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大人,请您宽恕几日吧!您看我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 我这该死的腿还没有好,走不得路,出不得力。犬子昨日又从城墙上摔了下来,现在还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宋思年弯着腰,低声下气地求着面前的军爷。
小旗孙大牛,虽然只是军堡里最末等的小官,管着宋家等十家军户,却有着十足的官老爷派头。他慢条斯理的伸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又扯了扯并不比宋思年身上好多少的袍子,冷冷的说:“我宽恕你?那谁宽恕我?蒋百户今日说了,只要不是瘫在炕上的动弹不了的,都要上城墙去。再不修好城墙,一旦鞑子打来,大家一起完蛋!”
宋思年拱着手,似乎还要哀求,宋芸娘忍不住从房里冲出来,“孙小旗,我家的情况您刚才也看到了,家里现在能动弹的也就我一个人了,明日我便上城墙去,只是历来城墙上面只需要男丁,还请小旗大人帮小女子遮掩一二。”
孙大牛见低矮破旧的房子里走出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子,只觉得宋芸娘比以前出落得更要靓丽,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芸娘几眼,本想调戏几句,可转念想到一墙之隔的许家,想到郑仲宁他们和宋家的关系,便怏怏作罢。他有些丧气的说:“罢罢罢,算我倒霉。你自己小心些,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着,可千万别找我。”说罢便气哼哼地走了。
次日凌晨,宋芸娘便又换上了男装。她约着许安文,两人顶着浓浓的夜色,踏着长长的小巷,向城墙走去。
伴随着暮色的掀开,城墙的轮廓慢慢浮现在眼前,高大而结实的城墙魏然耸立,很是壮观,像一个巨人无私地张开着巨臂,静静地保护着张家堡。芸娘惊奇地发现,才几天的功夫,城墙包砖的进度进展飞快,估计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完工了。
东方地平线上,火红的太阳慢慢探出了头,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城墙上时,宋芸娘发现城墙上干活的人比之前多了数倍,真就如蒋百户所说的,只要是能够动弹的都来了。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芸娘意外地看到柳大夫也在弯腰吃力地搬着砖,他花白的须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显得格外凄凉。
托郑仲宁和许安文的福,宋芸娘今日仍然可以和许安文一起煮糯米汤。两人干这活已经是轻车熟路,毫不费力地就做好了糯米砂浆,做出来的砂浆既不干,也不稀,湿度和粘度都是刚刚好。一旁的老工匠伸手捏了捏砂浆,目光中带着肯定和赞许,“三郎,你小子悟性很高啊,才做了几天,现在不用我们的指导也可以做得像模像样了啊!”
许安文仰头一笑,“那当然,我是谁啊?还没有我学不会的事情呢!”
老工匠不禁摇头苦笑,宋芸娘哭笑不得,伸手去拍许安文的脑袋。许安文灵活的身子一矮,脑袋一缩,躲到老工匠身后,“芸姐姐,别打,这聪明的脑袋可别被你给打坏了,那就做不出糯米砂浆来了。”
周围的人便都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