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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潘辰来到康寿宫后,院子里各部各司的总管们尽数给潘辰行礼,潘辰目不斜视入了殿内,看见头上缠着抹额,一副被气的坐月子的模样,上前给闫氏行礼问安,闫氏左右四大金刚护体——潘贤妃,宁淑妃,沈淑媛和闫昭仪皆分作两侧,严阵以待,潘筱算是这群人的精神领袖,她带着头站起身给潘辰行福身礼,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潘辰,仿佛带着一种挑衅,就像是想看看潘辰敢不敢受她的礼。
潘辰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想太多的意思,径直在潘筱面前站定,挺直了背脊,光明正大的受了潘筱的礼,然后才嘴角带笑,对潘筱她们随意抬了抬手,学着潘筱那捏着三分气的声音说了一句:“免礼,都坐吧。”
可把潘筱给气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潘辰看的出来,潘筱已经渐渐的快要失去从前的淡定,这种心理的转变很容易说的通,备受宠爱关注的天之骄女,一朝被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看上过的庶妹给压了一头,嫉妒的小火苗已经快要突破真皮层了。
“唉,这世上啊,有些人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了可真叫人恶心。”
宁淑妃话里有话,矛头直指潘辰,潘辰看了她一眼,勾唇说道:“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得志了总是好的,宁淑妃若是得志了,应当也是这副嘴脸,莫要说别人了。”
潘辰今天是来撕逼的,可没打算像从前是的给讽刺两句不出声,这段日子里,她必须要先把威望树立起来,在这处处以身份说事儿的后宫之中,你退她进,没有其他法则可讲,若是今后她将后宫的事情稳定下来,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今天,不行。
宁淑妃果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立刻就要跳出来与潘辰对抗,却被她身后站着的一个清秀高瘦的太监给扯了扯衣袖,宁淑妃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宁淑妃这才沉下气来。一甩袖子,将身子歪到另一边,一副不愿多看潘辰一眼的架势。
闫氏本来就是来找潘辰麻烦的,哪里见得惯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威风,冷哼一声,从一旁站立的嬷嬷手中夺过一叠纸来,不由分说就摔在了潘辰面前的地面上,纸张凌、乱了一地。
站在殿外的各司总管们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因为太后的暴怒,是他们仿佛看到了曙光,一个个屏息静气,对事态发展充满了期待。
潘辰今天给自己定的是‘嚣张宠妃’的人设,只见她歪坐在太师椅上,不时低头看着自己豆蔻红的指甲,对太后摔过来的纸张看也不看,就好整以暇,凉凉的说道:
“哎哟,皇上的玉玺章印就给这样摔在地上,皇上自然不会对太后如何,毕竟谁也不会认为是太后故意摔的,倒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连盖着皇上玉玺的纸都捧不好,废物一般,留着还有什么用?”
潘辰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仿佛毫不在意,可说的话却像是刀子般厉害,让太后身边的张嬷嬷愣了神,不安的看了一眼太后,没敢说话,闫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那你想如何啊?还想动了我身边的人不成?”
张嬷嬷紧张的开始擦汗,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给潘辰那两句话给吓得跪下来,只见潘辰抬眼,黑眸直勾勾的盯向了张嬷嬷,樱唇开合间,带着慢慢的自信:
“太后身边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动了,王公公这才走了几天啊,你说是不是啊,张嬷嬷?”
张嬷嬷猛地一惊,想起了日前王福贵在康寿宫门前被李顺杖毙的事情,一脑门子的冷汗,宫里谁不知道,王福贵就是因为得罪了当时还是昭仪的潘辰,才给皇上下令打死的,王福贵是太后身边的第一亲信,皇上连这个面子都没给太后,试问,如果是她给德妃记恨上,皇上要拿她作伐,张嬷嬷自问可能下场还没有王福贵好呢。
再加上,这个潘辰嘴刁的很,一句话就把太后摔东西的举动给推到了她的身上,还故意加重了语气,直言那是皇上加盖了玉玺的纸张,若是真有人追究起来,张嬷嬷觉得自己就是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想明白了这些,张嬷嬷就双腿发软给太后跪了下来:“太后,皇上加盖玉玺的纸张,奴婢事先不知,还请太后准许奴婢将这些捡起来,免得到时候皇上怪罪。”要是没有当初王福贵的事情发生,张嬷嬷自然不会给潘辰这个脸,可正因为王福贵的死,让后宫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起来,皇上对太后并不尊敬,对太后身边的人,再亲近也是想杀就杀的。
闫氏哪里想到,潘辰不过短短一句话就让她身边的人丢盔卸甲,一时无语。静默的看着张嬷嬷,闫氏回过神之后,就是一巴掌给抽了过去,把张嬷嬷的脸都给打偏到了一侧,怒道:
“你怕皇上怪罪,就不怕哀家怪罪吗?滚下去,贬去恭房,永远都别回来了。”
张嬷嬷给内外夹击,彻底傻眼,直到被两个嬷嬷拉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嚎着嗓子求饶,却也已经晚了。殿外等候的各总管看着那给拖下去的嬷嬷,心中全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出来。尚药局的宋药监和尚仪局的姑姑对视了一眼,尚仪局的姑姑似乎有话说,尚药局的药监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内廷司的总管似乎察觉到尚仪局和尚药局的动摇,回头对她们瞪了一眼,两人都垂下了眼睑,不再做多余动作。
辛冬与秋萍站在廊下,与其他娘娘身边的宫婢们站在一起,秋萍往殿外的总管姑姑们那儿看了一眼,然后很快收回目光。
殿中的气氛继续凝结,张嬷嬷被拖走之后,闫氏就更加生气了,指着潘辰道:
“真是反了天了。不过一个小小妃子,居然敢这样嚣张,别以为有皇上在背后给你撑腰,哀家就奈何不了你!哀家就是现在杀了你,你看看皇上敢不敢拿哀家怎么样!”
潘辰不以为意的笑着:“太后莫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您都还没说,怎么就要打要杀的了,臣妾可是纳闷的很呀,难道是因为张嬷嬷吗?这有什么呀,太后只是让她去恭房,想她的时候再召回来不就得了,何必动怒呢。”
“你!混账!少在那里混淆视听,哀家倒要问问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你写的?还张贴到各司各部,你想干什么?想把这后宫掀翻了不成?我告诉你,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就轮不到你整这些幺蛾子。”闫氏不想和潘辰继续废话,一下子就说到了要点之上。
潘辰听闫氏终于提到了这个,也收敛了笑意,认真应对说道:
“太后息怒,听臣妾一言,这后宫之中的各司各部,各司其职,维持的不过是后宫表面的平静,不发生什么事情,一切好说,但一旦发生了什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各司各部人员复杂,掌管着后宫的日常起居,每个司部中真正能决断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每个人身上都身兼数职,若是有一人起了不臣之心,那就意味着很多地方都被人控制,臣妾想做的,并不是要掀翻后宫,故意整幺蛾子,而是想让后宫往一个比较受控的方向发展,让各司各部里的职务分散开,这样即便有一人不臣,也不至于破坏大局,太后您在气头上,觉得臣妾不该做这些,但是您扪心自问,外面站着的那些人,您真的全都了解吗?全都信任吗?”
闫氏看着潘辰,目光深沉,闪动,似乎在考虑潘辰所言的正确性,可一旁的宁淑妃却是坐不住了,上前来对潘辰说道:
“潘辰,你这挑拨离间的嘴皮子功夫可真不错,各司各部的总管们受你的压迫,无奈之下才来请太后主持公道,你这番恶意揣测之言,竟是从何而来?你不过就是想报之前的私怨,你对各司各部之前对你的怠慢而怀恨在心罢了,如今你升天来,到处招兵买马,鸡犬升天不说,如今还想要把宫里安静的池水给搅乱,我看你就是想把各司各部的总管们尽数除掉,然后好安插自己的人入内吧,太后英明,才不会被你这花言巧语所蒙蔽。”
潘辰的目光落在宁淑妃的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闫氏的情绪依旧还在动摇之中,左看看潘辰,又看看宁淑妃,一时竟不知该站在哪一边好。
潘辰来到宁淑妃面前,凝视她片刻后,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宁淑妃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就好像外面的各司各部全都是宁淑妃的人一样……哦,对了,殿外的总管们,十有**也全都与宁淑妃一样,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吧,哎呀呀,这么一想的话,宁淑妃你的立场似乎也没法多说什么吧。”
宁淑妃被潘辰这些绵里藏针的话逼退,是真没想到潘辰今日直接豁出去了,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宁淑妃身后的高瘦太监走上前来,对宁淑妃说道:
“淑妃娘娘息怒,这事儿原就不关您的事儿,不过是您看不过德妃娘娘对太后不尊,这才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事情如何公断,只有太后与德妃娘娘做主。”
潘辰的目光缓缓的转到了那高瘦太监的身上,见他皮肤白皙,其貌不扬,苍白中带着病态,眉心微微泛红,倒像是个内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