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听着鹰扬郎将邹泰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今日为何会找自己谈心?自己这些日子,中规中矩,似乎没有得罪他吧?
“邹将军,属下以为,一身本领,的确是该报效国家,然则这些年荒芜的岁月,叔宝一事无成,谈大理想,似乎过了热血的年纪。”
邹泰语重心长道:“叔宝啊,你这样就妄自菲薄了,当年来护儿将军可是很看好你的,后来大隋承平日久,山东一带没有了战事,这才闲置下来,放牧南山,搁下兵戈,如今不一样了,讨伐高句丽,是大隋最后一战,征服它之后,大隋才算真正的没有对手,四海安抚,进入太平盛世。”
秦琼心中冷笑,带着一种感叹,因为他亲眼目睹这几年大隋的条令,开凿运河,修洛阳,补长城,开御道,征辽东,滥用民力,山东一带正好是重灾区,壮丁大多被抽调出去劳役,庄家荒芜,黄河决堤,各种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社会凋敝,非常严重。
在齐郡时候,他看到许多灾民,无家可归,男子为了不被抽调出去,劳累死在他乡,纷纷砍掉自己的一条胳膊,躲避官府的征兵、徭役,称为福手、福脚,而且,长白一带,有王薄已经占山为王,起义对抗朝廷了,齐鲁之地,不少人响应,钻入山林成为匪寇。
这样的天下,如何四海升平,达到盛世?
秦琼沉默下来,不再言语,因为实在不知今日的邹泰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邹泰见他镇定,面无变化,干咳一声道:“秦叔宝,坦白告诉你吧,你的机遇来了。”
“什么机遇?”
“罗成将军今日在殿前,向陛下再要一路军,补充伤亡的队伍,他点了咱们山东道的府兵,即日起,五万人都归他统领,要攻城略地,他向我询问军中有什么骁勇之人,又懂带兵,我一合计,把你也给报了上去,还真巧了,罗成似乎对你的名字,也有一点印象,可能是来护儿将军提过吧,就这样,一会本将军带兵过去后,你要跟我一起去见罗将军,他另有重用你!”
秦琼楞了一下,罗成将军要见自己?对于这位年轻的少年冠武侯,他可是听闻过,天下盛名,他也有些钦佩,毕竟十四岁成名,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边疆创下威名,一步步依靠自己崛起,这等气魄和胆识,非凡人能比。
这时候,他的心思多少活跃几分,如果真的是罗成统帅要见自己,委以重任,自己的一身本领,终于有施展的空间了。
秦琼有些感叹,这些年不是他能力不济,而是地方府兵,民兵合一,缺少锻炼,已经不是以打仗为集结目的了,大多时候,开垦荒地,屯田耕作,还有就是修筑堤坝,凿运河等监工的任务。
他当了队头后,户籍入了府兵,不得擅自离开,困在地方,因为他不屑于贿赂长官,送礼怕马,所以一直没有得到较快提拔。
当初秦琼二十来岁时候,的确得到过来护儿的赏识,后来秦琼母亲去世,来护儿还派人去吊信,其它将领得知后,就询问来护儿,说军中你们多将士,低阶官职者,家里婚丧嫁娶,也没见来将军派人去参加啊?
来护儿当时回答,秦琼这个青年,有真本事,相貌非凡,日后必成大事,有很大前途,怎么能跟其它人相同呢?
只是后来齐郡一带由于没有战事,来护儿被调走了,还没有来得及提拔秦琼,就这样,他的前程变得迷茫,始终没有大起色。
第二次征辽东,秦琼跟随齐鲁之地的府兵,汇合整编后,来到了前线,他觉得,自己的机会,也许真的来了。
只是,机遇来的有些晚了,如今朝廷**,风雨飘摇,报效国家的心情,早已没有当初年轻时候那么激动、热衷了。
人总是会变的,时时刻刻,都在因为环境的原因,生活的压力,改变自己的一些想法。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只是秉性、品格等与生俱来的因素,或许改变较小罢了。
邹泰夸赞了一番秦琼,并且透露出,这次能被挖掘,跟他举荐有很大关系,这等若一份大人情。
秦琼即便再忠厚,也能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微微点头,不冷不热,抱拳一礼,说是谢过了。
半日后,邹泰带着五万兵马,拉着帐篷、物料、武器、部分粮草、炊具等,来到了平壤东城门外三里处,罗成大营的驻扎地。
薛世雄、卫文升负责接收和整编,把邹泰的人马瓜分了一半,挑选了一些精锐甲士,只留给他两万多兵马,听候其殿前,算是这批大军中的替补力量。
邹泰并不在意,只要能在罗成军中任职,生还率和立功率都是最大的,他带着秦琼,来到了罗成的。
大帐之内,罗昭云正在研究沙盘地图,得知邹泰、秦琼账外求见,立即让人进来。
“末将邹泰,拜见罗将军!”
“属下秦琼,拜见罗将军——”
罗昭云从容点首,并没有因为面前来了一个响当当的历史豪杰人物,就得意忘形。
他目光直接忽略了邹将军,而是上下打量着秦琼,这位隋唐笔墨最多的好汉,什么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西九州六府一百单八县,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秦叔宝!
不过,罗昭云在隋朝生活十年,已经不信那些演义和评书了,他看着秦琼,身材挺拔,腰背魁梧,脸色有些枣红,胡须不长,显得干练又成熟,脸庞有一些风霜,岁月在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男子面容,留下了痕迹。
秦琼已经不再年轻,类似一位中年大叔了,比罗昭云大了十七八岁,二人也不是什么表亲关系。
“邹将军,你将兵马都迁过来吧?”
“回罗将军,已经全部迁入罗军大营。”邹泰恭敬回答。
罗昭云点头道:“行了,你初来本营,有许多规矩要知道,还有调整的事,够你忙碌的,现在就去处理吧,这位秦琼校尉,暂时留在这,我有几句话要问。”
邹泰虽然还想留下,套近乎,拉关系,但是想到过犹不及,暂时还不熟悉,以遵从命令为主,抱拳行礼,然后离开了大帐。
“来人,赐座!”罗昭云直接发话,让侍卫搬来了椅子,给秦琼座位,然后再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