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鼓噪中,安沐情绪很是不安,她的神情显示出了此刻极有可能正体会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最近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恐怕已经承受不来……
我再也承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又拨动起弦,在这雨中唱着昨晚安沐哼唱的那首歌:“……你许下心愿你要快长大,你要做世界上最美的花,盼望那一天快些来到吧,你要做世界上最美的花,可世界并不是你的想象,生命总有伤痛和彷徨,像蝴蝶折断了美丽翅膀,狂风暴雨后只剩绝望,最初的梦啊它去哪里啦,你要做世界上最美的花……迎着风雨啊骄傲地盛开吧,做一个悬崖上最美的花,迎着眼泪啊不服输地笑吧,做自己心中最美的花……”
安沐回过头无奈的看着我,质问道:“有些事真的非要那么固执吗?”
我沉默……许久,说道:“我只坚持我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应该做的事情。”
安沐目光看着院子中只剩下光秃秃树枝的风景树,叹息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果与你交流了!”
“我知道你明白了我话的意思,我也明白她这么做的出发点,但是我还是觉得走不出自己拼命撕扯的,却始终走不出的网,这张网绞得我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可我能做的就是继续挣扎,我怕等我走出来的那天不是遍体鳞伤,而是意志全无!”
我话语里的低落,也许给了安沐些许的触动,她终于放轻了些语气对我说道:“这么多游客在,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吧!”
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回答,我又自弹自唱起来……我就这么以最坚定的信念在她耳边,将这首歌唱到了最后,原本情绪还算能拿捏住的她,此刻泪水汹涌的流淌,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
毫不知情的外国游客以为这是一场感人泪下的求婚表白,纷纷有节奏的呼喊着。
安沐丢下了伞,冲到我身边,用手握住发音的吉他弦,然后目光与我交集在一起,我看得很清晰,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我们就这么以一种对峙的方式相处着,忽然,我的心底好似涌出来压抑已久的力量,我想要保护她……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却没有挣扎,而那冰凉的泪水无休止的落下,穿过我的衣襟,落进了领口里,最后没有了下落的力气,就这么停在我的心脏上……而即便是隔着一把吉他,我却能直观的感受到她心脏高于常态的频率,“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而我能感受到安沐眼泪的重量!
我们就这么以拥抱的姿势立在风雨中,而外国开放的文化氛围,却将我道歉的行为看成一个浪漫的艺术。
许久,安沐离开了我的身体,四周的风很大,卷杂着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而那冰凉的雨水,也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一片泛红的痕迹,她咬着嘴唇,终于充满了难过对我说道:“以后不要再那么对我了好不好,离开的日子,我从未那么患得患失过,遇到你之前,我记不得之前的这些年,过的是多么想把自己摔碎在生活里,可是你给了我信仰,我需要在这冷漠又浮躁的世界中,靠着这股信仰相依为命!”
我也哽咽起来,使劲抹了抹被冷风吹得有些麻痹的脸,然后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
安沐双手捧着我的下巴,继而将自己柔软的面颊靠在了我的脸上,在这个寒冷的雨中,我们之间便有了真实的温度,可我却无比的欣喜,好似告别了人生中最为孤独的时光,在这里被雨水洗刷的世界里,追寻相依为命的感动!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了下来,肆虐的寒风带不走我们相互依靠着所产生的温度,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钱辰,我不想再做旧巷子里的猫了!”
我注视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一刻,我好似有了恋爱的感觉……
……
雨水扰乱了我们所有的出行计划,而这批游客大多是国外的旅游公司负责人,他们也很理解这样的情况,而我们的许多计划不得不被迫中断……
对于突发这样的情况,我让安沐翻译道:“也许是这儿的风景希望你们再次光临,便将所有的美好收藏起来,待你们慢慢发现!”
……
次日,我早早从睡梦中醒来,雨下了一夜还没有停,气温也因为这场雨而冰冷了起来,醒来时,我已经将自己完全裹在了被子里,然后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昨天淋的那场雨,让我患上了重感冒,这种感觉让人头痛欲裂,我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继而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安沐与姑妈并没有起床,我趿拉着拖鞋,给自己烧了一壶水,然后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姑妈与安沐起床,可即便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依然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吸着,然后在只有自己的沉默中,思考着今天下午算得上实质意义的旅游行程,酒吧的活动。
外国的酒吧比中国规模更加成熟,且有不同之处,这种差异性还是要纳入考虑计划的。我已经提前示意滕子今晚将酒吧歇业一天,可是现场如何才能找到该有的气氛,成了我最头疼的问题!
待安沐与姑妈起床后,我和姑妈交换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顺便与她讨论一下外国酒吧文化方面问题。
在我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在计划之中突发天气意外,导致整个环节出问题,我设置的路线与主题是紧密联系的,而其中缺失了将近一天的行程,的确会给主题立意方面带来巨大挑战。
……
下午,雨终于停了,我与大巴车方面取得联系,然后便返程回兰州,为了排解返程的无聊,安沐很自然的与游客交流着,而我心底越来越没底,这场活动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所结尾。
为了配合下午的气氛,在到达兰州下车之后,我便带着安沐迅速赶往吉他行,她也没有多问,好似看出了我的心事。
进入吉他行,常年穿着皮衣铆钉靴的阿命迅速迎了过来,我们互相点头致意一番,他便问道:“今天是来取吉他的?”
“是啊!”我点了点头确定道。
阿命捏着自己小胡子,甩着辫子笑着道:“先交钱,交完了我带你们进储藏室!”
我毫不犹豫从口袋取出银行卡,地给他,卡里面是我这几个月来的工资和提成……
阿命欢快的刷了卡,然后哼着小曲,让我输密码,签字,我要给他整个音乐,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扭起东北大秧歌。
……
说是储藏室,我倒是觉得阿命这储藏室,是个逃离纷繁喧闹的好去处,我喜欢安静的氛围,与世隔绝有时只能是一种向往,但却不是不可能,哪怕片刻偷得浮生,也是欢愉。
阿命打开壁橱,取出吉他交到我的手上,笑着说道:“你们聊着,我去帮你们泡点茶!这是灯光效果的遥控器,你们自己调控。”
我抚摸了一下吉他,极为欣赏的说道:“安沐,一直没好好为你唱首歌,上次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今天就当我们两个逃离物质世界,只有音乐和不知死活的我们!”
安沐忽然很少见的害羞,安静的点了点头。
我忽然发现安沐身上总有一面是别人完全模仿不了的,时而冷漠,时而温暖;时而柔弱,时而坚强;时而放肆,时而收敛。
……
拿起遥控器,我关闭了酒红色灯光,只打开了两束追光,我坐在椅子上,安沐安静的站着,两束追光将我们从黑暗中分离出来,在光亮的世界看到彼此。
我轻轻拨起了弦,在音乐前奏中说道:“陈奕迅的《从何说起》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
“如梦令,从何处说起,梦一般剧情凭谁在推移,缘份在偷袭 时间在追逼,那些美好的瞬间得来不易,在感情还能够感人的时代,为什么有情人还在颠沛流离,谁辜负过自己说不上可惜,谁被世道放逐身不由己,谁曾朝不保夕 才为幸福而卖力,才舍得面对镜子,说我可以……”
唱的中间部分,我有些不能自已,只能轻哼着,怕控制不住感情。
安沐看着我,脱了羽绒服外套,轻轻的抬起手臂,跟着我的音乐跳起了舞,她用柔软的身姿在灯光下轻轻旋转,头顶的光线将她照得像个坠落凡间的精灵,镀着一层光的金*。
我看着她继续唱了起来,到了副歌部分更加不能自已。可是我使劲的压抑着自己继续唱道:“谁辜负过自己 说不上可惜,谁被世道放逐身不由己,谁曾朝不保夕 才会死心不息,才舍得万死不辞 说我可以,谁辜负过自己 说不上可惜,谁被世道放逐身不由己,谁曾朝不保夕才会死心不息,难题再不成问题,说我可以……”
每个人总希是渴望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有滋有味,总希望掬一颗明净若秋水长天的心,漫步在时光的走廊里。可有谁能寻得着一路走来的脚印,望穿来时的始初?
我曾乘着记忆的风帆,麻木的寻找被涂改的路线,可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一处歇脚的靠岸之地,而如今,我好似找到了。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我摁住了最后一个还在发音的琴弦,安静的看着安沐,而安沐也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们谁也不敢开口,怕打破这静谧的时光,我静静的坐着,安沐静静的站着。
许久,我说道:“我们在这里把生活弄的很随意,所以,我们可以时常来这里,在文艺中逃避现实一把,在爱情中找不到出路时,来这里指引彼此……这里承载着我们的玩性,也让我们变得端正,以便于规避我们的错误。”
安沐似乎把我命里的孤独,当成了是一种执迷不悟,以至于很久也没有找到话语回应我,在她沉默许久后才说道:“错误的事情与正确的事情没什么区别,都算是一种经历罢了!正确的事情继续保持,错误的事情积极反思,面对错误无非三点:第一,度过了这个错误,你有度过错误的智慧。你面对错误,你有了面对错误的勇气。你绕过错误,你有了绕过错误的狡猾。多好,你还要生命教你什么?歧视,我得谢谢你前些日子的错误,可以让我静下来,去想很多事情,解开生活里那些看似解不开的死结。”
我从未想过这些哲理性的思考,不禁深深的敬佩安沐,从她的话语中,我看到了一种智慧,这是我需要的人生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