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陌篱从困倦中慢慢苏醒,只觉一人在耳畔呼唤甚是烦人,他不耐的慢慢张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他只见尔西站在床边,焦急的看着自己。零点看书
“说。”
刚说了一个字,陌篱就觉着脑袋如同被人针扎一般,他这才想起昨夜他为了壮胆居然喝了整瓶的梨花白,也不知道在宫宴之上到底有没有出丑。
“公子……您……您还是快起来吧。”尔西的声音很小,似乎怕惊动什么人,那表情惶恐的都有些滑稽了。
陌篱不解的看他,正要问他出了什么幺蛾子,怀中那一团的温暖就让他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他缓缓低下头,惊恐万分的发现自己的怀里居然还有个小姑娘,且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就是他平日里老是怀疑的孟相思!
“这……这……”陌篱这会子酒才彻底吓醒,他环顾四周这里完全就不是他的寝室,更不可能是他的院落,再瞧自己的衣衫,外衫已去被人好好的放在床角,怀中的相思更是只着亵衣睡得甘甜。
“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天可就要亮了!”尔西捻手捻脚的走过来,想要掀开被子伺候陌篱起床。
陌篱下意识就挡开他的手道:“你别过来,小心毁了人家姑娘的闺誉。”
尔西都快给自家公子跪了,这睡都睡了抱了抱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连迷药都用了,这位孟三姑娘在面对自家的公子还有什么闺誉可言,如果他是孟二老爷这会子打死公子的心思都有了,这跟采花贼也没多大区别了,好么!
陌篱显然也听到了尔西的心声,他难得红透了脸,即便怀中的姑娘年纪再小,他也确实孟浪了,这无人知晓还罢,要是有人知道了孟三娘唯有嫁他一途。
快速的从被子里爬出来,陌篱自己穿上外衫整理好发髻,他想了想还是过去摸了摸相思的脸颊,轻声问道:“这迷药可对身子有害?”
“并无大碍,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尔西眼瞅着天边启明星都要出来了,自家公子还在担心什么迷药。
“是我自己跑来的?”陌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临行前仔细给相思盖好了被子,还放好了帷帐,简直比贴身嬷嬷还要尽心。
尔西带着陌篱从窗子飞身出去,待到无人处才道:“公子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受了圣上的恩赐便不见了踪影,等着小的们顺着痕迹找过来,公子已经睡进人家姑娘的被窝了。”
陌篱这会子觉着连脚趾都要烧起来了,他现在清醒似乎对那段醉酒的记忆完全没有。
“你说,我去孟三姑娘那里,孟三姑娘知道么?”
尔西在这个问题上那是想都不敢想,若是人家姑娘清醒,他们就等着人家明儿个一早来踢门吧!
陌篱将要上马车之际,再看了看远处的定安伯府,心里似乎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孟三姑娘真的打上门来他允了亲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思及此,陌篱打了个寒战,只觉着自己的想法简直要疯,他飞快的拉开门帘坐了进去,晃了晃脑袋只求什么都不想。然而那温暖的被窝,睡得脸颊泛红的少女……
陌篱扯过毯子一下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天光大亮,相思才从前世的梦境中醒来,只是梦中有什么她到是完全不记得了,但那似乎是个好梦,她忆起并没有往日疲倦后怕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满足,一种期盼。
坐在床上,相思靠在软枕上,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有被子,昨夜的记忆在慢慢回拢……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想起陌篱好像昨夜跑到她闺房之中,可她再看放得好好的帷帐以及枕头上的痕迹,陌篱的前来到又似乎是她另外一个梦。
“难道说真的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相思狐疑的翻了翻自己的亵衣,她实在不想承认她居然穿成这样与陌篱睡在同一张床上。
“姑娘,可是醒了?”
帷帐外的石榴听见了相思的自语,何氏一向不愿让相思早起请安,到经常让下人不要催促,只等相思睡到自然醒才好。
“刚醒!”相思正魂不守舍呢,结果她伸手在枕边一划拉,一件硬物膈着了相思的小手。
相思摸着那东西取了过来,只觉着那绿的翠绿,紫色的鲜艳,居然是一只春带彩的翡翠玉冠。
相思想,经历了两辈子这个物件到真是再熟悉不过。这曾经是她嫁去陌府,新婚时在自家前夫头上看过的玉冠,后来前夫被她毒死了,她就把这只玉冠转送给了陌篱,那时候的她哪里知道,这只玉冠原本就是骁勇大将军的东西。
“原来……不是做梦。”相思看着那玉冠发愣,难道说现在这个时候这玉冠还属于陌篱?
“姑娘?”
相思吓得一哆嗦,这玉冠一看就是男子的东西,要是给石榴看见了,怕又会惹来一通麻烦,所以她飞快的将这玉冠放进床头的匣子里,那里多是她的一些家当,平日里钥匙也在自己身上,石榴她们没有资格整理,到算安全。
等着相思将那玉冠锁进匣子,石榴就从外头进来,伺候相思洗漱。
“你昨儿个听见什么声音?”相思一直下意识的去看床头的那个匣子,心头发虚的问道。
石榴想了想摇摇头道:“并未听见什么动静,可是屋子里招了老鼠?”
相思暗暗松了口气,只希望找个机会将那玉冠还回去,往后与陌篱再不来往才好。
皇宫的宴席之后,男儿们都被拎进官学开始准备下场考试,女儿家有些在宴席上被圣上赐婚给了一些来求亲的藩王子嗣,因着不想远嫁的姑娘都一早嫁人,所以圣上的懿旨一下到算是皆大欢喜,有人解决了婚姻大事,也有人攀上富贵也就不在乎牺牲女儿。
可这其中唯有一人,让孟家姐妹大为吃惊。
“什么?你可别听错了!”孟辛桐正给两个妹妹绣荷包,听着下人来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奴婢并没有听错,圣旨已经下到沈家了。”传话的嬷嬷连忙道。
“这怎么可能,沈家式微,沈佳丽又是姨娘所出的孩子,即便记在嫡母名下,那也轮不到她嫁给宝亲王世子啊!”孟辛桐与沈佳丽关系很好,她之前婚事有了着落就一直关心被肃宁侯府所迫的闺中密友,可谁料到说好的俊才没成,到要嫁给那个京都姑娘们避之不及的主儿,
“事情已经定下了,姑娘也可以派人上门去问问。”老嬷嬷见孟辛桐还是不信,赶紧建议道。
孟辛桐想来想去都觉着古怪,她将手中针线一放,对着嬷嬷道:“赶紧给我向沈家下帖子,就说我想与佳丽一同逛街,问宋姑娘有什么时间?”
老嬷嬷得了令与赏钱,即刻便出发去往沈家。
圣旨下的这个时间,似乎整个京都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嫁不出去的沈姑娘居然就要嫁给宝亲王世子做世子夫人了。
沈姑娘果然与孟辛桐交好,圣旨下了之后,沈家几乎被别人踏平了门槛,他们再不是四处奔走寻找媒人帮忙给沈佳丽寻找好的归宿,而是接待这一批批对宝亲王世子有兴趣的人,不说沈大人与沈夫人,就是沈佳丽这段时间也有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邀约,她通常将这些邀约都退回去,也唯有孟辛桐的帖子她应下了。
姑娘们约见无非是吃吃喝喝,看看首饰,沈佳丽与孟辛桐也不例外,甚至她们还带上了孟尘惜与孟相思,大家一同前往之前那家珠宝铺子,不为挑选什么名贵的首饰,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究竟怎么回事?圣上怎么想起了让你出嫁?”孟辛桐一等屋子里没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沈佳丽似乎一点儿都不觉着害怕无助,她伸手挑选着一些日后可能会用的上的珠宝,语气平和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不必让爹娘担心,也不必想着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可那位世子整日不在家,上头还死了一个!”孟辛桐见沈佳丽如此淡然,心里都替她着火。
沈佳丽当然知道孟辛桐的好心,她慢慢走过去安抚住孟辛桐道:“嫁谁不是嫁,总好过被人留成仇,之前肃宁侯府家大业大,想给我的婚事添点堵也容易的很,可是现在我要嫁的是宝亲王世子,还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那可是圣上的小叔叔,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敢在其中作梗。”
孟辛桐与相思同时都听出沈佳丽语气中的不甘与怨愤,沈佳丽到底不愿意让那一家子毁掉自己的下半辈子。
若是肃宁侯府那位爱长子心切的老侯爷一定要阻拦沈佳丽的婚事,那沈佳丽不介意找个谁也拦不住的主儿。
“佳丽,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位世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会嫁给那位世子,孟辛桐有许多这样的疑问,可是话到嘴边到又问不下去了。
“你放心,我会过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感动于姐妹的关心,沈佳丽环抱住孟辛桐说道。
相思顺着沈佳丽幽深的目光往窗外看,这一次看到的不是陌篱,而是那位古怪的肃宁侯大公子正带着位姑娘走上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