下便道:“属下随王妃您一起去。”
“行,”姬昭把之前合上的资料交给旁边的碧游,笑着道:“走。”
杨仲仿若没有看到姬昭这个动作般,垂首跟在姬昭的身后出了书房,待出了王府,他们身后又多了一队护卫兵,浩浩荡荡的赶到了特殊学院。
因为这所学院是为了身体特殊的少年儿童所建,修建期间,广平州有几位商人因捐献了银两,在姬昭亲自下令后,他们的名字就刻在了特殊学院大门口旁边的石碑上,引得不少人的赞誉,从而得了一个大善人的名头。
这也让其他有钱却缺名的商人后悔得捶胸顿足,早知道他们也跟着捐钱,虽然要心疼一下,可是名气刻在学院的大门口,这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情,便是有钱也买不来啊。
只可惜等他们捧着银子上门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银子已经够用,不需要他们的捐款了。所以这些富商们只盼着王妃下次再想修个桥或建个学院什么的,他们出笔银子,也能跟着流芳百世。
这官府亲自刻上的名字跟自个儿修个小道小桥立个功劳碑可不一样,听说只要是官府亲自刻上的,那都是要造书立册,传书于后世的。就跟自己叫好与官方夸奖一样,别人会更看重哪一样?
到了特殊学院,上面还没有挂牌匾,门口边的石碑倒是立好了,姬昭看了眼排在第一位的名字,笑着道:“这个许誉卿可就是青茶坊的那位东家?”
“回王妃,正是此人,”杨仲道,“此人是第一个来捐银子的商人,并且出手十分大方,还提供了不少的木料与书籍。”
“嗯,”姬昭点了点头,“此人有如此善心,青螺茶的茶引交给他,也算是合适。”
好东西,交给自己人当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