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场距离县城其实要比想象当中近得多,至于为什么坐车也要走一个时的路程,张卲伟实在是很难搞得清楚,只知道甚至不需要站得高些,老远的就看得见山阴县城,那是不多的一些参差错落的楼房,被灰黑的土方簇拥着,看上去极不搭调却又相处安然。至于所谓马场,其实也就是一大片的草原,当然不可能是像香港马会那样的赛马场,却也组织的像模像样,毕竟这里的牧民组织赛马也有相当多年头的传统了。
坐在佐藤清右边的是樱花银行的羽田正浩,也就是那位与他相当熟识的学长,正是这位羽田先生最早在东京的酒吧里将关于大谷半导体的事情当做趣闻告诉佐藤清的。虽然他的确是有参与负责大谷半导体的出售事宜,其实在自己的部门里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卒子而已,即便是这一次他也同样是没办法独立做主,很多事情他自己也未必知道得很清楚,却可以滔滔不绝的一口气上半个时都停不了嘴。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时总是这样,相互吹吹牛,好像不如此便会被别人瞧不起一样。这边的第一轮赛马已经开始了,四周一片嘈杂声,羽田正浩却显然没有多少心思看,老实他现在还真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会多了那么一嘴。
突然接到上司的命令,被派往华夏公干,对于羽田正浩这样的职员来绝对要算是令人雀跃的消息。在他看来此行注定是不会有任何成果可言的,换言之自己甚至根本不需要有任何令人头疼的工作,只是一次单纯的轻松惬意的公费旅行,在此之前他也曾有过一两次类似的机会,都是被派往东南亚国,每次都是少则一两个礼拜,多的甚至可能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行程都被当地人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切的消费也基本都是当地人买单,临走时还会馈赠价格不菲的礼物,其中的一次甚至还包括价值数百万日币的昂贵首饰,比他一年的薪水还多,虽然那些首饰单单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但只是落到他手上的也有一串价值15万日币的珍珠项链,带回家足足让妻子高兴了超过一个月,唯一让人遗憾的是那种也不可能时常拿出来炫耀,而是只能锁在保险柜里。与之前的幸福往事相比,此次华夏之行简直如同噩梦一般。住的地方据是当地设施最齐备的招待所,然而对于“在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里享受惯了”的他来讲去还是糟透了,没有露天或是室内的游泳池,即便是有大约也早就结满了冰吧,房间里没有直通的国际电话,甚至整个招待所里都没有,更没有24时的送餐服务和世界各地的快邮服务,房间里甚至没有地毯,没有冷暖空调,没有24时供应的洗澡水,电视机倒是有的,不过只能收到三个台,而且还只是12寸的黑白电视。这些也就罢了,羽田正浩还发现这座城市里居然找不到任何的娱乐场所,没有桑拿室,没有按摩中心,没有酒吧,没有夜总会,也没有应召女郎,简直是无聊死了。佐藤清和同行的自己的上司倒是被中国人领着去过一个咖啡屋,据是他们玩得非常开心的,不过也听那种地方事实上并不会令自己高兴的,因为那边没有粉味。每天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冗长而令人厌倦的谈判,让人想象不到的是,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封闭而又落后的国家里,依然会有那样厉害的谈判对手,可以是寸步不让,就好像是对方老早就已经清楚自己的底牌是什么一样,对于任何人来,这样的谈判都是令人感到沮丧的。好容易谈判总算等到告一段落了,是要好好的乐一下,接过去时被那样一辆破车拉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什么赛马,而上司却又偏偏很高兴地答应了,拿到自己能不愿意来吗?
“据那两个女孩子都是这一次最厉害的种子选手,羽田学长见多识广,不知她们两个那位会比较厉害些。”佐藤清很不识相的打扰了羽田正浩的思绪,可他却也发作不得。
顺着佐藤清手指的方向,的确是有两个女孩子在那边。年纪稍大的那位看上去有20出头,骑一匹胭脂马,穿一身天青色绣花缎子箭装,脑后绾一个蓬松的发髻,也不知从哪儿摘了朵野菊插在头上,正风姿卓越的过来,脸上带着微笑,随着那马的颠簸,胸脯软溜溜的蠕动,颇有几分风流佳人俏女侠的味道。另一个似乎就差了许多,十四五岁的样子,干巴巴的缺少水气,眸子也不通透,连头发都是干焦的黄褐色,就像大旱的苞米樱子,骑的马样子也难看,矮矮的,四条瘦了吧唧的腿儿,活像一只大号的跳蚤。
“你确定她们都是骑师?一个该去参加选美,另一个根本还是个孩儿,马跑起来都担心会不会把她甩到路边去,这简直是胡搞嘛。”羽田正浩抱怨着,只感到无趣,趁着下一轮比赛还有时间,到一旁抽烟去了。老实像羽田这样的老烟枪,要是一整天都不让他抽烟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只是不明白那些不带过滤嘴的即便在华夏市场上也算相当低劣的烟他却可以甘之若饴,或者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偏好吧。
“我还是搞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偏要和那些华夏人搞在一起,您也看到了的,他们的一切且都是那样的落后,即便是买下大谷半导体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作为,只能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无助的看着公司一垮掉,难道还能指望着他们给大谷半导体带去什么更先进的技术或是管理经验不成?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要如此的优待他们,老实我对这一次的交易非常的不看好,他们简直是在空手套白狼嘛,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没想到只是处理来抽烟,居然自己的头上司山本部长也已经在那里了,羽田正浩忍不住抱怨道,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抱怨不可能改变任何现实。
“你这个糊涂蛋,目光就不能放得更长远些吗?就是因为这样,我现在是部长了,你依然只是个普通职员。”山本部长的话很不客气,他也没必要客气,两人可以是同期进入樱花银行的,如今的地位却有了很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