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她顿时疼的倒抽一口气,只觉得脑子里像炸了一样嗡嗡作响,待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床榻,顿时之前的画面全都浮现上来,她一下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却又用力过眼前一黑,差点又倒下去。倒是耳边一道惊呼又把她吓的一激灵,“姐姐,你醒了。快躺好,可别再乱动了。”
乔安歌这才看清端着药水靠近的白矾,还有冷着脸坐在一旁的凌天珩,和站在一边伺候她的烟儿。她转了转眼睛,想了想是怎么回事,但除了晕过去之前的事,她其他的都不清楚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觉得胸口似乎有些沉闷,还有点像是被石头砸过一样的闷痛。“怎么回事?我怎么在房间里来了?”
“诶,你别碰头啊,你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也不觉得痛啊?先把这汤药喝了,是促进血气行走的。这样你头上的伤口才能好的快些。”见乔安歌要用手去碰头上,她立马拦下之后,又将已经熬制好的汤药递到了乔安歌面前。方才她给乔安歌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她后脑上居然有一个伤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砸的或者撞到哪里了,肿的高高的。
“伤口?嘶……”乔安歌茫然的看了一眼白矾,随即试探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却在下一瞬只感到一股钻心的痛楚从后脑传来,痛的她差点眼泪都疼出来了,这时,脑中浮现了那些晕过去之前的画面,好像她确实在水里的时候,突然感到身边有水开始猛的游动,还没来得及看的清楚,就只觉得后脑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呀,都说不要碰了,怎么还去碰呢?这伤口虽然不至于太重,可也不轻啊,你那肿块啊起码也得好久才能完全消下去呢。”白矾见她疼的脸都皱在一块,忙不迭的凑近看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数落的说道。真是不让人省心了,还好对方下手不重,否则又是被打晕又是溺水的,指不定就真的落了条命了。不过,她偷偷看了眼一旁一直冷着脸的凌天珩,暗自心颤,只怕这旁边的阎罗王更是可怕了。
“白矾,烟儿,你们俩先下去,我要同安歌单独说几句。”果不其然,刚这么想,凌天珩冰冷带着隐隐的怒气的声音便响起,白矾暗自心惊,看了一眼凌天珩,但刚触及那深邃又阴沉的目光的时候,只觉得后背发凉,再不敢多待,和烟儿一起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之后便离开了房间,离开之前她得余光也看到了乔安歌求助的眼神,但她默然抿唇,这种情况她可实在不想多管,只得无视之后,利落的离开了。
姐姐,你还是自己自求多福吧。
直到这个时候,乔安歌才反应过来凌天珩的眼神有多冷,顿时只觉得头疼不止,还后背发麻。又是有些害怕又是心虚的看了凌天珩一眼,却在看到他依旧面无表情发黑的脸便不敢再看过去,直到那人起身准备坐到她旁边来,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她便越是心惊胆战,眼睛直愣愣得盯着他越来越近得步伐,脑中的警戒一下蹦了起来。最后终于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去找白矾聊天谁知道她不在我就和烟儿一起回来可回来的时候又听到了水声我以为有人落水了就跑去救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乔安歌抱着头惨兮兮的大声说道,一口气解释完之后又大喘了口气,哀嚎了起来。看起来十足的凄惨,然而被求饶的人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乔安歌感到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刚要抬头看一看,却在下一瞬被人一下压在了床上,头还差点磕在床头上,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郎的脸庞和那双深邃幽静的眼睛都让她生出阵阵寒气,自然也顾不了她这会儿被人牢牢的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感到他的呼吸都微微喷洒在脸颊上,惹得她原本还因为有些畏惧而冰冷的脸庞渐渐升起了淡淡的红晕。
“看着我。我又没有说过不准乱跑?你就这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是真觉得我管不了你是吗?”然而,害羞的情绪还没感受到,乔安歌就被眼前的人示威的捏住了下巴,微微的刺痛让她轻轻皱起了眉头,却在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又缓缓放下了准备反抗的手,尤其是看者他幽深复杂的眼睛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竟能在里面看到除了恼怒生气以外,还有几分后怕和担忧。
她心里原本准备的反抗情绪竟一下消散,只得默然的看着他,最后在他冷然的目光下,沉默片刻后也只堪堪回了一个“对不起。”之后便没了言语,虽然她也知道这件事若不是她喜欢多管闲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更不会受伤,她知道凌天珩也不过是气她擅作主张,不考虑后果随意行事,否则他那眼底的心疼又作何解释呢?
突然的,她竟开始后悔起来,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凌天珩这个样子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能消气的,于是只好忍着下巴处传来的疼痛,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自责,我那时候真的就想着过去一看究竟,若是真的有人落水了那岂不是很危险,而且是这里是荀府,总要比外面安全些,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别人危险,你不危险吗?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次出来不是来游玩的,其余的事一律都不要随意插手,你可知道听雨楼的人到现在还在搜寻你的行踪?你可知道这锋州到底危机四伏,一步走错随时都会惹上一身麻烦和血腥?乔安歌,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局势?”凌天珩却是冷哼一声,对乔安歌的话越发失望,想起这一路有多少次她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真把自己的命看的那般不值钱是吗?
“我……”乔安歌哑然,他说的不错,这一路上她确实都没有太过防备,即使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可她还是坐不到冷眼旁观,也许确实会引来麻烦,但这个麻烦如今已不是她一个人来承受的,而是连累了他们要替她操心,还要随时保护着她,他们都在担心路上出什么事,唯有她嘴上说着明白,见到那些麻烦还不是转眼就忘了?
见乔安歌不语,耸拉着的眼帘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和自责,他在心中起了几分动摇和不忍,但纵使是这样,他也实在不解气,这一次,她差点就没命了,想到之前她被那个男子抱着回来的时候,以及自己看到她苍白的脸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更是升起几分怒火,这一次绝不能再心软了。
“你可知道我在生气的什么?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多管闲事而生气?乔安歌,我真正恼怒的是你什么事都自作聪明,擅自做主最后还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不说,还一点都不知悔改。你可知道你这条命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你做事的时候可有为你父亲想过,有为小九白矾他们想过,甚至……你可有为我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事……”
凌天珩得看着乔安歌,那双本就很是深邃的眼中闪烁着隐隐的很是复杂的亮光,看的乔安歌竟一时忘了言语,怔楞的沉溺在那怕你热疑惑缺我忍不住心动眼睛中,可他声音里带着的挣扎和受伤也让她心里一紧,愧疚一下用上了心头,长了长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只得呐呐的低喃道:“我……真的很抱歉……”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凌天珩这么直白的话,也第一次知道他竟是那么担心自己的,一路上他到底为她花了多少心思,而自己呢?又有那次是为他想过的?甚至连让他省心一点都没做到,更别提能为他着想了,“对不起……凌天珩,我……我确实没能想那么多……”她想要解释,或者是安慰,又或者是保证,可说了几句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很是苍白。
凌天珩看着她眉间的难过和挣扎,只觉得心里又开始冒出几分心疼出来,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在乔安歌内疚不已的眼神中他到底是先心软了,眼里的冰霜渐渐降解,随之浮上的是几分心疼和妥协,凑近了她的耳边,语气也放软了下来,“你若是什么时候能多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我也不必每日提心吊胆,时刻为你担心着。”
“……我知道,我不会再莽撞行事了,就是有时迫不得已了,我也会尽量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的。”听着身上原本很是震怒的人这会儿竟是妥协得同她说这话,她本就内疚的心便更加难受起来,鼻子一酸,声音里也不免带了两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