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开的窗户源源不断吹来带着槐花香气的风,光线透过窗户将昏暗的酒吧照射的格外透亮,即便再过几个小时这儿会再次陷入嘈杂,接待着各怀心事的人们,但至少它此刻是安静的,而我有幸,可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午后!
A
a带着孙梦雯四处走动着,给她介绍着,我猜想A
a一定是给她介绍布局……片刻之后,A
a又很有兴致的抱着吉他在舞台上演唱起来,这么久以来,我很少看到她有这样的兴致,望着那光线映衬下的小型舞台,两人皆陷入到了失神的状态中,这种失神无关于此时的场景,更多的是在逃避现实的无奈,至少我是这个样子的人。
点上一支烟默默的吸着,等窗外那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从身边掠过时,我的耳边响起了这首名为《梦一场》的歌曲,然后随着A
a的歌声,自己便好似感受到了歌词里写到的那样,对待生活爱情渐渐疲倦,渐渐力不从心.……我凝神的望了许久,终于闭上了疲乏又干涩的眼睛,巴不得所有的悲伤故事,都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哪怕梦的过程再痛苦、再无助,至少醒来之后,梦中晃动的破碎就像夏季的光影,在经历黑暗之后,一切都还是照旧……
刚进去浅睡眠,我的后背忽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睁开眼时,孙梦雯面色不悦的看着我说道:“听着这么好听的歌曲,这你也能睡着?”
我疲倦的看着孙梦雯,她满不在意的说道:“喊你那么多声你都听不到,我只好亲自过来下手了,老板让你弹个伴奏!”
此刻,我才缓过神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用指尖重重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终于对她说道:“你要唱歌?”
她不耐烦的说道:“老板吹布鲁斯口琴,吉他我原本自己可以搞定的,可是手臂不给力!”
我噎道:“你刚刚拍我的是哪只手,劲头那么大,还说不给力。”
孙梦雯依旧不愿和我多废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甩在一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摘下护套,手臂上有几道清晰的伤口,就连手掌上也有很多刚愈合的伤,看样子像是被利器切割的,按照伤口的不规则,应该是玻璃一类的东西。
她并没有打算和我多做解释,这些问题我也不想多问,因为很多旧事比伤疤来的更疼……
我不想再将话题拉回到她伤口的问题上,做出一个OK的手势,孙梦雯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踏上阶梯,站在舞台上,右手持麦克风的手,在冷光源的灯光下,手臂上那几道血痕更加刺眼明显。
原本搬运啤酒准备进仓库的工人,立马将目光都移向舞台,孙梦雯对着我与A
a说道:“你们搜一下袁泉的《暗恋》乐谱吧。”
说完这些之后,孙梦雯便静静的等着伴奏,不言不语。而台下的工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的我听不进去一句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孙梦雯那带着血色伤痕的手臂……
……
A
a很快便将谱子吹奏了一遍,我也不落下风,在练习了几个比较有难度的地方之后,也做出了OK的手势,然后便在眼神交流中,一起为孙梦雯进行伴奏,在伴奏中,孙梦雯在一段前奏之后,进入唱道:“好像漫长的梦,越在时光海洋,咫尺天涯相思长,人各在一方,秋千随风摆荡,话还在我耳旁,一朝醒来发苍苍,心事却依然……”
她唱得相当认真,认真到她似乎并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唱自己心底的声音。我猛然意识到也许这支歌正是她的写照,这个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女人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全心全意追逐爱情与梦想的人,她的特立独行,却也让自己成为了一朵孤独的花。
说实话,孙梦雯的嗓音和唱功特别出色,在耳中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纯净美感。哀而不伤的曲调,她那纯粹的声音足以将人领进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干净世界。纯白,没有污染,没有喧闹,没有背叛……
我一边弹奏,一边带着欣赏的心态,听着她的歌声与吉他声组成的完美乐章,在音乐中对着我控诉情感,看似风轻云淡,可旋律与节奏始终给我一种:她在爱情与人性背叛边缘游离、徘徊的感觉。
孙梦雯也像是沉浸在了自己所营造的幻境当中,安静的站立着,用歌声平静的诉说着。她稍稍散乱的头发,将她的性格修饰的更加不羁,她的脸微微向上扬起着,尖尖的下颌透出了一种与她的年龄相称的气质,带着些干净的冷漠,又透着几分旁若无人的张扬。
A
a的演奏技巧很高,孙梦雯的音色也很好,充满女人的味道,加之流利的伴奏,这首淡淡思绪的歌曲便被她完美的演绎,甚至是弹着吉他的我,都沉溺其中说不出的放松,直到她唱到收尾那部分……
在这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已被仿佛她的歌声洗刷成了安静明亮的白色,像极了湍急河流卷起的水花。我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坐在那条“河流”旁边,河水洗刷了心上的尘埃,于是我们在那纯净的“河流”里面不再有戒备,也不再有自责和埋怨,甚至连前途与理想也消了散,更没有以往那种无休无止的后悔和猜忌。
我感觉舒服极了,就像是回到了那纯真的校园时代,和自己心爱的人牵着手,就能奔跑到世界的尽头。
我在这纯净的世界中并没有待得太久,便被面前的工人尖叫声撕扯回现实的世界。
孙梦雯握住麦克风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凝结的伤口又破裂,血又顺着她白色的手臂流了下来,形成一条亮眼的血色线条……
相对于我们的惊慌,孙梦雯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自己的伤口,只是平静的回到刚刚放外套的地方,重新将护套套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擦除。
A
a找来纱布要给她消毒包扎,却被她任性的拒绝了,然后坐在了吧台旁,对A
a说道:“老板,帮我调一杯新加坡司令!”
片刻之后,A
a走到了柜台内,然后看着我,我示意帮她调吧!
能让A
a亲自动手调酒的客人少之又少,她迅速的准备着,只用五分钟便高效的将酒调好,给我和孙梦雯一人调了一杯。孙梦雯从A
a手中接过高脚杯,性感而优雅的喝了一小口新加坡司令。
拿起高脚杯,我并没有立马去喝,而是对着照射在吧台上的明媚光线,却看不到充满热带风情的椰子树,我知道自己手中端着的只是一杯清明透亮、瑰丽迷离的新加坡司令,或许它是入口清爽,甜而不腻,清香的味道在舌尖缠绕。却不能将我融进酒杯,体味温暖和幸福。
坐在孙梦雯旁边,以一种朋友的关系,关心道:“你那么有钱,怎么对自己那么狠,喝完这杯酒,我带你去医院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和包扎。”
孙梦雯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又喝了一口,继而摇了摇头。
我无可奈何地朝着A
a耸了耸肩,然后盘算着趁她喝醉以后,偷偷将她带到医院包扎一番,否则以现在的温度来看,很有可能发炎化脓,到时候恐怕不是受罪的问题,而是可能留下永久的疤痕!
待孙梦雯自己的酒水喝完之后,我又将自己一口未动的杯子递给她,她接过杯子,醉眼看着我,然后便陷入到了呆滞中,好似在聆听着屋外的风声,又或者在想一些心事……我没有去打搅她,她似乎也并不打算借酒倾诉,终于低下了头,又仰起头喝掉了一整杯酒……
……
到了第二次调酒的时候,A
a增加了一些度数,在又喝掉两杯之后,她便醉了,然后帮助我驾着孙梦雯,前往医院。
在挂号就诊之后,我们将孙梦雯带到一个安静的输液室输液,考虑到下午酒吧还有很多事情,A
a在看到孙梦雯安心输液之后,嘱托我几句,便返回酒吧!
而在A
a走后不久,原本还晴朗的天气,忽然便阴风怒号,继而开始下起雨来,这说变就变的天气,符合兰州这座城市一贯的尿性,春如四季,五月飘雪、下冰雹我都见过……
我稍稍拉开窗子,站在窗口抽着烟,窗外的雨水不断的滴落,而那被风吹落的花瓣,随着风的吹拂失去了方向,我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感到有些压抑,可是终究没有走出房间,面对一地的狼藉……
……
一直到傍晚,雨水依旧淅沥沥的下着,整座城市在这场不肯停歇的雨水里变得哀怨,看着病床上的孙梦雯还没清醒,和护士交代了一番,我冒着雨到外面的饭店简单吃了一个晚饭之后,又给孙梦雯打包了一些粥和清淡的小菜,这才往回走。
回到病房内,孙梦雯依旧没有醒来,也就没有去打扰,便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我莫名有些焦虑,却又无法释放。
雨水还是没有停歇,风透过窗户没有关严实的缝隙,吹动着我的衣角,吹乱了孙梦雯的头发,只片刻,她终于醒来,痛苦的咽着口水,对我说道:“送我去机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