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奔了有一个时辰,方才到了霍太山下。那两个前来探过路的军校在前面给众人引着路,一路很顺利的到了云雾峰下。这座山峰不是十分的高,跟太行山比起来差不太多。
张须陀往对面的琦翠峰上看了看,虽有一轮明月照耀;可那山头之上也看得不十分的明朗清晰。取出那个千里镜,仔细的在手里端详了半天;这才对准了山峰上面。
就看上面一点火光皆无,似乎影影绰绰的有几个大军帐立在山上。“把马拴好了,留下两个人在这里接应并且看好了马;曹礼,告诉他们把东西都带齐了开始登山。”张须陀说着,又将自己身上检查一遍;吹管弩箭,外加短刀。又将外面大氅脱下,放到了马背上。
曹礼对着众人打了一个手势,一行人开始往山上攀去;这一次带来的人只有三十多人,但个个都是精壮的士卒;一个顶得上两个人用。
在那两个人的带领下,很顺利地在半个时辰内就登到了云雾峰上。张须陀又取出千里镜,对着对面仔细的观察着;看可有用来搭绳渡的大树。
“曹礼,给你看看;我看就把箭射到那棵松树上即可?你来射,你先看好了方向。”张须陀说着话,把手里的千里眼递给了曹礼。
曹礼的手略有些颤抖着接过来千里眼,放到了眼前,往对面看去。这千里眼本是唐王赏赐给这些大将用的,曹礼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个荣幸;由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一切。
看罢多时,曹礼把千里眼还给张须陀,叫过两个军校一起把巨弓的弓弦上好了,又搭上一直巨箭,这种巨箭后面是一个特殊的环形;先把丝线穿过去,又在丝线的后面带上粗粗的绳索。
五个军校把巨弓抬起来,由曹礼来瞄准前方,控制弓弦。曹礼对准了方向,轻轻的一木槌敲在弓弦上的凸点上。砰的一声,大箭立时就射了出去。
嘭的一下,不出所料的,正中在那棵早瞄好的松树干上。曹礼急忙的开始抽*动起丝线,渐渐地把丝线倒换回来;又把粗绳倒过去,然后用力的拽了一拽,这才将其系在身后的树干上。
“将军,我先过去,把绳子栓好了。”曹礼走到张须陀的面前对其言道。张须陀闻言点了一下头,有些担心,对着曹礼嘱咐道“千万当心,祝你马到功成。”说完了,用力的拍了一下曹礼的肩头。
曹礼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由背囊里取出一个东西搭在粗绳上。然后猛然用力的跑了几步,身子一荡,人就以在半空之中;迅疾的往对面滑去。
张须陀这面,人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注视着半空之中的曹礼往对面滑去。曹礼虽身为一个老兵,平时在瓦岗寨上,这种训练也不是没有练过;可都没有再这么高的山上操练过。这要是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心里也是紧张万分,就感到这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显得有些滑腻腻。
终于曹礼的左脚,登上了倚翠峰的山石上;身子一晃,人就到了山峰上。曹礼急忙的把那支巨箭上的粗绳解下来,又将其系在一棵树干上,然后摸出火石,点燃由怀里取出的蜡烛;对着对面晃了一圈。
“快,快滑过去。”张须陀催促着身边的军校快些滑过去。军校们一个个取出,特殊的用来滑绳索的工具,搭在绳子上,脚下用力一蹬,身子就悠了出去。
一个个的军校滑在绳索上,如果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在对面把绳子砍断;那这一串的人,也就此落到那深不见底的山峰之下。张须陀手里端着弩箭,一只手拿着千里镜,往对面一刻不停地观察着。
还算不错,终于三十多个人都安然的过去;张须陀是最后一个过来的。等张须陀过来,就开始往那群太原府兵驻扎之处摸了过去;就看前面孤零零的竖着几个帐篷,但是竟然没有人出来巡逻。
“你们过来,本将问你们,你们来的时候,这里可是有人?”张须陀没有看到,有巡逻瞭哨的人不禁有些奇怪;便将那两个来探过路的人找过来,详加询问。
“回禀将军,我们登上来的时候确实有人,估计此刻都在帐中休息。”一个军校往前看了一眼,对着张须陀言道。张须陀点了点头,便对着一旁的曹礼一点头。
曹礼也明白张须陀的用意,急忙的将那些干草和树枝集中起来,拿在手里,悄悄地往哪几座帐篷前摸去。一直到了这些帐篷的跟前,俯下身子把那个毒烟埋在下面;又把干草和树枝铺在上面。
弄完了这些,曹礼又取出一个小袋出来;往柴火和干草上倒了一些,然后便蹲着身子拿着袋子边倒边往回来。忽然,大帐里头走出一个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那堆干草和树枝旁站下;看那意思,似乎在要摸出家伙撒尿。可其要是一泼尿撒下去的话,那曹礼的一番心血也就付之东流。
张须陀急忙的摸出那根吹管,对准那个人脖子用力一吹;一根钢针迅疾飞出,正扎进那个人的脖子上。旁边早已摸过去的军校,急忙一跃而出,将尸体接住拖到一边。
而曹礼此时一直伏在地上,眼见着危险已经解除,便又起来,拿着袋子往下倾倒着;一直退到了张须陀的身边,抬起头看了看距离,见这段距离已不算近了。才将袋子收好了,转头对着张须陀请示道“将军陷阱已然布好,可否点火?”说着,火石也摸了出来准备好了。
“点火,其余的人退远一些,免得被毒烟给熏到了。”张须陀一边对着曹礼下令,一边又对着其余的几十个军校吩咐一声。众军校闻言都悄悄地往后退去,曹礼,哧的一声,将地上的火药点燃。
眼见着一条火蛇奔着前方窜去,转瞬之间,就将那一堆柴火和干草都给点燃了。曹礼和张须陀见已将干草点燃,便也慢慢地往后撤去。
“这个老李搞什么鬼?去撒个尿的功夫,还点火堆做什么?这要是让山下的人望见了,还以为有敌来袭呢。”从帐篷里又走出一个军校,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走到了那堆火堆旁边;用力的踩着。
一会火堆就被踩灭了,可随之一股子黄烟从他的脚下散出来。“这怎么会有烟呢?”还没等其说出第二句话,就已翻身栽倒于地。
黄烟渐渐地飘在每座帐篷中间,由帐篷四围的缝隙钻进去;一会这几座帐篷就都被笼罩在黄烟之中。
帐篷里传出了咳嗽声和打喷嚏声,张须陀和军校们静静的听着;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宁静。那黄烟也被风吹着逐渐的飘散开去。
“走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张须陀说着,就抽出短刀朝着那几座帐篷走过去。曹礼和其余的军校们也立刻散了开来,开始逐个帐篷的检查着。
等将所有帐篷都看过了,曹礼径直来到了张须陀的跟前,对其言道“禀将军,一共二百三十七人无一生还,都被毒烟给呛死了。请问将军这尸体如何处理?”
“还是老规矩,都丢到山下去。记着把军服留下来,回头还有大用处。”张须陀说罢,就转头看了看云雾峰那面。“一会就在这面下山吧,记着把绳索砍断了,别留下任何的痕迹。”说完了就走到一边,等着军校们往山下丢尸体。
琦翠峰上的山风凛冽的刮着,让人觉得刺骨的冷,张须陀静静的伫立在树下;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一时旧日的情景,又似乎浮现在眼前。
“将军,尸体处理完毕。”曹礼走过来回禀道。“撤退。”张须陀说完了,便当先走下山去。曹礼望着那道略有些瘦削的身影,似乎显得是那么的落寞。一时不知道张须陀究竟怎么了?又不敢追问,只得吩咐军校们砍断绳索,跟着下山。
回到了临时驻地,张须陀一如往日般沉默的,躺在树下静静的睡去。梦中,自己的夫人正与自己奔跑在山上;高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对着自己用力的挥着手。
“夫人”张须陀一下坐了起来,眼前的夜还是很黑,那轮明月冷冷的把月光洒在地上树上;似乎见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此时的一切都已不再关心,有的只是冷漠。
“将军喝点水吧?”曹礼见张须陀惊醒过来,急忙的取出一个水葫芦,朝着张须陀递了过来。“明日,余下的那个山峰就不用去管他了,咱们开始做几件真正的大事。我要把太原府的补给线给它切断了。”张须陀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水葫芦,灌了几口水。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又把水葫芦还给曹礼;躺回到树下,复又接茬睡去。
天色大明,张须陀与太原府里的暗哨接上了头;得知今天正好的有一拨粮草车,由附近的县城运到太原府里来。便急忙的开始分配人手,这次行动,张须陀并没有将五千人都带上;毕竟这五千人要是一起出动的话,实在有些过于招摇。
而当初赶赴太原府来的时候,这五千人还分成了好几拨,直到了指定地点才又集合起来。而这次,他就带了五百人来做这件事。实际也是张须陀有意的使太原府里的李渊李世民等人,认为自己就是一伙子流寇;从而没必要为了自己而兴师动众,自己也就免了暴漏的危险。以及全军覆没的悲剧。
这一次,张须陀经过仔细的研究,把伏击的地点,定在了离太原城有三十里远的地方。那里是到太原城的官道,而离着官道不远有一条小路;只要劫到了粮草,是立刻由小道运走;当然前提条件是,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要是时间紧迫,就只有将粮草就地焚毁。
而一旦劫到了粮草的话,张须陀决定,就将其分给这太原城附近的穷苦百姓们;虽然不能明着宣扬自己是瓦岗的人,可多少透漏出点意思也就罢了。
张须陀带着人赶到了官道附近,到了这里就现一个问题;这官道上不时地是人来人往,要设伏击却是有一定的困难。可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张须陀只得吩咐军校们,把带来的太原府的军衣穿上。又在道上围了一个圈,禁止人们通过,迫使来往的人改道绕走。
而圈里的人,就开始挖出几个浅坑,将绊雷埋下去。埋完了,便派出人去盯着粮草车何时经过?这头把引线也都埋好了,人们也都闪退到道旁。
来往的客商与行脚的旅人,还有一些农夫和闲人,看着眼前这一支太原府兵,悠闲地坐在道路两旁,若无其事的唠着嗑扯着闲篇;觉得有些奇怪?可没人敢来惹这些丘八,人们往日见了这些人还都绕着走;如今又怎么可能去打听这种闲事?
“将军,粮草车离咱们还有一里地左右。”曹礼一头汗的跑回来,对着张须陀言道。张须陀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官道上,见官道上的人都绕着自己的人走;不由冷笑一声。
“眼睛能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开始点火,至于这些百姓么?也就管不到他们了,谁让他们是太原府的人?曹礼记着,那些军校要是逃跑了,就不必去追了;将粮车尽快赶走才是正理。”张须陀话一说完,便取出弩箭,又里外检查了一番;将弓弦扳到位置上,对着准星看了看。这才又放下,仰起头看着官道上的人。
终于,目光所及之处,一行辆车远远的走来。看那押车的太原府军校,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似一个个欠了赌债在身上无力偿还一般。
“一百米距离点火,曹礼叫弩箭手准备。记住,有敢反抗的一律射杀;这次的事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你可知道,我们闹得越大的话,对着唐王越有利。”张须陀少有的讲了这么多的话,从话里听,似乎也居然有一些紧张。可曹礼知道,张须陀绝不是因为俱怕,而是这官道上此时走着不少的无辜的百姓。
一百米的距离到了,曹礼亲自将火药点燃。官道上的那几个望风得瓦岗军校,也都纷纷的奔了回来。惹得周围的民众不知这些人是何用意?纷纷地瞅了过来。
轰轰,两声巨响,一团浓烟,伴随着破碎的肢体和一些杂物飞上半空中。紧跟着瓦岗的军校们就冲了出去,人手一只弩箭,纷纷的不分任何人就散射过去。
一时惨嚎声,哭泣声,求饶声,响成一片。而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霎那,张须陀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年轻女人,走到粮车旁,被一起炸飞。不由的闭上了双眼,良久才睁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