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碰到过奇葩的顾客，没碰到过这么奇葩的。
林肖月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姐姐，我看这茶杯就算了吧，咱们去别的地方买东西，还能试用呢！”
“他这连试用都不行，保不齐有什么质量问题。”
林岑月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多说什么。
殷嘉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骂开了娘！
这当口，柜台的伙计走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殷嘉宝静静听完，这才一拍大腿，笑道：“哎呦，我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说完，他目光一转，看向林岑月，轻声说道：“这位老板，你稍后片刻，除了茶杯外，我这还有个酒杯……”
“我现在过去拿……”
林岑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彼时。
拍卖会上。
郑少秋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佳鑫顺着楼梯，往四楼走去。
包佳鑫脸上戴着茶色的蛤蟆镜，脖子上系着骚黄色的未尽，鸭舌帽的帽檐遮到眼睑的位置，一路上还躲着各种摄像机，步伐十分灵敏。
一分钟后，二人走进了陈燕青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却极尽奢华，光是面积，就足足有二百多平，简直比三室一厅还要大上几分。
一侧，有个宽大的落地窗，从下，可以俯瞰整个拍卖会的现场。
不得不说，这种上帝视角还是极为震撼的。
此时，第四件拍品已经开始拍卖了。
一个个富豪举着号码牌，加价声此起彼伏，气氛非常热烈。
相比较前几个物件来说，第四件拍卖也是难得的精品。
龙凤纹玉佩，东周时期的物件！
这可是，当之无愧的华夏重器。
要知道，在近几年，高古玉在市场上颇受追捧，价格也一路上涨，引得无数富豪趋之若鹜，即便比起前段时间的串珠热也不遑多让。
这件四节龙凤纹玉佩，光是起拍价就足足有一千万，比起郑少秋的那副《叔父贴》还要高出不少。
听到脚步声后，陈燕青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他刚要开说些什么，郑少秋冷不丁问了一句：“不知道夏老此举，是为何意？”
听到这话，陈燕青顿时微微一窒，讪讪笑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小郑啊，我知道你不少事，所以……”
“所以这折沿盆，到底有什么猫腻啊？”
“我这心就跟长了草似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郑少秋闻言失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不少事？”
“说来听听……”
陈燕青愣了一下，旋即啧啧两声：“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谁不知道你手段惊人，慧眼如炬……”
“所以，这个折沿盆和那个锤头瓶，到底有什么猫腻啊？”
郑少秋淡淡说道：“你就这么好奇？也不怕折了拍卖行的名头？”
陈燕青闻言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变换不停。
半晌后，他这才沉声说道：“哎呦，郑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我知道我的眼力劲不如你……”
“你就直接揭晓谜底吧……”
“到底是什么啊？”
郑少秋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好，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顿了顿，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那锤头瓶的设计，是唐英来完成的，只不过最后拍板决定的那人是……”
“康熙！”
“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场上炸响。
陈燕青当即脸色顿变，瓮声瓮气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郑少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半垂眼皮：“《起居注》第三十二册，第十七页……”
“翻翻看。”
陈燕青闻言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郑少秋，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后，他这才三两步走到一旁的书架前，急不可耐的翻找起来。
足足过去三分钟的时间，他才找到郑少秋所说的那本书，快速翻到第十七页，看到上面的图画后，又和手机上的高清图片做对比……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当场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这花纹，这色泽，这尺寸……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对，应该说完全一模一样！
既然这锤头瓶是由康熙最终拍板决定的……
那身价……
何止一千万啊！
想到这里，即便是以陈燕青的身家，也有一种痛的无法呼吸的感觉。
走眼了……
走眼了啊。
不是一千万，而是四千万啊……
一时之间，他是又嫉妒，又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多看几眼呢？
说不定还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当然，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别说看上一天了，就算看上一年，也绝对想不到这玩意居然是由康熙爷亲自拍板制作的。
……
而另一边，柜台的伙计快步走来，把盒子打开之后，取出一个白色杯子递到了林岑月的手中。
之前就提到过，古玩行的规矩不少，而在双方交易的时候，一方放下，另一方才能拿起来。
而，这伙计的动作明显犯了忌讳。
按说……
一个老手，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
如果是郑少秋在这，肯定能察觉到些许猫腻，但是林岑月和林肖月，本就是外行人，二把刀，并没有看出什么。
殷嘉宝不动声色的在二人脸上扫了一眼，见她们并没有任何异色，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下去之后肯定要把伙计狠狠教训一番，太不像话了，差点就露馅了！
林岑月小心的接过杯子，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
这杯子通体白色，杯体由九条龙装饰，一条龙头部伸到杯底，尾部伸出杯口并弯曲为杯把。
除此之外，还有八条龙，成双成对，每一双都是一条龙首向上，一条龙首朝下。
这杯子看着倒是老物件，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乳白色的光晕。
“二位老板，看着怎么样？”
殷嘉宝微微眯起眼睛，一股生意人的精明内敛其中：“包浆浑厚透亮，雕工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