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的那天,是由天象监推测出的好日子,也是最适合喜结良缘的良辰吉日,乔安歌辰时便被烟儿叫了起来,原本还只有几人的临枫院已是进了不少的人等着,有宫中来的,也有王府来的,起床之后先是简单的洗漱,接着王府来的丫头和管事便早早的将沐浴的水准备齐全。
乔安歌迷迷糊糊间被带到了浴间,一晃眼便看到这于平日的热水不太一样,便随口问道:“这水怎么和平日不同?可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她想起之前听宫中的嬷嬷说过,穿上嫁衣之前必须沐浴,以洗净全身的污秽,所以会加入一些东西,有为晚间行周公之礼的药材,或者香薰。
那旁边的嬷嬷这才耐心道:“回小姐,此为临王府后院雨竹林的温泉水,是王爷命令我们带来的,也是婚礼的一项习俗,新娘入府前若是夫君看重,会由夫君亲自送上府中的东西以示诚意。”说起来,这嬷嬷也是颇有些意外的,这习俗虽有,可如此做的人却为少数,至少她活至今日,也只寥寥的数几对新人如此。
乔安歌闻言脸上一红,有些羞赫,眼里却也蓄满了腻人的蜜意。只暗自嘟囔着:“也亏得他如此上心了,这些习俗都能记着。”便也随着身旁伺候的丫头嬷嬷帮着沐浴,这泉水虽清澈,可却也弥漫着丝丝幽香,许是他们在这水中又放了什么香精罢了。闻着倒也沁人心脾,不似普通的香精一般,有些艳俗。
虽有些不适应沐浴那么多人看着,可也知道这是大喜的日子,不可能将人都叫出去,只得催眠自己好好享受这有些与众不同的沐浴了,待差不多泡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实在有些晕乎乎才到了时辰,被她们扶着出了浴桶之后,又赶忙披上了里衬,就连这里衬也是全新的丝绸布昂所制,穿着倒是和以往的有些不同。
穿完了里衣之后再由烟儿和王府的丫头帮着开始穿衣,由着她们一件件的替自己裹上,倒是和平日里别无二致,不过到底还是多了几丝复杂,直到最后才开始穿上那红裳霞披,那火红的嫁衣下摆和衣襟前都用金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蹙金绣云霞凤纹,很是雍容华贵,优雅大气,而嫁衣上衣袖和衣摆处也都绣着做工细致的彩云图案,和飞舞着的长尾山雉。
她记得那嬷嬷说过,这皇宫的嫁衣可是很有讲究的,这重臣之间婚嫁女子只可着绣着山雉的嫁衣,平民女子只可单绣彩云图,不过她如今可是嫁予王爷,往后便是王妃,算是入了皇家族谱的,按理也该绣上这霞凤纹。她欣赏的看着这嫁衣的做工,果然皇家就是皇家,和她平日穿的衣料可真是不一般。
“小姐,这是凤冠,待一会儿梳发行礼之后才可带上。”见她对这嫁衣很是喜欢,那嬷嬷也见怪不怪了,只耐心督促道。这新婚之时的新人,有对婚事含羞以待的,也有以泪洗面千般不愿的,可对这婚礼时的事却也是无不充满了好奇。所以这小姐虽也好奇,不过这良辰吉日可是耽误不得。
乔安歌撇撇嘴,虽觉得无趣,却也不好不听,只得乖乖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这梳发也是婚礼的一项要事了,平常此事可由家中最为亲近的女眷执行,可如今乔安歌自幼丧了母,这妾和庶女也不可替代,嫡亲的也只有一大哥,男女有别,也不可代替此事。思来想去,那嬷嬷也就只得亲力而为。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那嬷嬷仔细的替乔安歌梳着头,嘴里念念有词道,乔安歌仔细的听着,只觉得心中一片祥和,那铜镜里的女子也是眼里带着幸福的笑意和羞赫,这梳头礼她以往也是在电视上见过的,只是那时看着只觉得无聊,如今自己亲自受了一番,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待繁杂的梳头之后,那长长的秀发已是安稳的盘在了脑后,只在发鬓上装饰了一些小巧的发饰,她有些不习惯的想要伸手去碰,却被那嬷嬷及时的拦了下来,轻斥道:“这刚盘好的发鬓在行周公之礼前可是不得随意动弹的,尤其是带上那凤冠之后,小姐可莫要再犯了,这可是不详的。”
闻言,乔安歌虽委屈却也赶忙收回了手,平日她虽很是不喜这些,可这婚礼之时还是莫要去做这些忌讳的事好。发鬓盘好之后,烟儿便将那凤冠端了过来,那用金丝焊接成的镂空的降龙和用羽毛粘粘的金凤倒是寓意了龙凤呈祥之意,冠上嵌上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珍珠,那最大的一颗便自冠顶,足足有一鸽子蛋般大小,很是耀眼。
乔安歌一时也有些看呆,不禁开始神游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放到现代去,就光那颗珍珠可就能卖了不少钱呢。这皇家的婚礼可真是处处都彰显这大气华贵,珠光宝气......神游间,嬷嬷已经替她戴上了凤冠,谁知刚戴上去,乔安歌就感到脖子一重,不禁一声轻哼出声:“哎哟!这怎么这么重啊?”
“这真金白银的凤冠,自然是重的,小姐就忍忍吧,这晚间的时候就能取下来了。”那嬷嬷看着她揪成一团的小脸,也有些忍俊不禁道,谁知乔安歌有一听却不干了,“什么!晚间才能取下来?那岂不是要带着这东西一整天?那我岂不是脖子都得被压断了?这也太遭罪了。”
那嬷嬷轻笑出声,却也只得安抚道:“这大婚本就很是庄重,这礼节虽繁杂可也得一一遵循着,小姐为了婚礼可就忍忍吧,多少姑娘不都是这么忍过来的?也没见她们脖子也断了。小姐按着嬷嬷之前交于你的法子就能轻松不少。这时辰也快到了,小姐可就别耽搁了。”说着,便拉着乔安歌将凤冠戴好后,又开始略施粉黛。
乔安歌委屈巴巴也只得仍由她们摆布,浑身的注意也都在这头顶的凤冠上去了,待上好了妆之后,她刚起身便听着有人到了屋前,许是被门外的护卫拦下,那人才扬声道:“姐姐,是我白矾,今日姐姐出嫁之日,怎能让我缺席呢?”乔安歌心中一喜,总算是来了个让她心安的人了,便和嬷嬷求情道:“那是我常一起的闺蜜……不是,玩伴,也是临安王的义妹,嬷嬷便让她进来吧。”
那嬷嬷自然是知道白矾的,便也就答应了,扬声让门外的护卫放了人,白矾这才走了进来,转身关上门走上前,却一下惊艳的楞在原地,被这凤冠霞帔给惊讶的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见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乔安歌有些羞恼道:“要来也不早些来,这要出门了才赶来,我还以为要在临安王府才能见着你了。”
白矾回了神,带着些心虚,讪讪笑道:“昨日有些事耽搁了,便睡过了头,我这不一醒来,便匆匆赶来了嘛?好在没错过时辰。你这凤冠霞披也穿戴好了,我便替你盖上盖头如何?话说姐姐这一身可当真是端庄华丽,犹如那画中女子一般,当真是美极了。我以往也不知女子穿上这嫁衣竟这般好看。”
“哼,那是自然的了,平日里要是也这么穿岂不是麻烦死了?”想到要顶着这凤冠一天,她心里什么喜悦也没有了,这受苦的衣裳要是平日也这般穿,岂不真是要累死?白矾听她这么说,却也失笑着摇了摇头,虽有些不解,却也来不及多想,只得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安抚道:“也就这一天的时间,姐姐你不也说过这可是最宝贵的一天呢,姐姐就忍忍吧。”
说着,便抬手一扬,将红盖头盖在了乔安歌头上,后者只觉得眼前红通通一片,当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只听着身边的嬷嬷高声喊道,新娘出府!接着便感到有人搀扶着她一步步的往大门走去,虽说看不见,可这脚下的路还是隐约可以看见的,何况还有身边烟儿和白矾的提醒。
磕磕绊绊的到了大堂,乔文治和乔亦萧已经等在了那里,均是身穿官服,看着女儿身着嫁衣款款走来,乔文治眼里泛着泪花,即欣慰又不舍,乔亦萧也很是感慨,这才和妹妹相聚不到几个月呢,妹妹就要出嫁了,这以后想要见面可就不是那么随意了。想着,心中更是惆怅几分。
乔安歌也感觉到了他们的情绪,心中竟也无端生出一丝悲凉,自古女子出嫁最是伤感了,这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别人家的了,如今她一旦出了这个门便入了皇家的族谱,真真就是皇家的人了。想到此处,她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眼里的泪花还在打转呢,便听着乔文治带着些苍老哽咽的说道:“我的女儿,入了王府嫁了人可就不比得家中了,万事切要深思熟虑,多替王爷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