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
“恩。”博雅继续说道,语气充满了悲哀。“通过将牲畜放逐到大自然,使得牲畜保持天然的野性和生命力。从而培育出更加优秀的基因。”
“我们曾经猜测过,也许我们……就是被放养的牲畜。”
“这不可能!”
血瞳毫不犹豫的回答。见鬼,怎么可能是这样?放养?饲养?难道一个辉煌的文明,居然只能和牲畜画上等号吗?那么其他种族呢?整个宇宙的文明体系呢?
血瞳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已经不仅仅是文明等级的差距了,这简直就是噩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最恐怖的噩梦。一个智慧生命,拥有灿烂辉煌的一生,可在他一觉梦醒之时却发现自己只是一头牲畜,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可是看到他的反应,博雅却仅仅是一声苦笑。
“我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当初我们也是同样。可除了这个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们的遭遇了。我们的智者经过了无数年的探索,牺牲了数以亿计的同胞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
血瞳沉默下来,但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是不相信博雅的判断,但是不得不说,博雅的话语给他巨大的震撼。他不由自主的在想,如果博雅的话是真的呢?如果是真呢,那么整个克罗迪尔,整个大混乱时代,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么,直到如今,这个现实的宇宙,又会受到何样的影响?
难道自己从x35的末世中走出,自己拼搏了半生的努力,都仅仅是一场玩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命运是什么?宿命是什么??
“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时,和你一样不敢相信。但事实却告诉我,没有不可能。”
博雅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说道,声音冷漠的如同机械。
“我们的智者无数次测试,重重迹象标明,我们就是这个宇宙中最大的牲畜,而这辽阔的宇宙,就是我们的饲养场。我们那些死去的征服者,他们的能量,精神,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消失掉了。但这不是凭空的泯灭,而是被回收。”
说到这里,博雅停顿了下,随后才痛苦的说道。“因为牲畜总要被宰杀的。而他们积累的能量就成为命运的养料。”
“这……”血瞳已经说不出话来,博雅的推断太荒谬了。而最后一句话,更让血瞳感觉到一种穿透灵魂的森寒。
命运的养料。
这怎么可能……命运不是实体,不是文明。更不应该具有意识,它怎么可能做出这一切。可如果不是这样,博雅的话语又该如何解释?那么多克罗迪尔智者的研究,又如何解释?
血瞳不知道,但他却感觉自己仿佛被拖入了一层冰冷的迷雾,迷雾中正渐渐浮现出一张只有下半部的脸,在对自己微微冷笑。
好冷……
血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虽然他此刻没有身体,仍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寒,就如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般。
不过血瞳的意志是何等坚定,这样的异样只不过瞬息就被他摆脱,眼前再次出现了浩瀚的星空。在他脚下,一艘克罗迪尔的生体飞船正在快速穿行,其中的调制巢中躺着一名魁梧的男子。他的外貌普通,但在脊背之上却刻着一个诡异的棱形印记。
而在这艘生体飞船的外部装甲,更有一个醒目而复杂的符文,外形同样为棱形。
“王!”
血瞳心头一震,这个男子,可不正是博雅口中的王?只是和他在刚才幻境中见到的王相比,这个男子显得更加年轻。也更加有力。
初代的王,虽然展示出强大的破坏力,但在能量级别方面却只和普通佣兵差不多。甚至还未达到行星级别。可眼下这个男子,其无意中散发出的波动又何止是普通的行星级?就血瞳估计,他最少也要达到行星级巅峰的层次。
而他的气息,更充满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压迫感,哪怕是血瞳都感觉到近乎窒息。
这还是他作为旁观者的结果,如果他真的出现在王的面前,血瞳简直难以想象。
“这是我们第二代的王。”博雅的声音适时响起。轻声解释道。“因为寿命的原因,初代的王在救出我们之后不久就死去了。但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他的传承。第二代的王由此诞生。他是一个很冷酷的王者,和初代的王相比,他更加有力,也更加强壮。”
画面转换,血瞳眼前再次出现了那颗洛米斯克的主星,但这一次,它再不是繁荣昌盛的景象,而是战火纷飞。无数水滴状的飞船从天而降,数以万计的征服者踏上了这颗星球。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奴隶,这一次,他们要复仇。
而在这些征服者的中央,第二代的王醒目的站着。在他身后,是几个同样散发出强大气息的男子。
他们都身穿着完整的生物铠甲。
殖装。
漫天的战火中,数以万计的征服者将赶来的洛米斯克人踩于脚下。哪怕再强的洛米斯克人,也抵挡不住高周波刃的锋芒。无数洛米斯克人拼死抵抗着,甚至变形成一座座巨大的炮台,却依旧泯灭在阳电子炮的致命光束之中。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片倒的屠杀。也是在时隔数百年后,克罗迪尔人对它们的复仇。
没有怜悯,因为不需要怜悯,没有同情,因为命运早已注定。
从第一个克罗迪尔人走下调培巢开始,洛米斯克人的未来就写上了死神的笔记本。
从根本上说,克罗迪尔就不是一个仁慈的文明。出身于奴隶的他们比任何文明都更加冷血,更懂得弱肉强食。这是一场时隔数数百年的复仇,又如何会轻易放过?
一个个洛米斯克人被摧毁,一个个城市化为废墟。当整个洛米斯克主星都变形成巨大的机械人时。王身后的几个男子却同时动手,只一击就摧毁了巨大机械人的核心。
洛米斯克文明,就此毁灭。
画面再次转换,满是苍夷的洛米斯克主星,无数克罗迪尔人忙碌着,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而第二代的王,则在那几个强者的陪同下走入了星球内核的一个高塔,这里是洛米斯克的核心,也是洛米斯克文明最重要的地方。
在这里,王看到了一个箱子,以及其中承载的原始胚胎。
“第二代的王非常冷酷。他不喜欢无谓的等待,而采取了更加直接的举措。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毁灭了洛米斯克文明。将曾经的主人踩于脚下。”
博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自豪与骄傲。但转瞬,就变得低沉起来。
“可谁也不会想到,这才是我们最可怕的噩梦。”
画面转换,一个巨大的调制基地中,数十名围着原始胚胎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将无数管线连接到胚胎之上,又提取了胚胎的基因。他们都是克罗迪尔当时最优秀的智者,但每个人都眉头紧皱,眼中露出紧张的目光。
很快,一个分析结果就送到了克罗迪尔的王座。血瞳看到第二代王拿起看了看,随后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随后,他就疯一样的冲出了王座,向遥远的星空飞去。
不由自主的,血瞳问了一个让他后悔的问题。“那结果是了什么?”
“你一定不想知道。”博雅的声音适时响起。却充满了痛苦。“那是一个复杂的基因模组。具体的模型已不可考,但结果却非常清楚,那就是全秩序排列。”
“全秩序排列?什么意思?”
“一个自然生命体,不管它多么优秀,它的基因都不会完美无瑕的。换句话说,任何自然生命的基因序列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断层以及混乱。这是大自然的规则,无可避免。”
“但是在这块胚胎上,我们却发现了一套完整的,没有任何断层的基因模组。”
这……这说明了什么??
血瞳立时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没有任何断层的基因模组,那岂不是说……
“人工生命体。”
博雅低声回答。“你猜的没错,我们,所有的克罗迪尔人,都不是自然生命。而是造物。某一个神秘存在的造物。”
“不……”
血瞳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颠覆。
人工生命,智慧造物。
见鬼,这可是神的领域。
哪怕宇宙文明进行到如今的地步,人造生命仍然是一个禁区。不是科技达不到,而是哪怕再完美的造物,也不会产生灵魂。灵魂是个体的基础,是意识,精神,自我觉醒的最原始条件。再尖端的文明,就算可以复制正常生物的一切,将所有可能都输入到智脑之中。仍然不会替代灵魂的效果。
因为这是大自然的规则,是宇宙的规则!
但是博雅却告诉自己,克罗迪尔是一个神秘存在的造物。又如何能让血瞳不震惊?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血瞳随后又延伸出一个问题。
如果,克罗迪尔人是某个存在的造物,那么自己……
自己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