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紧张的听着电话那头夏韵的讲述,从她的描述中,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间的小矛盾!
在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我有些不安起来,挂掉电话,对着身边的A
a说道:“A
a姐,我可能要先离开了,去一下朋友那儿,夏元明离开兰州之后,我与安沐便将他女儿寄养在朋友那边,刚刚她打电话来跟我说,孩子在学校好像受到欺负了,回家之后便躲起来,发烧了,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我必须过去看看……”
“父母是孩子最大的倚靠,夏元明糊涂啊……孩子一定是在学校没有安全感,一味忍让,让同学得寸进尺了。”
A
a的描述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秀秀此时艰难的处境,十之八九可能因为家庭的事情,可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些沉重的背负不该由孩子来承担,况且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瘦小的肩膀应该朝着太阳,而不是低人一等。
我的眼角传来温热感,于是视线便模糊了起来,想起初次在秀秀家看到的画面,好似与这一刻重叠了起来,渐渐连翠芳与夏元明的容颜也重叠了,可这种重叠却又撕裂了我,让我觉得孩子正走在一条痛苦的路上无声的呐喊。
A
a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从身上取下披着的衣服,朝着楼上走去,我用差不多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活着,只是命运给我们安排的一场游戏,可是物质决定了你游戏的装备和等级,有些人恐怕一开始就输了……”
……
我快速的将车倒出停车位,将近十点路上还是匆忙的人群,于是整座城市都被繁忙所吞噬,放眼望去,真的很难在这里为灵魂寻找一处栖息的地方,路上,高耸的路灯发出了疲倦的光芒,我有些萎靡的在望不到头的路上等待着,车载广播站播放的音乐本该让人舒缓,可我的心却莫名的紧缩着,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秀秀弓着腰躲在墙角哭泣的背影。
赶到夏韵所在的小区时,夜已经完全深邃,小区的灯火渐渐萎靡,虽然此刻还有那么一小群叔叔阿姨们在收拾跳舞所用的音响设备,可偌大的城市终究是安静了下来,我上楼梯的声音也本能的放轻了下来。
在我敲门片刻之后,屋内传来夏韵回应的声音,在听出是我之后,打开了防盗门,她看着我,许久后充满低落的说道:“这么晚还让你赶过来,我真是觉得抱歉,秀秀在我这儿也不少天了,可我还是没能让她完全走出阴影,实在对不住你和安沐的嘱托。”
我安慰性的拍了拍夏韵的肩膀,示意这并不是她的问题,看着跪在地毯上的夏雷,问道:“雷子怎么还跪在地上了。”
夏韵皱了皱眉,语气充满威严的说道:“他自己愿意跪,你就让他跪着,这么大点人就知道用自残威胁父母,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原本还双手抱在胸前,撅着小嘴的夏雷,一看到我关心他,忽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指着夏韵说道:“钱辰,你快帮我教训夏韵,这个女人好坏不分,冤枉好人,我要找包包大人!”
这一说把夏韵气急了,卷起袖子说道:“夏雷我告诉你,今晚别说找包包大人,你就是把喜羊羊、灰太狼都牵来,也救不了你,我看你今天免不了一顿打。”
夏雷一听,腾的从地上跳起来,抱着我的大腿说道:“叔叔,我抱到你大腿了,我不管你要救我!”
我顺势也搂住夏雷的腰,微微笑了笑,对夏韵道:“你们估计都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如果你相信我,就去做顿饭,一顿饭的功夫,我保证把事情解决,怎么样?”
夏韵又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削瘦的面容里含着眼泪说道:“交给你了,我去做饭,你好好问问这小子做了什么错事!”
……
我并没有急着去询问秀秀,而是将夏雷带到了阳台上,坐在泡沫垫子上,然后严肃的问道:“夏雷,我现在以包包大人的名义问你,你算不算个男子汉。”
夏雷摇了摇头,一摊手道:“男不男子汉我不知道,我们班女同学都叫我欧巴!”
我被他萌的一脸血,学着孩子的口吻继续问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算不算一个欧巴!”
夏雷负面情绪忽然一扫而光,扯着嗓子喊道:“算!”
我一看达到了效果,便追问道:“欧巴,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秀秀为什么不开心嘛?”
夏雷忽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嘀咕道:“我才不要管她开不开心!”
我的神经被挑战着,心情有些沉重,一阵不能抑制的惊讶,甚至是惊恐,看来两个孩子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可并没有立即对此事做出评判,过了半晌才问道:“能告诉叔叔,秀秀哪里不好吗?”
夏雷一看我并没有和夏韵一样去责备他,忽然又来了精神,数落道:“她来了以后,妈妈就照顾她不管我了,她明明会穿衣服,我不会穿,妈妈却还要帮她穿不帮我穿,每天叮嘱我不要让同学欺负她,要我保护她,今天因为保护她,我和张鹏同学打起来了,我喊她上来帮忙,她却胆小的跑开了……然后我生气,就把她作业本撕了,她就哭了……”
“最后事情老师是怎么处理的呢?”
“呃……最后老师把我们拉开的啊,她居然还躲在老师身后。”
“她就这些毛病吗?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千万别遗漏了。”
夏雷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嘀咕道:“暂时就这些了,我也想不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帮我教育她呢?”
我并没有立即给予夏雷答复,只是说道:“既然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听一下秀秀会说什么,对你如何评价的呢?”
“她有什么好评价的。”
“可你刚才已经评价了她呀,夏雷,我们在喊着要公平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做事更应该公平些,否则怎么要求别人,你说是不是?”
夏雷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虽然很不情愿,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搀着他来到秀秀的房门口,敲了敲门说道:“秀秀,知道叔叔来了,给不给叔叔开门呢?”
房间里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便传来秀秀的脚步声,她红肿着眼睛,头发凌乱的打开了门,夏韵见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我用眼神示意她交给我来解决,她这才重新回到厨房。
秀秀一见到我,立马扑到我怀里,然后放声大哭起来,这让人心碎的哭声,比得知夏元明离开时还要撕心裂肺,我知道孩子一定受了莫名的委屈了,并且是她难以消化的委屈。
我抱起秀秀,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然后走到床边,将她放坐在我的腿上,然后任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的肩膀上哭泣,也不去安慰她,因为有些痛苦终究需要一个合理的方式去发泄、磨碎、释放……
秀秀的委屈像一张柔软却无比残忍的网,将我绞杀,无形的压抑让我有了喘不过气的感觉,可我必须要咬牙支撑着,在她哭泣之后,残忍的告诉她这个生活真实的模样,告诫她对生活的勇气和期待绝对不能被时间所碾碎,并且要用最好的自己迎接夏元明的归来,更要用最好的心态,等待幸福的到来……
……
我轻轻拍打着秀秀的后背,时间过了许久,她停止了哭泣,却依旧不能自已的哽咽着,我的左半边肩膀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看着在一旁蹲在墙边的夏雷,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对着怀里的秀秀说道:“听说今天夏雷弟弟为了你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你为什么不去帮助她,却跑开了呢?”
秀秀离开了我的怀抱,用手抹了抹眼睛说道:“我去叫老师了,我告诉老师有人在欺负我弟弟。”
夏雷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你这么难过,是不是因为夏雷撕了你的作业本?”
秀秀又一次扑进了我的怀里,使劲摇头道:“不是!”
她的剧烈反应让我有些吃惊,果然还有深层次的原因,我扶着秀秀的肩膀,让她脱离了我的怀抱,然后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问道:“告诉叔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老师说明天要开家长会,还指明要我爸爸妈妈都到,我没有妈妈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没有家长的家长会……我该怎么办……我私下和老师说了,爸爸妈妈来不来,可张鹏的妈妈说……说我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叔叔,我好难过……”
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着,继而又带着愤怒问道:“张鹏妈妈是什么人?”
蹲在墙边的夏雷站起来说道:“他妈妈是我们幼儿园的主任,我们老师都归她管……她今天的确因为秀秀告状,把秀秀叫出去了,这个家长会明摆着就是因为秀秀开的,我在幼儿园好久了,每次都是开学和放假才开家长会的……”
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不禁在愤怒之余心寒起来,因为孩子小小的事情,同为母亲的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一个不过六岁出头的孩子,这行为简直让人愤怒、发指!若是翠芳泉下有知,该心疼到何种模样,一个淳朴的乡下女人,用爱和善良教会了孩子隐忍和感恩,孩子却被一些魔鬼扯着头发捶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