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吃什么,朕派人去取,赵家老宅又不是距离十万八千里。”苏玄一笑,还是把那碟让李贤辅了赵有容,顺便传了话。
这些细小的举动,在歌舞升平的掩护下,看见的人并不多,且不是人人都敢没事盯着更始帝看的,可是德妃看见了,赵婕妤也看见了,看到更始帝把自己面前的食物让李贤辅送到赵有容,看到他温柔的笑容。
郭圣通还坐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蝶儿说那天她曾看见皇上冲她的微笑,她多希望自己那天能亲眼看见,因为从今以后,苏玄的笑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郭圣通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下。
夜里,宫宴结束以后,更始帝正要送赵婕妤回去,却是听见李贤辅道赵夫人身体不适,先回了常喜殿。起初以为是真的,好在李贤辅机敏,提醒道:“恕奴才多嘴,夫人似乎只是碍着皇上和赵婕妤,奴才向赵夫人身边的宫女确认过,身子并没有不适。”
“怎么不想见朕了?昨日朕与她下棋时还好好的。”回想昨日下棋后的事,他并没有去其他妃嫔的殿阁,谈不上什么吃醋,若是真的吃醋,苏珏反而高兴了,之后今天一直在明贤阁忙政务,难道她是觉得自己太忙了不去陪她?
苏玄似乎太乐观了,起身道:“朕去了就好了。”在他看来,女人都是这样的,以退为进,不过是想让自己着急担心。
可他想错了赵有容,李贤辅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皇上,那些宫女说得很清楚,夫人就是不想碍着您和赵婕妤,不是使性子也不是和您生气,夫人是要一个人静静。”
苏玄皱起眉头:“朕又把她怎么了?”
但皇帝忍了,想着赵有容一定是遇上什么心事。
如此到了第二天,皇帝白日里不得不被政务缠身,得了空闲便匆匆赶到常喜殿,果然见了才体会到赵有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赵有容最初面对他时的冷漠的抵触气息,又一次回到她身上了。
他们前天一起下棋的时候,苏玄看出赵有容让子点穿她,还惹得她满脸通红,那小心思被抓住,想要极力掩饰又藏不住的不安是那么的可爱,为何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更始帝故意要接近赵有容,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回避了,明明这几天,赵有容都能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为他穿衣为他奉茶,他们相处得那么好。
“你怎么了?”找到机会,苏玄轻声问了一句。
果然,这个人又不说话了。
因为转变得太突然,更始帝无法接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赵有容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在吃醋使性子,苏玄意识到他太自负,赵有容根本不是那样的女人。可是这一点点愧疚的心,并不能抵消有容带给他的失望,苏玄用尽心意,不该得到这样的回应。
这一夜,苏玄没再命宫人提前告知赵有容,处理罢了政务,只带着几个人就往常喜殿来,此刻夜色已至,一轮月牙悬在天边,走入常喜殿,淡淡的幽香传来,李贤辅上前拦下要进去通报的宫人,而宫人们说:“夫人正在沐浴。”
苏玄驱散了众人,独自走入寝殿,里头隐隐有水声传来,他并没打算就这么突兀地闯进去,只是无意识地在赵有容的屋子里逛了逛。
忽然一声重响,屏风被推开了,从浴水中走出来的赵有容一惊,身边的宫女则慌张地喊了声:“皇上?”
水汽氤氲的屋子里,没有初春的清凉,此刻在皇帝看来更是一股冲动的燥热。
“退下吧!”赵有容递给她坚定的眼神。
更始帝没再管那个宫女是否离开,一俯身就冲在了赵有容的眼门前,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能透过单薄的寝衣看到她洁白的身体,苏玄失望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又疏离朕,是朕做错了什么?”
赵有容摇了摇头。
“前日下棋时,你我是那么尽兴,朕只要想起你的神情就会露出笑容。”更始帝的目光,将惊恐而倔强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过,像是要在赵有容脸上看出什么答案,可惜他得不到答案,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缄口不言。
“你是有心事?朕不能帮你吗?”苏玄用着最后一分耐心。
赵有容避开了皇帝的目光,身体后退了下,无意识地想要把自己躲起来,可是皇帝突然揪着她的肩膀,把她半身的寝衣都无意间给弄开了。
酥胸暴露无遗,赵有容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皇帝的气息就近在眼前,那带着几分嗜血的霸气,让人不寒而栗,赵有容不自禁地说:“皇上……您答应过臣妾,再也不对臣妾动手。”
苏玄一怔,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正确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问赵有容:“原来你的意思是,朕从今往后都不能碰你?”
赵有容想要摇头否认,可更始帝一松手,已经把她丢到了一边。
“也好,这样也好。”赵有容深深闭上了双眼,可却挥不去更始帝落寞的背影。
得到皇帝的爱,就意味着她与这后宫所有女人为敌,初入宫的她,就被人算计着穿上了犯忌讳的白衣,那笔账还不知该算在谁的头上,当初她还一无所有便已经被卷入宫闱斗争,开始双手染血,将来的光景更无法想象。
她若接受皇帝的爱意,也就抢走了这些女人们所有的希望。
但为什么,更始帝方才离去的背影,会让她感到心痛?
毫无预兆的一场暴风雨,席卷了常喜殿,可惜感受到风雨的只有赵有容和那个宫女,宫人们只知道皇帝默然无声地离去,黑漆漆的夜里本也看不清面容,除了一丝丝异样的气息外,当天晚上并没有人发现出了什么事。
但那之后两天,整座皇宫都弥散着压抑的气息,更始帝在明贤阁埋头处理政务,他没有大声斥骂无用的官员,可是每一个从明贤阁走出去的大臣,都像是丢了一半的灵魂,好些拖拖拉拉的事,在那两天迅速得以解决。皇帝如此盛气凌人,妃嫔们纵然好奇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易造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