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琅难以置信地瞪着巫舟, 他听清楚这人族刚刚那六个字是什么之后, 整只狼都愤怒了, 压低声音放出一声愤怒的狼吼。
不过因为他此刻是人身, 这效果自然不如狼嚎来的震撼,可对方这即使没有毛巫舟也仿佛能看到对方炸毛的模样, 让巫舟默默吞了吞口水。
“你嗷什么?饭也让你吃了,你还这么能吃, 朕说什么了?你还吼,朕还想嚎呢。”可对上男子红着眼委屈地怒瞪他的人眸, 因为漆黑如墨, 此刻搭着脑袋委屈巴巴又带着愤怒的模样,但因着长得俊美, 即使这样, 还挺……养眼?
巫舟低咳一声,看男子只是控诉地盯着他不出声。
本来还想往后退的,诡异的有种感觉,他要是真退了,这蠢东西怕是会彻底炸。
巫舟头疼:“你到底想怎样?”
齐琅还保持着脑袋伸过去的姿势,闻言, 梗着脖子,也不说话,继续将脑袋往前伸:凭什么他有毛的时候,他想摸就得摸,现在没了, 嫌弃他了,就不想摸了?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摸!必须摸!
就凭这人族的态度,以后不仅要摸,还必须天天摸!
齐琅彻底愤怒了,低着头抬着眼,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的脸,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当然忽略对方此刻眼底的执拗,就更好了。
巫舟望着对方这一头墨发,看出他的意思,匪夷所思:以前不是不欢喜让他摸么,现在怎么欢喜了?不摸还非要让,可他都没毛了,谁想摸一个没毛的臭男人啊?还是一个特能吃的蠢狼。
难道狼妖都这样?当狼有毛的时候各种不给碰,当了人了,就变粘人了?
还是说……过去这段时间,男主狼被他给养出了宠物性子?
巫舟抖了抖:完了,男主狼万一真的以后看到一个人族就让摸,可怎么办?
巫舟想通了,神色复杂地睨了齐琅一眼,对着这双威胁性十足的狼眸,坚持道:“不想……”
齐琅朝着他弯唇笑了笑,可那狼眸却隐隐冒着绿光。
巫舟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说什么,就感觉面前本来倾身的男子,突然向前一扑,矫健的将巫舟扑倒了。
巫舟压根没回过神,被扑了个正着。
好在这蠢狼还知道拿手给他掂着,摔倒是没摔到,可躺在那里,抬眼望着正居高临下抿着唇冷冷盯着他的齐琅,他皱眉,刚想呵斥出声,手腕就被握住了,被对方带着直接放到了头上,强制性……摸头。
巫舟:“…………”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热爱让人摸头的狼妖,难道这狼妖就这么欢喜跟人族反着来?他欢喜那一身毛的时候,摸摸抱抱亲亲不给;等这一身光秃秃的跟他一样的人形,不想摸的时候非要摸。
巫舟头疼,可看白狼这么固执,敷衍地摸了两把,就要收回手:“摸两下就算了,给朕放开。”
齐琅明显瞧出对方的敷衍,以前摸的时候舒舒服服的,这跟摸狗头一样应付,岂有此理,他眯眼,他堂堂狼妖给他摸他竟然不,这人族欺狼太甚。
于是,齐琅不仅不放手,他幽幽盯着身下的人族,握着对方的手腕,就这么带着他的手一路从头到脖子再到胸口,不是不摸吗?他非让他摸。
巫舟无语,结果这蠢东西越来劲儿了,觉得隔着衣服摸着不方便,竟然还要脱,巫舟看得目瞪口呆,直接揪住了对方的手:“你够了啊,哪有狼逼着让人摸毛的?再说了,你有毛吗?”
你……有毛吗?有毛吗?吗?
齐琅动作一顿,居高临下的,很清楚看到这人族眼底的嫌弃,在配上那句在脑海里无限循环的话,他觉得自己身为狼妖的尊严都被践踏了:“不能变回狼是我的错吗?你欺狼太甚。”
这人族是没法跟了。
齐琅忽地站起身,长腿一迈,大步就往外走,哪里有欺压,哪里就有反抗。
既然这么嫌弃他,不给他养了。
巫舟刚松了口气,还以为齐琅松开他是想清楚了,结果坐起身刚转过身,就看到那蠢狼往殿门口走,眼瞧着手就要碰到门了,巫舟脑海里一根弦一绷:“给朕停下,你真的想成为太监狼啊?”
齐琅的脚步顿了顿:“他们敢动本狼妖试试?”
巫舟眼瞧着不妙,还真气狠了?巫舟脑海里闪过系统一开始的任务,阻止男主黑化,万一男主出去,胸口的图腾再被看到加以利用就不妙了……巫舟眼瞧着这蠢狼还真要走,咬咬牙:“等等,阿琅啊,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这么嫌弃他,还留着他作甚?
话虽这么说,巫舟明显感觉齐琅动作却顿了顿,他连忙起身,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门口,直接将齐琅给拽了回来,压低声音哄着:“摸摸摸,摸还不成?朕错了,朕就是一开始不习惯,朕还是很很很欢喜阿琅的,瞧瞧阿琅这长得多俊,狼中极品狼,毛也是一等一的,只是现在化成人形了,朕这不是想到先前你说朕觊觎你,怕你误会不是?”
“当真?”齐琅明显瞳仁亮了下,却克制住了,谨慎看过去,“真的不是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巫舟咬牙,他能怎么办?只能哄了。
齐琅却是不信,只是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巫舟别的不行,演技一流,先前是懒得搭理这蠢狼,如今为了哄,弯唇笑了笑,瞳仁又黑又亮,抬起手,想去摸齐琅的头,结果这厮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只能颠着脚摸,还得继续露出微笑:“阿琅啊,不气了?”
齐琅被摸得高兴了,表情却还绷着,“不够。”
巫舟瞥他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可能怎么办?巫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摸了摸宽厚的肩膀,一手的硬邦邦,哪里有毛茸茸又蓬松手感又好,他就说,这有什么好摸的。
可他认真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齐琅勉强信了,望着对着他笑的人族,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觉得这人族还是在糊弄他,他还要考察考察,于是,眸仁动了动,突然道:“还有呢?”
巫舟:“嗯??”还有什么,不是摸了么?
齐琅薄唇抿了抿:“抱。”
巫舟:抱你大爷。
可面上稳如狗,望着面前男子严肃认真的眼,紧抿着唇,大有一种你若是不抱那就是心虚那就还是糊弄本狼妖你个渣人族……巫舟沉默良久,头更疼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个神奇的男主狼啊,说不让抱的是他,现在强行逼迫他抱的也是他。
真是……让人头疼的狼妖,可他能怎么办?万一这蠢狼真的跑了,他上哪儿再将人给提溜儿回来?
于是,为了大局着想,巫舟决定不就是抱一下么?只能硬着头皮装作面前这还是毛茸茸让他心水的大尾巴狼好了,不是面前这个……人形狼妖。
等他将这大齐的朝堂给整治安稳了,让这男主狼当上皇帝,他当上太上皇,到时候……宫门一关,绝不放这狼进来……除非,他能重新变回毛茸茸。
这么一想,万一今日哄好了,明日就变回来了呢?
巫舟低咳一声,抱着美好的愿望,张开手臂抱住了面前的齐琅,还仰起头对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笑得原本绷着面皮的齐琅一怔,低着头,呆呆望着这人族皇帝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不知是不是他饿了两顿饿出来幻觉了,总觉得这人族……像是浑身都发着光,炫目得让他头有点晕。
巫舟抱了一下就松开了。
身上温热的触感一搂即逝,齐琅回过神怀里已经空了,总觉得空落落的,再瞧着人族觉得自己已经任务完成打算拽着他从殿门口离开的时候,齐琅纹丝不动。
巫舟回头,挑眉,一双眼凌厉,飕飕放着眼刀:“怎么?你想反悔?朕已经摸了也抱了,你还站着作甚?回去了。”
本来的确是已经差不多了,可鬼使神差的,齐琅抿着唇,小声道:“还有一项。”
巫舟眯眼:还有一个?
摸也摸了,抱也抱了?还有什么?
巫舟狐疑地扫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最后定格在吸毛时埋首在对方毛茸茸里的画面,可特么你都没毛了,还让朕吸哪儿去?可望着男子因为严肃紧绷的肌肉,尤其是脖颈,有青筋隐隐鼓动,仿佛只要他敢再说出嫌弃对方没毛的话,这蠢东西立刻就会蹿走头也不回。
于是,巫舟露出一个可谓之温和至极的笑,转过身,站在齐琅面前,像是往日那般招招手:“阿琅,来,将头低一低。”不就是吸个毛么,就当面前这厮还是那一毛茸茸,于是,巫舟面上在笑,内心在脑补,可这么一个大块头……脑补不出来啊。
可此时齐琅已经反射性听话地低下头,上半身倾过去,双眸发光发亮,隐隐带着期待。
巫舟望着这一幕,笑得愈发温柔,心里却恨不得咬一口,这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难伺.候的狼了,别的狼也这么难搞?巫舟秉着早吸早超生的想法,看齐琅靠近了,直接抬起手臂,往下一压,狠狠心,就当平日一样,头一埋,对着齐琅的脖颈狠狠吸了一口,吸出了一个红印子。
吸完了,立刻抬起头,退后两步,觉得这男主狼到底这人形怎么变的,浑身都硬邦邦的,他忍下嘴疼的酸楚,朝着完全僵在那里呆呆一副怀疑狼生的齐琅身上,笑眯眯的:“阿琅啊,还有别的要求吗?”
齐琅的确在怀疑狼生,明明对方的举动还是一样的,可他怎么觉得……觉得这么不自在,尤其是脖子上传来的那种丝丝麻麻的感觉,让他有种……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而那一块肌肤彻底麻了,木了,完全没感觉了,甚至手软脚软。
明明很怪,可还是……觉得想跟对方更亲近一些。
于是,巫舟这句话出口,刚回过神的齐琅,鬼使神差地又点了头,“以后……以后都要摸半个时辰。”顿了顿,小声加了句,“抱一下,吸一下。”
巫舟差点没忍住成为第一个血溅男主的宿主,大概是今个儿被男主狼给刺激狠了,竟然很是淡定,视线落在齐琅的眸仁上,觉得他这饲主当的这么辛苦可不行,于是,颌首:“行啊,不过,朕身为一国之君,以前阿琅你是狼还好说,可现在是人形了,到底不一样,想让朕像往日一样对你,你是不是……也该发挥点作用。朕身边……可不养闲狼。”
齐琅满脑子都是“行啊行啊”那两个字,面前这嘴唇红红特别让人眼晕的人族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很是痛快。
巫舟终于满意了:“从明日起,朕会以暗卫的身份介绍你,你的身份也给你弄好了,可虽说你是狼妖自带妖力,可你刚化形,妖力不行,身手虽然不错,可招式不行。人少时还行,人一多,你自身难保,怎么保护朕?朕身为你的饲主,朕若是出事了,你想想……谁还给你吃的,谁还摸.摸抱抱亲亲?”
齐琅认真颌首:“我会学的。”他不想让这人族出事,虽然对方很凶,可对狼……还是很好的。
巫舟:“只是这些也不行,你以后若是要跟在朕身边,只是这些还不够,朕以后让你学的,你都要听,不许再闹脾气,否则,不摸、不抱,不吸!”
齐琅听到最后的三个词,立刻小声嗷呜抗议一声,凑过去,将头凑过去,结果个子太高偏了,干脆低了低,巴巴瞅着巫舟。
巫舟顺手摸了摸:“所以,朕的话……以后听吗?”
齐琅被摸的喉咙发出舒服的声音,嗯了声。
巫舟这才满意了,不枉他牺牲这一番,于是,又摸了摸对方的头,结果心境变了,发现男主这一头墨发还真是顺滑,忍不住又摸了摸,罢了罢了,暂时没有毛,先用这聊以慰藉好了。
翌日,巫舟醒来之后,让先前早就让人准备的侍卫服拿了过来,不过与普通的不一样,是带着暗纹的墨色锦袍,被齐琅传出了王霸之气,不说话时冷漠危险。巫舟很满意,教了齐琅一次怎么穿,好在对方记性极好,只一次就学会了。
巫舟直接带着他从寝殿走了出去,大太监看到一起走出来的高大男子,愣了下,只看一眼就立刻低下头,想到先前皇上说的过两日有个暗卫要贴身保护,可……可他怎么看到这人是怎么进宫的?果然不愧是先帝亲自让人训练数载来保护皇上的,这身手怕是神出鬼没了,竟然能躲过所有人直接闯入寝宫。
巫舟身为皇帝,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暗卫,好奇者有之,却不敢真的开口询问。
所有人自然也不会将这人与那白狼联系到一起,毕竟狼妖在他们心中,那是只存在话本里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荣王果然还是来上早朝了,巫舟只当是没看到,对方因为昨日被骂了狗心里窝着气,可没敢再乱来,怕这新帝真的不管不顾狗急跳墙,若真的撕破脸,荣王还没这个把握能一举拿下新帝,更何况,对方身后还有一个太后,还有一个许家。
不过新帝身边多了一个瞧着很是危险的暗卫不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宫中,荣王自然也知晓了,他从巫舟开始让人准备新衣就得知了,可让人去查,却什么都查不到。加上这暗卫是新帝以先帝的名义而来的,先帝一年前就崩了,他们根本无法求证。
荣王回去之后大发雷霆,觉得父皇当真是偏心,就算是死了,也给这小畜生铺好了路。
因为荣王捉摸不清这暗卫的身后,接下来一段时间不敢再乱来。
这倒是给了巫舟喘气的机会,他开始着手安排齐琅学习人族的招式,不过自然不敢请师父,而是让人寻了各种武功秘籍,让齐琅去学,学了之后就开始在御书房的后殿练。练完之后,就开始看巫舟给他寻来的各种关于朝堂之事的书籍,以及旧籍案例。
而巫舟则是开始正式出手,他在胡忻令完成他安排下去的一件事之后,功绩突出,估计让其中一个心腹写了折子举荐胡忻令。巫舟故意在朝堂上龙颜大悦,召见了胡忻令,之后不过几日的功夫,排除万难,连升三级,直接给封了大理寺少卿,一般大理寺只有两个少卿,他愣是给多加了一个。
这种事大齐历来从未出现过,一时间朝臣奏折写了一堆劝阻,巫舟充耳不闻,让朝堂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荣王本来觉得奇怪,可想想往日这新帝的昏庸,觉得对方不过是看中了一个评事,竟然为了提拔,得罪了这么多朝堂的臣子,怕是不必他出手,这新帝都能失了民心,让自己给折腾死了。
于是,荣王不仅没阻止,还乐见其成。
几日后,少了丞相以及他这一派的反对,胡忻令成为升迁最快的朝臣,正式成为了少卿。
胡忻令走马上任去御书房见了巫舟,巫舟独自坐在龙椅上,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朕帮你相比你也清楚,朕想拿你来对付荣王。这一点,我们的目标一致。可朕需要的是能臣,而非莽撞之辈,若是让朕知晓,你还未羽翼丰.满就出手坏了朕的好事。朕能将你捧上去,也能将你踩下来。懂?”
胡忻令撩起衣袍下摆跪地:“臣……谨记。”
巫舟知道他不仅不蠢,还够狠够果断,可难保比书中早日得到报仇的机会失了本心,他需要做这个引路人。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不敢冒险,若是胡忻令这条线失败了……对他而言,怕是致命的打击。
胡忻令与巫舟又就如何着手步步为营地给荣王设套,这么一讨论,就忘记了时辰,两人还挺合拍,尤其是某些不入流的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效果却极好,巫舟越看这胡忻令越满意,在终于商讨了接下来几个月要做的事,他在胡忻令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用有负担,朕给你当这个后盾,尽管放手去干,有问题,朕给你兜着。可……朕不想看到失败,你,只许成功。”
胡忻令眼底闪着光,只要能给生母亲妹报仇,他这条命都是皇上的。
两人对视而往,巫舟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忠诚,心情极好,可就在这时,眼前黑影一闪,他放在胡忻令肩膀上的手臂就被一个手掌握着给拿开了。
巫舟与胡忻令都愣了下,胡忻令警惕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一脸不善地盯着他,眼神凶残,磨着一边的牙,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瞧见寒光一掠,仿佛对方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巫舟没想到齐琅这么快就练完了,手腕被对方攥着,大概是刚练完武,身上汗津津的,掌心也是湿热,肌肤相贴,很烫,也很不舒服,他挣了挣,偏偏这蠢东西攥得更紧了,巫舟咬牙警告:“给朕放开。”
“我不,他是谁?你为何摸他?”齐琅回头,一双眼凶狠不忿,怪不得将他指使走,他辛辛苦苦训练,他却有别的狼了,他还摸他!他要是不过来,是不是还要摸.摸抱抱亲亲?
想到这,齐琅怒瞪这人族,控诉的眼神完全是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巫舟头疼,摸你大爷,他以为别人都跟他这头蠢狼一样变成人就欢喜别人摸?
结果还没等他解释,齐琅看他沉默自动归结为默认,猩红着眼看着胡忻令:“决斗!”这人族身边,只能有一只狼的存在。
胡忻令:“???”
巫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