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如果是甘心情愿的分手,为什么又那么愤怒的哭泣?这个想法的忽然萌生,让我心中一阵剧烈的震颤,继而无数个疑问便盘旋在我的脑海中,让我的思维无法顺畅的运转……我就这么呆愣的看着前方拥堵的交通,眼前全是她哭泣的脸庞……想起了那些温柔到有些亲切的时光,我的眼角再次传来了温热感……
在身后一阵阵的鸣笛催促中,我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跟着长长的车队慢慢行驶着。按照慕青走的路线,很可能是去A
a的‘往日时光’酒吧,在拥堵了好一段时间后,直到在十字路口拐弯后,路况才稍稍好一些。我抹了下脸,重重的踩下油门,凭着直觉赶往‘往日时光’酒吧……
……
我将车子在酒吧门口停车处停了下来,绕过绿植,便看到抱着腿坐在台阶上的慕青,低垂着头,这使得我看不清她的脸。恰巧这时A
a拿着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我便不再上前,而是重新往楼上走去。
我没有上前,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说道:“其实你不必折磨自己!”
“你不是无所谓吗?你怎么知道这对于我不是一种享受,而是折磨?”
“不要拿过去的爱情来伤害自己,不值!”
慕青再也忍不住,撇过头,看着因为雨水侵蚀而变得斑驳不开的墙角,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却又迅速擦去,抬起头对我说道:“你活得开心就好,这世上不是靠你一个人来主宰别人的死活,我做的事值不值得,也不是由你来评判。”
我手足无措的站着,可脸上笑意却渐渐浓起来,最后笑的有些嘶吼,扭曲的声音就像那被生活整的不堪重负而变了形状的灵魂。
慕青被我弄好似不耐烦,伸手拿起旁边的石子就朝我丢了过来。
我被她制导一般精准的砸中,揉着腿忽然想起来那个行李箱盒子,来不及发怒便急忙问道:“你还记得那个行李箱礼品盒里装的是什么吗?”
“不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你再好好想想!”
“这么多年你还没打开?”
“你想起来了?”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
我被慕青弄得有些火大,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动作让慕青有些惊愕,她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的指尖在颤抖,却渐渐少了几分力气,抚摸在了她的脸庞上,渐渐有一种不能把持的冲动,这个大学时经常做的动作好似有了它特殊的含义和烙印,瞬间将那尘封着的记忆洪流在一瞬间喷发了,喷出了我对过去的迷恋,喷出了我对她的余情未了……
慕青她肩膀抖动着,我想将她紧拥在怀里,可是她与林格牵手离开的画面却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瞬间击溃了我心中的冲动,我快要抱住慕青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然后落在了半空中,额头却已经冒出了有些火辣的汗水,讽刺着我的争扎和痛苦……
我的反应让微微抬起手臂的慕青,又将手慢慢的放下,站起身说道:“车钥匙给我!”
我掏出车钥匙丢给慕青,说道:“路上开车小心。”
慕青转过身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转过身来问道:“这场音乐会对你和你朋友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
慕青有些释然了,问道:“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是或者不是就可以。这个很重要的朋友,是安沐吗?”
我不想欺骗她,便干脆回道:“是!”
“为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这是你一种病吧?”
“你……”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感兴趣,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三件事情,我知道这种行为很俗,但是我不得不拿这种俗事来对待你这俗人,你只要现在答应我,我立马答应你的演出,否则门都没有!”
我尽力克制情绪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你又怎么敢保证我这个人渣,活在社会底层连尊严都没有的人,日后去兑现承诺?”
慕青释然一笑:“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这十几个字如符咒一般,让我无力去争辩,可能真的没人比慕青更懂自己了,这个从前性格暴躁却不失细腻温柔的女人,总是能把我的心思一猜一个准,而我到现在却始终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答应你!”
慕青好似听到了让很自己失望的一个答案,转而打开手机录音说道:“对着手机再说一遍!”
我很想骂一句:说你大爷!可是我深知慕青的脾气,许久对着闪着红点的手机屏幕,怨恨的说了句:“我答应你三件事!”
慕青不为所动,取消保存,又将手机对着我。
我恨恨的跺了跺脚,再次说道:“我钱辰说话算话,答应你三件事!”
慕青保存了录音,将手机放入包中,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通知承办单位,我答应了,下午我就会把琴送去修!”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慕青并没有回应,便朝着停车位走去,带着行李箱礼盒里的秘密,伴随着一阵马达轰鸣的声音,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沉默了一会儿,我将车送到酒吧阁楼中,和A
a短暂的交流了几句,又在她的帮助下,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赶往公司。
车上,我给李文博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放心,准备好演出安排。
挂掉电话,我有些疲惫,手中握着慕青的名片,失神的靠在车窗上看着路上交织的人群,整个人却陷入一种被抽离的状态中……许久,拿起手机,输入并保存了慕青新号码,然后在手机短信上打出一行字:你诠释了我的青春,却也卑微了我的等待。
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我最终没有将信息发出去,又亲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了它。
……
下了班,我带着口罩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安沐。上了车,摘下口罩刚准备将消息告诉她,却被安沐惊讶的眼光所打断。
许久,安沐惊讶道:“你的脸怎么贴了那么多创可贴?”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想起了下班之前赵海静号称不留疤的一番‘悉心护理’,对着车的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上居然足足贴了十来个创可贴。
“同事恶搞,纯属恶搞!”我笑着撕下一张创可贴,却因为扯着伤口而疼的龇牙咧嘴。
“别再扯下来了,贴的地方明显有伤口,都渗出血了,你的手上、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口?”
“上班没事调戏女同事,被她美甲挠的!”
“还是去医院吧!”
“都是小伤口,已经全部消毒了,别小题大做!”
安沐一阵不可思议道:“你得多放肆,人家才会对你下这毒手啊?今晚陪我去我爸那边吧,我想把李文博的事情和他说说!”
我看着安沐为难却又坚定的目光,瞬间感受到了她是多么厌恶将要去的那个地方,可是为了不让我为难,自己却又那么坚定。原来,人性中最美的是在扶持中理解,而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你不是没打算把这事情和你爸说,现在为什么又打算告诉他?”
安沐稍稍打开了点车窗,然后专心开车说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去为难!”
“我已经为难过了,慕青答应了。”
“你今天去找她了?”
“是!”
安沐神色紧张,问道:“那你这个伤口?”
“伤口是我自己摔倒造成的,她看我摔的很惨,便答应了圣诞节那天的演出了。”
安沐轻轻抚摸着我的伤口,面带歉疚说道:“你欠她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弥补,我们在下一个转弯处掉头,回家。”
“不是去你爸爸那儿吗?”
安沐平静道:“不想去了,去了没话说!”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让安沐恼火,可依旧说道:“安沐,我希望你去,有些事情不好逃避,你妈妈去世前,你不是答应过她吗?我还想顺道去黄河边上转转呢。”
安沐的表现却出乎我意外,并没有争辩,说道:“好吧!那我们先去黄河转转,但是你不准再去寻死”
“瞎说,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说完将目光转向窗外,吹着口哨表示无辜,尽量环节压抑的气氛。
……
天色慢慢开始昏暗,这座北国的城市,越发的寒冷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使得人便如同浮尘一样躁,躁得像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着迷乱的光,迷了人眼,乱了人心……
车子在一处黄河岸边停了下来,傍晚的黄河像一位深邃的老者,静静的睡在暮色里。无风、无浪,却永不止息,与天默默相对。我无法感知苍茫的天与奔腾的河,在黑夜降临的这一刻,彼此会与对方诉说什么。
在沉默中,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笼罩了天宇,由于不是沿河风光带,此处的黄河隐在夜色里,远处闪烁在河面上的灯光象是它的眼睛。我神色松弛,酝酿着情绪,准备将它统统抛给这昼夜不息的河流。
我与安沐走在河边的砖石路上,感受这静谧之夜的温馨,没有路灯的路拥在自然的怀抱里,在这朦胧的夜晚,似乎与河融在了一起。轻轻的走在上面,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安沐拿出纸巾擦了擦,在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托着下巴问道:“钱辰,你看到心中的那条河到底是什么?”
我思考了一番,看着远处宽阔的水面,说道:“是一种信仰,一条不带一丝虚妄,不染一粒尘埃的透明河流,它会载着我去幸福的远方,那个地方没有人性的勾心斗角,没有背叛,没有痛苦……”
“你现在还能看到吗?”
我试着朝着河面看了许久,继而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道:“我此刻寻不到它的身影,也许它已经流到我寻不着的地方藏了起来,也许它已经干涸了。”
安沐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干涸的,它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留恋着,或许是疲惫了,停在了某一处休息。”
“真的吗?”
“一定是这样!”
说完,安沐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可我却觉得它很沉重,那是一种深沉如夜的叹息。也许,此刻的安沐在惆怅,惆怅那条‘幸福的河流’的未来,它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到达远方……
我静静打量着身旁的安沐,她的睫毛上,挂着迷蒙的不确定。在她的身后,远处的黄河载着一河彩色的灯光倒影,安静地奔流,而她的一声叹息,破碎了一河的光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