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骆师傅的话,马小乐唏嘘着离开了,没再继续转,回去就上床躺了下来,不过没睡着,尽想事了。他下了决心,一定要给环卫工人争取加点工资,要不良心上过不去。不过仔细想想,县城环卫工人有三四百人,每人每月涨一百块,一个月就三四万,一年就是四五十万,这笔钱说大不大,但对于财政拨款到单位发工资来说,也不算个小数目。周生强能答应么?
马小乐拿不准,不过也不太担心,因为他感觉周生强也算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了,这方面的怜悯之心应该有点,不会不同意的。不过凡事都有个策略,他觉得这事得先起个高调,找周生强谈的时候,要往高里说,跟卖青菜一样,得先要个高价。
“周书记!”马小乐再三思索之后,找到了周生强,“目前创卫工作开展的有条不紊,预计在评审组来前一周,能全部到位。”
“那很好!”周生强道,“好好干,展示才能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我知道,周书记的大恩我马小乐心里记得牢牢的。”马小乐道,“不过周书记能不能再开一次恩?”
“嗯,啥事?”
“目前正在着手城管的一些事情,这过程中我了解到环卫工人真是太不容易了。”马小乐道,“不是瞎说的,一般人还真受不了那强度和环境,可是他们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工资,能不能涨点?”
“哦,涨工资这事不是个小事,它有一定的延续性和全局性,环卫涨了,没准环保又要叫唤了。”周生强叹了口气道,“奖金可以随便发,但工资不太好涨呐。”
马小乐一听周生强这么说,小心顿时凉了,周生强说的有道理,一个行业涨工资,肯定其它行业会攀比的。
“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马小乐讷讷地一笑,“唉,我这跟他们接触多了,还真是同情他们,太苦太累。”
“呵呵……”周生强笑了起来,“好啊年轻人,有同情心就好!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嘛,环卫工人的工资的确可以涨一点,他们现在拿得连最低工资平都还不够,涨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诶呀!”马小乐两眼一亮,“周书记,那你说能涨两三百么?!”
“哪有那么多。”周生强道,“即便要涨那么多,也得分步骤来,不能一步到位。”
周生强的话让马小乐很振奋,不管咋样,能涨就行,对环卫工是个交待,对自己多少也是个交待。最后,周生强同意,上涨一百块。马小乐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丁新华,丁新华激动得直拍桌子,说马小乐是环卫工的大恩人。
“别这么说,做事不能求感恩图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马小乐道,“以后可别这么说,我可是会翻脸的。”
“马局长,你真是……”丁新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行,我不再说了!”
丁新华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安排了点事情,当环卫工人涨工资的事落实下来的时候,他安排了几个工人代表,给马小乐送了块牌匾:党的好干部,人民好公仆。
“这,这是哪儿对哪儿。”马小乐哭笑不得,“驴头不对马嘴嘛,环卫给我这牌子,算是啥哟。”当即,他就打电话给丁新华,赶紧下令让工人把牌匾拿走。不过丁新华呵呵一笑,说他可没搞这事,八成是环卫工人自己搞的吧。
马小乐这才仔细看落款,原来是“榆宁县全体环卫工人敬赠”。
事实上也是,如今榆宁县环卫工人都知道有个叫马小乐的农林局副局长,替他们争取涨了工资,而且还帮他们说话挣面子,为啥呢?就是马小乐让邵佳媛安排报社记者采访被摔伤环卫老工人的事。那事一见报后就有人打电话,报出了那伙人开的车的牌号,马小乐又找甄有为帮忙,公安准备也介入此事。当然马小乐并不是穷追猛打,而是采取了点迂回战术,让记者继续写了篇报道,委婉地说打人者是年轻人,可能有时会冲动,但只要本质不坏,还是可以原谅的,希望打人者能主动登门向老人道歉,而且现在已经掌握了相关信息,如果仍然执迷不悟,到时公安插手进来就不好收场了。就这样,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打人者十分隆重而诚恳地到老人家道了歉,皆大欢喜收场。
这事解决得漂亮,统一制订货柜和再就业一条街筹备的事也都十分顺当。尤其是货柜的事,前后时间不长就陆续落实到位,按片区划分,货柜逐步到位,效果还真是不错,整洁利落多了。马小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等到再就业一条街再拾掇出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接下来的事,就是静候创卫评审组的到来,然后就等着提拔!
马小乐在办公室躺在座椅里,有滋有味地想着,近乎陶醉。陡然,电话铃声想起,还把他下了一跳。
“哪位!”马小乐抓起电话没好气地问。
“马局,我是门卫老庞呐,你村里有个人来找你,让不让上去?”
一听是村里有人找,马小乐小小激动了一下,哪有不让进的道理,而且还得热情接待,要不回村里还不被说闲话忘本么!
“进来进来!”马小乐道,“赶紧让人家进来,大老远的来趟不容易,别让人久等了!”
“嘿,好咧!”老庞应着,刚要挂电话,马小乐又问了句,“男的女的?”
“男的。”
“哦,知道了。”马小乐这才挂了电话,掏出大中华香烟摆在桌上,又拿出上等绿茶,专等来人。
烟茶准备好了,马小乐开始琢磨来人会是谁,还真才不出来,难道回是徐红旗?不会,他要是肯定会事先打个电话的。马小乐懊悔刚才电话里没多问句,知道是谁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弄不巧要是二痞无赖啥的,那还得别样待法。
想不出来就拉倒,马小乐干脆起身开门去看看。谁知还没出门,来人就到了,竟然是曹二魁!
“哎呀,马大局长你好呀,这么多年不见,还认识我吧!”曹二魁一脸谄笑,鞠着腰。
马小乐一见曹二魁这样,也没有不快,很大度地指了指沙发,“咋不认识,扒了你的皮我也知道是你的架儿,坐吧。”
“好好好!”曹二魁哈着腰走过去坐下,抽出夹在腋窝下的报纸卷,打开,露出一条香烟,“马大局长,第一次来,没啥带的,抽条香烟吧。”
马小乐一瞧,嘿嘿一笑,抽出根中华扔给曹二魁,“二魁,你把你的烟带回去,呆会还得夹在腋窝下面。”
“嘿嘿,抽抽玩呗,我就不带回去了。”曹二魁抖着脸颊,“别嫌弃孬嘛。”
“不是孬不孬的问题,而是成不成的问题。”马小乐道,“能冒烟的都是好草,再孬的烟我也不嫌弃,不过你这么做不成,我不能收你的烟。”
“这是相邻表示点心意,不是送礼呐。”
“那也不成,你说是表示心意,人家不这么认为。”马小乐到,“曹二魁有啥事你就说吧,看看我能帮就帮,不能帮你也别埋怨。”
“咋会埋怨呢!”曹二魁笑了笑,“再说你肯定也能帮上,马大局长这么有能耐,在榆宁县还有帮不上的?”
“少跟我来这套。”马小乐斜瞧着曹二魁,“给我戴高帽子也没用,有事你赶紧说。”
“嘿嘿。”曹二魁摸摸后脑勺,“说事前先跟你扯几句。”
“还扭捏起来了啊。”马小乐把腿翘在桌面上晃着,“你曹二魁不是这种人呐,有啥事尽管说,我马小乐也不是那种特计较的人。”
“哦,那是。”曹二魁点点头,“就是说以前吧,我背后做了些事可能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就这事?”马小乐哼了一声,“这都啥时候的事了,想不起来。”
“你大人大量!”曹二魁嘿嘿一笑,“那我就说正事了。”曹二魁咳嗽了一下,道:“我想在村前开个小厂子,乡里头不给,环保局也来掺合,不知道马大局长能不能帮说个话,通融通融?”
“是刘长喜个狗日的让你来的吧!”马小乐一听把腿拿了下来,直着身子问道:“他跟我摆谱是不,自己不来让你来?”
曹二魁不说话,尴尬地笑着,低下头来抽烟。
“曹二魁,我说这话不是看不起你。”马小乐想了想,这曹二魁一肚子坏水,和刘长喜继续在村里混到一起,背后捣腾起来也不是个事,毕竟马长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弄不巧尽吃闷亏,所以得把他们拆开来,“二魁,你也知道,以前我对刘长喜可不薄,他能当村长还都是我帮忙说的话,可那小子不领情,上台后翘起了尾巴跟我抖威风,简直是瞎了眼,我不整他整谁?”
“是长喜让我来的。”曹二魁放低了声音,“他说跟你说不到一起,因为你搞了他女人。”
“谁搞姚晓燕谁烂吊头子!”马小乐拍着桌子站起来,“他娘的,自打我在村里的时候,就有人到处传言我搞女人,都是瞎说,谁亲眼看到了?”
“对,是瞎说的。”曹二魁哈哈着。
“二魁,我跟你实话吧,你也别往心里去。”马小乐道,“我也没搞你女人田小娥,那都是嘴上说说,当时和你闹矛盾,嘴上解气呢,谁干那事儿?”
“嗨,那都是斗嘴时的气话,说说而已。”曹二魁应诺着,表情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