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被褥洁白,棉织的床单极有异国情调。虽然一时还没搞清状况,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自己狗窝的那张烂床。
迷迷糊糊的脑子闪过这些奇怪的念头,他突然一惊,已翻身坐起:“我在哪儿!?”
四下张望,这个房间很大,明显的西式风格,木制家具透出一股浓浓的古风,床头放着一个只有在中世纪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金属烛台。采光良好的大窗户透进几束淡淡的朝阳,显示时间已是早晨。
越发迷糊了,周文不禁抓抓脑袋:“难道又是那帮损友趁我喝醉耍我?不对啊,市里哪找这样的房子,就算有,他们也租不起,这究竟是……”
说着他自然而然望向床头,对面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周文一看到镜中情景,不由愕然呆住。
镜子里,一个有着亚麻色盖耳长发的青年以同样愕然的神情注视着周文。这是一个典型的白种人,他年纪和周文差不多,长相普通,五官端正,只是眼睛细细的,不知怎么总给人有点猥琐的感觉。
他穿着白色的睡衣,瘦瘦的不怎么结实,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这个人,怎么也拥被而坐,而且,这床看起来还这么眼熟?
晃晃手,耸耸鼻子,镜中人跟着他完成这些动作,周文默默爬到对面摸了摸。触手冰凉,很明显,这的确是一面镜子。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瞬间明白镜子里的猥琐家伙就是自己,周文大叫一声将镜子摔在地上。
紧跟着嘭的一声房门打开,一个穿着女佣服饰的金发少女冲了进来。看到她,周文还没开口,她已尖叫着跑了出去:“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愕然听着声音远去,周文完全呆了眼。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名穿着得体礼服的白发老头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冲入房中。看到愕然望着众人的周文,老头立刻浊泪纵横。
“少爷,你终于醒了,担心死老臣了。”
突然被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头抱住,周文吓了一大跳,赶紧用力掰着他的头往外推:“哇,你干什么,你们究竟是谁?”
“少爷,我是文斯啊,你不记得老臣了么,呜呜呜……”这老头仍是不依不饶。
几次用力也没法摆脱他,周文怒从心头起,毫不客气的伸手在他喉咙一捏,乘文斯难受得吐出舌头时,一脚将他踹开。
跃上chuang做个防卫的架势,周文大喝道:“停!别过来,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人掺扶起来的文斯道:“难怪少爷这样,昨天我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讲明白你就昏了过去。大家都出去,等少爷冷静一下,我再慢慢跟你说。”
进来的人都乖乖退了出去,很快房中又只剩下周文一人。颓然在床边坐下,周文摸摸自己的脸,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他可以肯定,这不是梦。
怎么回事,昨天自己刚刚失业,在那帮损友的怂恿下借酒浇愁,喝得烂醉如泥被迷迷糊糊送回家,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儿,还变成另一个人。
等等,受过这么多年唯物主义教育,自己不会真的蠢到相信回到异界这种无谓的事吧?对,一定是哪个电视台做的惊奇节目,搭个布景找两个临时演员就想骗过自己,我在这儿苦恼,不知有多少人在电视那头看笑话呢。
想到这儿,周文起身走到窗前,扬手将窗帘拉开。哼哼,想耍弄我周文,没那么容易,今天我就要把你们的把戏戳穿,再上法庭告你个侵犯隐私罪,捞个几十万再说……
窗外,一排排精致的欧式尖顶房屋从视野里延伸开去,红色黄色白色的屋顶高低错落,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宽阔笔直的大街上,穿着古时服装的男女来来往往,不时有一辆马车驶过街道,天空一碧如洗,蓝得没有一丝杂色。
周文终于知道这不是什么电视台的把戏了,据他所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这样的景致。即便是欧洲几处古迹保存得最完整的小镇,也不可能把现代气息消抹得这么彻底,周文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里不是自己那个世界。
难道自己真的来到了异界?
当看到对面一栋屋子阳台上,一名正在浇花,肩头趴着一只可爱的兔子似的奇形小兽的美丽少女冲他露出个甜甜的微笑时,周文一阵眩晕,差点又昏了过去。
几步退到床边,他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看了那么多玄幻小说,最基本的适应力应该有,这点小事打不倒我的!”说着不断大口吸气。
这时房门支开一条缝,那个叫文斯的老头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少爷,现在好些了么?”
周文无奈的点点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听过老头的叙述,周文终于知道,自己的意识目前占据的这个身体,名叫索尔.洛维尔,是迪拿尔王国洛维尔领地领主加里.洛维尔的独子。从小被送到这座阿尔姆克城的皇家学院学习。
几周前,领主突然病逝,于是老管家文斯带人来学院找自己,回去继承领地。哪知昨日刚刚见面,还没说明来意,这小子就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更该死的是,他的意识突然换成了周文!
“你是说,你找我,是回去继承领地?”周文问道。
文斯惊讶的看着他:“少爷,你不会还在迷糊吧?洛维尔领从你祖父那一辈起,就是洛维尔家的私人领地,你又是老领主的独子,不该你继承,还会是谁?请快些准备,办理退学手续后,我们就回领地,给国王的请示书已经发往首都了。”
说着不容周文分辨,拍拍手那名俏丽的金发侍女已捧着一叠衣裤走了进来。
“请赶快换上礼服,见过校长后,我们就得赶回领地。”抛下这句话,文斯转眼就溜出房间。
屋里只剩下周文和那名侍女,他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略一打量不由眼前一亮。她顶多16、7岁,皮肤白皙,五官秀丽,眼睛大大简直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女佣服下,身材虽然算不上丰满,但凹凸有致,可以想见将来广阔的发展前景。衬裙下一双裹着过膝丝袜的修长**更让人血脉喷涨。
回想以前看过的制服片,周文立刻觉得那些所谓的美少女跟她相比都是一坨屎。激动之下,双腿间立刻蠢蠢欲动。哼哼,她叫我少爷,那我就是她的主人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主人当然可以对女佣做任何事。
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捆帅得一塌糊涂的干柴,面前就有一堆美得冒泡的烈火,何不先XX之,再OO之,然后再……
眼看就要发生惨绝人寰的惨剧,注意到周文表情奇怪,女佣奇怪的抬起头:“少爷,你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和她清澈无邪的眼睛接触,立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周文立刻清醒过来。不好,现在情况不明,自己怎么还在想这些事,就算要有所动作,总也得搞清楚状况再说。
他连忙掩饰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他这么问,侍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失望,她很快低下头,柔顺的答道:“索尔少爷,我叫玛琳。”
周文没注意她的表情,此刻他心中只想着,这是怎么回事,这该怎么办?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虽然这并非自己的过错,但每当看到镜中那个陌生的面孔,他就一阵不舒服。
更离谱的是,自己居然还是一块领地的继承人。上帝,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见他呆呆的出神,玛琳还以为周文是在为“父亲”的死伤心。她低声安慰道:“少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太伤心了。我服侍你穿衣吧。”
说着就要为他脱去睡衣。周文吓了一跳,心叫这还了得,要是被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摸上身,自己恐怕立刻会精虫冲脑,到时铸下大错,就悔之晚矣。
他赶紧接过衣服:“不不,穿衣服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可是…”玛琳还在犹豫。
周文不由分说把她推出门外,七手八脚的把衣服换上。换衣服时他已下了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就这么走出去,不用三天就得变成乞丐,要想学小说里的主角纵横异界,只是个大笑话。既然老天爷白白送块领地给自己,有吃有喝不用为下辈子发愁,干嘛不去。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儿,还有怎么回去,就以后再慢慢伤神好了。
主意打定,他开门走出,没让等在外面的文斯开口,已抢先道:“文斯叔叔,我刚才只是骤闻父亲的死讯,心里有点乱。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咱们这就走吧。”
见他突然恢复正常,文斯也极为高兴,连忙拉他坐上马车,去皇家学院的校长那里办理退学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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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第四辆马车从身旁驰过,周文不禁奇怪的道:“为什么我们的马车这么破?”
他们坐的是一辆仅能勉强塞下四个人的破旧马车,车身到处掉漆,露出里面的木板。拉车的马也又老又瘦,跑起来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整个车厢都跟着嘎吱摇晃,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对他的话,文斯不由露出羞愧的表情,他尴尬道:“这是租来的,租来的。”
周文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心里却道我好歹是一块领地的继承人,怎么租这种破车,不是掉价嘛。好在很快马车就驶入皇家学院。
对这“自己”曾读了多年书的地方,周文自然没有印象。迪拿尔王国著名的阿尔姆克皇家学院占地非常大,本身就像一座独立的小城镇。学院教授文学历史军事魔法等所有学科,是王国最重要的人才培养基地。
宽阔的林荫大道,错落有致的高大房屋,还有牵着魔兽不时走过的男女学员,所有的一切都让周文这个外来者大开眼界。
很快他们来到校长室外。这是一栋独立的两层西式小楼,陈旧的墙壁不少地方露出红砖的本色,反而别有一种古旧的气息。门前的喷水池中矗立着一名身材曼妙的女性雕像,周文自然不认识,想来应该是这所学院的守护女神之类。
对门口的卫兵报上来意,周文和文斯进到校长办公室。大名鼎鼎的皇家学院校长阿尔伯特是个长得像达芬奇的白胡子老头,光亮而宽阔的额头显示出他不凡的智慧。两人进来后,他从桌上厚厚的文件堆里抬起头。
例行对周文“父亲”的死表示了伤心,阿尔伯特校长立刻扔来一纸退学令,其速度之快,让人很轻易联想到这老头巴不得周文赶快离校。
周文接过,纸上的文字虽然从没见过,但他却能清楚的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因为进到索尔的体内,已经不知不觉间习惯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语言,这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
心生怀疑下,周文决定试试他。他突然离椅而起,一把扑到阿尔伯特脚下,窦娥喊冤般声嘶力竭的道:“校长~~”
瘁不及防,阿尔伯特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来扶:“索尔,你干什么?”
“呜呜呜,想起以后再不能留在校长身边聆听您的教诲,我就悲从中来。不行,我不要回去了,我要留在您的身边继续求学。”周文声泪俱下。
阿尔伯特就像听到一头恐龙要嫁给他,勃然色变:“什么!?索尔啊,你的父亲病故,正是你当起责任的时候,你对学院有这么深的感情,我很感动。但领地内不可没有领主,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有你这句话,我已经知足了。”说着还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
老狐狸,偷眼瞥去的周文把什么都瞧在眼内。当我白痴啊,演技这么烂,瞎子都看得出你是假装的。四肢一紧,他更是整个人都扑到阿尔伯特的大腿上,大有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的架势。
“校长啊,吾爱吾领地,但吾更爱真理。没有了您的时时教诲,就算做领主又有什么意义,您就让我留下来吧!”
不待阿尔伯特说话,周文继续道:“如果您非要我走,就请给我两件纪念品,让我看到它们就想起您,也不枉您这么多年的教诲之意。”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要挟,阿尔伯特怎么听不出来。不过好容易有送走这个瘟神的机会,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臭小子,一咬牙,他从抽屉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周文。
“索尔啊,为师也想留下你这样的好学生,但王命难为。这样,这里有两件东西,就当我们师生分手的纪念好了。”
它们是一枚锈迹斑驳的青铜戒指,以及一条青晶石坠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周文抬头直勾勾的望着他,意思很明显:死老头子,快解释下这都有什么用?
经阿尔伯特的解释,周文得知那戒指是一枚召唤戒指,里面储存了一段咒语,可以召唤出封闭在内的狮鹫兽;那条青晶石项链则是护身所用,戴上它,可以自动为主人抵挡三次致命攻击,在魔法师中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看来为了送走他,阿尔伯特也是不惜血本。
知道到这一步,就该收尾了。周文再哭得两声,表示不要这些东西,希望继续求学。阿尔伯特自是不许,两人假惺惺推辞一番,周文这才站起别过,至此皆大欢喜,这处戏才算做得圆满。
出了校长室,文斯大为兴奋:“阿尔伯特是王国最厉害的魔法师,他送出手的东西,肯定都是宝物。想不到少爷在这学校人缘这么好,居然能让校长送你这么贵重的纪念品。”
人缘好?周文不由苦笑一下,要是真的人缘好,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一个同学来送送这个叫索尔的家伙。不过此人做过些什么自然和自己无关,套上戒指,戴上项链,周文跳进车厢:“走,去老子的领地。”
两人却不知道,这时在校长室内,阿尔伯特正一脸愕然的自言自语:“糟糕,忘记把召唤咒语告诉那小子了…”
不远处,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纷纷道:“我的天,这瘟神终于离校了,我们总算能过安生日子了。”
另一个人不屑道:“学院四大瘟神才走了一个,你们就这么兴奋,别忘了还有三个啊。”
“嘘!”一个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害怕谁听去似的小心看看四周:“总之走了一个算一个。走,去绒菊酒馆,听说那儿已经为这事开始狂欢了。”
这些人的议论周文自然没听见,此时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他,心思已飘向远方那块属于自己的领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