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楚砚的双唇温柔地落在叶籽心的眉心时候, 她立刻怔住了。
之前陈楚砚也亲过她几次, 但都是在脸颊上蜻蜓点水, 可这一次……
他却亲她的眉心，完全不同的感觉……
叶籽心迷茫地眨了眨眼, 还没等她想明白, 陈楚砚的唇便慢慢地、慢慢地往下移——
顺着她高挺的鼻梁, 一寸又一寸地向下——
当他的嘴唇触碰到她的鼻尖之时，叶籽心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她满眼惊恐，不停地用双手推着陈楚砚的胸膛, 小声说：“不不不……陈先生……不要……”
陈楚砚微微一愣, 但他没有放开叶籽心, 而是微微抬起脸，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凝视着她的眼睛。
“陈先生……”叶籽心扁了扁嘴，又微微推了下陈楚砚的胸膛, “你能不能放开我？在车里这样抱着真的好别扭, 我不太舒服了……”
陈楚砚并没有听从叶籽心的话, 他依然抱着她, 只是臂弯稍稍卸了一些力道——
他冷冷地开口：“刚才你那个男班长要做什么？”
叶籽心又挣扎了一下无果，只好无奈认命地任由陈楚砚抱着，但只是眨巴着眼睛，不回答他的问题。
陈楚砚：“…………”
他紧紧盯着叶籽心的眼眸，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他慢慢地放开了叶籽心。
一恢复自由, 叶籽心便挪了挪屁股，身子紧贴着副驾驶位的车门，躲得陈楚砚远远的——虽然对方只要一伸手便能再将她给捞回去。
陈楚砚冷漠地看着叶籽心像个受气包一样缩在那里，他的语气比眼神更冷，几乎是命令：“同样的问题，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叶籽心：“…………”
陈楚砚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啊……
她慢悠悠地拿起放在膝盖上的小册子，举了起来，屈起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如实回答：“因为校园网风波，班主任让班长把答案、志愿表、以往的各个大学的分数线交给我……”
话还没说完，叶籽心就开始轻声咳嗽……
陈楚砚眉心轻皱。
“没事没事。”叶籽心自己咳嗽完，看向陈楚砚，赶忙为自己解释了一番，“在车里抱着姿势太奇怪了，刚才我一口气儿就没顺好，所以才咳嗽的。”
陈楚砚将信将疑地看着叶籽心。
叶籽心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看在班长特意跑一趟学校又给我送过来的份上，我本想和他坐一下的，可是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又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陈楚砚默默地听完，冷淡地“嗯”了一声，重新拿起车前台的烟盒，他习惯性地用指尖去敲烟盒的尾部。
这一次，他只敲了一下，动作便停顿了下来，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身旁的叶籽心一眼，就颇为不耐烦地又将烟盒原封不动地扔回车前台。
叶籽心注视着陈楚砚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刚才陈楚砚做了什么？
他……他竟然将拿起的烟盒又扔了回去？
叶籽心微微讶异地将视线挪到陈楚砚的面容之上。
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熟练优雅地转动着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陈陈陈楚砚？
这还是那个每天把香烟当米饭吃的陈楚砚吗？
陈楚砚开车的途中目视前方，其实他用余光可以知晓叶籽心一直在看他——
路过一个红灯的时候，陈楚砚十分漫不经心地说：“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叶籽心：“…………”
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额……”叶籽心的五官皱了皱，她的声音很小很软，可语气和神情却异常坚定，“不知道，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管我什么事呢？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他，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学习回报陈先生你，我只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
陈楚砚：“…………”
“你……”陈楚砚看了叶籽心一眼，一秒钟之后又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他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说，“叶籽心，你已经十八岁了，宫妍嘱咐你的话你都忘了？你要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我说过好几次了，十八岁就不是早恋了……”
叶籽心摇了摇脑袋，“就算十八岁不是早恋，我也明白陈先生的意思，你是不想让我读书的时候谈恋爱的，想让我好好学习不要丢你的脸，陈先生，你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给了我生存的一切，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楚砚：“…………”
什么叫教科书一般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说的别的话叶籽心都没记住，就那句“别早恋”可被她记住了，记得牢牢的……
***
回到陈楚砚的私人住所，叶籽心立刻跑回卧室。
她在书包里翻出她记录答案的演算纸，对照刚才男班长交给她的正确答案，一道题又一道题的批改起来。
用时一个半小时，叶籽心终于将四科答案全部对照完毕。
她掏出她在书包里随身携带的计算器，一个数字接一个数字地输入，最后算出一个总分——
除了语文的阅读理解和语文英语两科的作文题是估算的分，其他都是实打实的……
总分数相差应该不会太多。
叶籽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庆幸！
她的发挥一切正常！
然后叶籽心就闷在卧室里开始翻看以往各大学的分数线。
她的最优选择当然是京城的大学，不止是因为陈楚砚在这里，更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的，等到她读了大学之后，就允许她兼职模特赚钱——
后来她认真地调查过模特的收入，像她这样的兼职小模特，一次虽然赚不到五万块那么多，但总比其他兼职或者发传单的杯水车薪快速……
否则她欠陈楚砚那么几百万何年何月才能还完？
时间的指针飞速旋转——
“叮叮叮——”
等到手机响起的时候，叶籽心才从分数线上抬起脸，已经晚上六点了。
叶籽心拿起手机，是奚若晓。
“喂喂喂？籽心？考得怎么样？”
“…………”叶籽心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奚若晓“啊？”了一声，明白了叶籽心的意思，“我下午听同学说的，她不知道在哪听到的——上午校园网炸了，整个学校都在说这件事……后来她就听别人说你们班主任把答案提前给你了，过几天你就不返校了……”
叶籽心轻描淡写：“哦，我刚对完答案，觉得还行吧……？就正常发挥~”
“哇！籽心！你的正常发挥那就是年级第一啊！！！”奚若晓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又轻声说，“刚才我说的校园网的事，你不要太担心了，学校那些人，大部分就是吃瓜群众，小部分红眼病酸狗，你又是大校花又是大学霸，他们能舒服？就以杜绵儿那些人为首的——”
叶籽心轻轻笑了一声：“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不过…………”奚若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籽心，我们已经放学了，我正往家走，今天就我一个人回家，我想问你，你那个‘哥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来给你开家长会，你们又住在一起……我原来根本没多想，说‘情哥哥’也就是逗你玩，可是学校里传的风言风语的，你们确实又不是亲兄妹……那……你的父母呢？”
叶籽心沉默了几秒钟，从书桌前站起，坐到床边，微微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奚若晓不语一字。
电话对面时不时响起忽远忽近的车鸣声——
“籽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的父母，你不知道？”
叶籽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笑了一下。
“那陈楚砚是……？”
“他？”叶籽心的眼眶微微泛红，“晓晓，如果你今天不问我，我是永远都不会说的，但我觉得，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好朋友，事到如今，我不应该再隐瞒你了——陈楚砚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把我从大山里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叶籽心，如果没有他，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他给了我崭新的人生。”
“啪——”
手机掉落在地的声音。
奚若晓那只举在耳边的手中空空如也。
好像一道天雷毫无预兆地劈在头顶——
万万没想到……
叶籽心竟然……
她终于知道叶籽心曾经为什么对她说人丨贩丨子离她们并不远了……
奚若晓感觉自己的胸口奔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学校里的那些人竟然用‘包养’这么下丨三丨滥的词语形容叶籽心和陈楚砚之间如此神圣的关系？
她慢慢地蹲下身，从路边捡起她的手机，她的声音好像机械合成一般不自然：“籽心，对不起……”
叶籽心又笑了一笑：“没关系，苦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不是吗？”
***
叶籽心和奚若晓没有聊太久。
奚若晓的世界观被打碎重铸中，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挂了电话之后，叶籽心走到窗前。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洒进她的卧室——
叶籽心呆呆地望着一望无际的绯红色天空。
是啊……
痛苦都过去了。
她在变好。
一切都在变好。
***
当叶籽心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陈楚砚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陈先生……”叶籽心走了过去，“你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我来煮——”
陈楚砚一页又一页地翻看律师发过来的报告。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叶籽心来到沙发边，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又叫了一遍：“陈先生？”
陈楚砚飞快地扫过，再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轻轻合上。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看向身旁的叶籽心——
叶籽心对他眨了眨眼，轻轻挑眉。
“你……”陈楚砚问道，“你最近一段时间有事吗？”
叶籽心摇了摇头：“我已经估算完分数了，就等着半个月之后去交志愿表，估计班主任也不会让我回学校，我自己也不想去，可能会让同学带过去。”
陈楚砚微微皱眉，用指尖慢慢摸着自己的下颌，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籽心等了陈楚砚十分钟，才又出声，“陈先生？我们吃什么呀？”
陈楚砚又看向叶籽心，轻轻牵起叶籽心的一只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握在掌心之中，他盯着叶籽心的眼眸，没有惯用命令和威胁的口气，第一次带着一点点商量的味道询问：
“你和我一起出去冒险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