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洛河前往约定的酒楼,比双方约定的时间早了那么一些,出门在外,总是小心为好,不过他敢把地点定在老地方,也就不惧对方耍小阴招,真是谨慎而又自负的矛盾体。只是不知为何,从踏进酒楼那一刻起,他就有点心神不宁。
日头逐渐往上走,越来越靠近约定的时间,他却没有看到对方的踪迹,心底不安的成分逐渐加重,若不是强行按捺着,只怕早已离开了。
咚咚咚~
“敢问是刘大人吗?”那人未经许可,便直接推门而进,使得洛河愣了片刻,没等他反应,那人就径直走到了近前,拘了一礼。
“我家夫人生了重病,不能如约前来,还望大人见谅。”说着,布衣男子在袖子里掏着什么,洛河开始以为是银票,然而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生死存亡的危机感使他如同惊弓之鸟,单手握住剑柄,向着布衣男子扫去。
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对方已然出手,一团纯白色的粉状物铺天盖地的向他笼罩而来,剑鞘仅仅是将对方逼退而已。
洛河用袖子捂住口鼻,后脚一蹬地,直接撞破窗户猛的跳了下去。
布衣男子用广袖挥了挥,将白雾驱散了些,他服了解药,自然不惧,只是他有些恼怒,没想到此人戒心如此之强,不过也并无太大关系,原本就没想着暗杀,他这一手,不过是增大把握罢了。
洛河坠到半空中,转过身子,便看到了明晃晃的“星罗网”,四个各牵着一角,将网张开,这种特质的网上面缀满了细小的刀片,一旦人被困住,每动弹一分,身上便会多上数十道伤口,也就断绝了那些内力奇深的挣网而逃的可能,更有甚者,会在刀片上涂上麻醉的毒药。
说时迟,那时快。路人看到那稀奇古怪的星罗网就已经十分惊异了。围观的人只看到白光一闪,四颗头颅随着溅射而出的鲜血咚咚咚在石板上弹了了几下,归于平静,有一道血痕甚至洒在了酒楼的牌匾上。
洛河半蹲着落在了地上,一滴妖艳的红色从剑尖滴落,银白的剑刃上却没有沾染一丝血迹,蹭的一声,他将剑收入鞘中,快步向街角奔去
,然而刚踏出两步,猛然间一个翻滚就离开了原处钻进了一旁的巷子中,原本的位置,多出了四五根箭簇,箭头刺入地面半寸,箭尾还不停颤动着,可见用箭之人手力之强劲,这几支箭若是他没躲过,怕是会当场死亡。
等到几个穿短布衣服的汉子持刀追至巷口的时候,早已不见洛河的踪迹了,领头的一人向着酒楼窗口处站着的布衣男子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虽然没有精心准备,但这几个杀招,足以对付一般江湖人士了,没想到那人身手如此了得。
布衣男子摆摆手,不到三五息的时间,几个持刀汉子就融入人群消失在了街角,再抬头看那布衣男子,却是没了踪迹。
喧闹的街头,只留下了四具无头尸体和一大片一大片慢慢凝固的血迹。
人群围着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更不忍直视。
“让让!让让!”没多久,官府的衙卫就到了,哪里有刀剑寻仇,他们就绕路走,哪里有商贩发生矛盾,他们就往哪里赶,总有意外之财可得。
回到自己预备的房间,之前住的地方他不敢待了,谁知道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服了一颗解毒丸,刚走到床边,便直接晕倒在了床上,那石灰粉,应该还掺杂了什么迷药。
这几天清音一直在家捣鼓胭脂,将各种花拿来搭配,除了给尚书府送东西外,基本没怎么踏出过房门。
只见氳气弥漫的小房间内,清音穿着单薄的汗衫,一颗颗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汗衫湿透后,贴着身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如此诱惑的画面,偏偏本人还不自觉。
将做好的成品放到桌上,小房间门窗对开,让河风吹进来,即使是盛夏,清音也会在屋内烧篝火,毕竟是河边,湿气过重,不保护,要不了几年,家具就得腐蚀,小房间更是严重。
简单的擦拭了身子,上楼换了件纯色的短衬,她在家一般穿的简单清凉,除了性子外,她早已没了那些大家闺秀的习惯。
清音摆弄着盒子,仔细观察着自己弄出来的新品种,这次她用的是红蓝花和紫茉莉,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
,色泽极好,颜色也薄,就是不知道用着怎么样,之前她做出来的那些乌七八黑的伪劣品可不敢往脸上涂,也许一不小心就毁容了,哭都来不及。
用簪子了挑一点,抹在唇上,再用水化开,拍在脸上。清音承了一盆水放到架子上,仔细瞧了起来,她肤色本就白,之前流了过多的汗,整个人看起来有那么一丝虚弱,而胭脂的那种淡红让她看起来尤为明丽。
暗自点头,这种胭脂和坊市里卖的比,丝毫不差,而且它的香味很淡的花香,就好像你站在天地中,风儿从远处带来的味道,令人喜欢的不得了。
她在屋里左晃晃,右转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脸上并没有感到异常,依旧觉得清爽,嗯,也就是这种胭脂可以大量制,只要有原材料。
清音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然后又钻进了小房间,从最开始的一步做起,研究着是否有什么能改善的地方。
洛河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只觉得胸口沉闷的喘不上气,噗的一声,他直接翻身趴在床沿上,一口黑色脏血就吐到了地上,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沉重的呼吸着,思虑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茹雪要杀自己,不,不可能,别说她不怕关于少主的秘密被揭露,就算如此,那个女人也没有能力驱使这些人。
仇家?和他结仇的用两双手都数不过来,虽然他一向信奉斩草除根,但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那就多的去了。
思虑了很久,他也没想明白对方的身份。漆黑的房间在深夜里逐渐变得冰凉,他起身抓起桌上的茶壶,含了一口,吐到窗外。然后用手指沾了些水,在耳边周围润了润,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抖了些粉末在木盆的清水中,将脸浸入其中,不多时,一个清秀的面孔从木盆中抬了起来,周边的头发沾了些许水珠,一张人皮脸正在水上漂浮着。
回到床边,抱着剑,裹上棉被昏昏沉沉的就睡过去了。
死里逃生?比这更危险,受伤更重的情况他都经历过,活着,对他来说,原本就是一种奢侈。