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俩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而不属于她身上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却频频打在她的耳垂、面颊,和乌黑的鬓发上。
他在生气。
而且气焰不小。
她在心里一百个宁愿,希望他开口别呵斥她。
因为——她左手手指正在抖个不停,恐慌此刻充斥着她的心。
他垂着头,看着她不断抖动着睫毛,喉头上下滚动着。
手指终是展开了那张信纸。
仿佛过了很久。
暴露在外的尸体的面容也因此解冻了不少。陈中书的苍白发青的印堂出水了,渐渐的,面容也冒出了一层水珠。
刺鼻的尸臭从死者面容上的口鼻和耳蜗中冲了出来。
半晌,顾经年颤了颤睫毛,却是转身朝门外头喊了声:“小拜……”
口气极其沙哑。
喊完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敖拜现在不在,他出去了。
他才正了正,拉来了那台移动担架。
无鸢想跟他一起吧尸体搬运出来。
他摇头拒绝了。
“可是,你的衣服……”
他跟着她进来时,解剖用的防护服并没有换上,此时此刻,身上还穿着昂贵的西装。
“一件衣服而已,不值什么。”
冻起来的尸体,会比正常质量要更重些。
陈中书生前是个胖子,然而他抱着一点也不用力似的。尸体很轻易地被移到担架上。
他要把尸体推出殡仪馆。
无鸢在他背后问:“为什么怀疑步玄霆?”
他挺拔的脊背立时一顿,沙哑低沉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你说你在解剖台上是零错误,我也是。那日,解剖结束时,并没有发现有声带缺失的尸体。这说明什么。”
“有人在你之后进了冷藏室,给尸体解剖,取出了一副结构完美的声带。”她的声音开始有些战栗。
“嗯。”他一直伫立着,背影高大挺直。
“这个警局里所有人都逃不掉悬疑,为何是他?”
自从发生了大爆炸以后,整个警局就像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外人是不可能在尸体上动任何手脚的。惟有一个可能——他们当中出内鬼了。
他久久没有回答她的追问。
倏地,他仰头深深叹了口气。快步走至门边,反锁大门,拉掉门边上的监控系统。才转身,迈着步子,急促地、慌张地,走至她的身边,伸出大手,一把捞住她紧紧抱在怀中。
“顾经年……”
“嘘,乖,别说话。”
自己宽大的防护服被他强硬的揉进他宽厚的胸膛里,无鸢无措地伸着手,心又热又酸。动了动手腕,又动了动手指,再动了动滚烫的脸,直到自己笔尖磨蹭着他坚硬的胸膛有些发疼,她便再也无法违背内心的强烈的渴望和惧怕,伸手紧紧回抱着他。
“我怕……我好怕。顾经年,我好怕……”
她一直一直反复低喃着这几句话,在他强大炙热的胸膛的怀抱里,肆意地挥霍着他给予她的狂热的宠爱。
“别怕,有我在。我在……”
所以不用怕。
后来,他们在周遭全是冰冷尸体的冷藏室相拥甚久。久到无鸢渐渐闻不到那阵从尸体散发出来的刺鼻的腐败味道,脑海里飘荡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和冷峻低沉的嗓音。
然后就醉了。
这时,他才轻轻放开她,“衣袖。”
“他左手的衣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